第125章 單麵師叔
一直保持靜默的眉山聽到她的叫聲,瞬間睜開了眼睛,如水的眸子裏沒有一點睡意。
抬頭往外看了一眼,太陽已經高懸,溫暖的日光已經順著窗縫悄然落下,暖暖的光靜靜地打在他的臉上,驅走了他心底最後的一點陰霾。
門外的鍾離一直注意著屋內的動靜,沒聽到他的聲音,以為他還在睡著,遲疑了一下就要轉身離開,不想門在下一刻自動打開了!
鍾離看著自動打開的門,站在門口往裏遙遙的望了望,“眉山道友你醒了嗎?”
眉山安靜的躺在床上,沉重的身體告訴他,他生病了,幹澀的喉嚨裏漸漸的擠出了一絲聲響,“鍾道友、請進吧。”
鍾離一聽這聲音,有瞬間的錯覺,這聲音太像那什麽什麽了。
腦海中驀然冒出來一些不合時宜的畫麵,鍾離強忍著心理上的羞意,打下這些念頭,沉聲道:
“我現在進去合適嗎?要不我就站在這裏說吧?”
她一開口,心裏這種模糊的猜測,就被敏感的眉山給察覺到了,心頭微澀,不過還是開口道:
“鍾道友進來吧,這屋裏就我一人。”
這一聽,鍾離就知道自己這是誤會人家了,當下很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打擾你休息了。”
說著,人就進了屋裏,站在廳裏往內室看了一眼。
眉山在紗簾下看到她的動作,靜靜道:“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鍾道友來此是有什麽事嗎?”
鍾離急忙搖頭,“沒有,我就是看你們昨天喝的太多了,到現在也沒有起來,怕你們有什麽事就過來看看,看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說完,鍾離就要急急忙忙的退出去,被眉山給攔了,“鍾道友慢走,你進來一下,我有事問你。”
鍾離心裏咯噔一下,覺得有些不妙,視線四下在屋裏瞧了瞧,沒看到什麽可疑的東西,但是到底是忍不住擔憂起來。
果然,眉山見她遲遲不進去,直接問了,“鍾道友昨日可是看見我師兄了?”
鍾離遲疑了一下,這才回道:“昨日的那位是你師兄啊,他看起來是個金丹真人啊!”
眉山嗤笑一聲,“可不,鍾道友也被他一身的氣勢給吸引了吧。”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不對味兒?
鍾離奇怪的抬頭往裏看了一眼,腳下忽動,一步踏了進去,這才看清床上人的形色。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
“眉山道友,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
聞言,眉山輕輕皺了皺眉,“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有些著涼了。”
鍾離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奇怪道:“你這怎麽會著涼的?昨晚沒蓋好被子嗎?可是咱們修士能因為這著涼嗎?”
一句話逗笑了眉山,“你以為呢,修士隻要不用靈力護體有什麽病是不能生的。”
鍾離緩緩地“哦”了一聲,“這樣啊,那你要不要吃什麽藥啊?”
“不用吃什麽藥,休息休息就好了。”
“哦,那好吧,你休息吧,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了。”說著人就要退走。
可是,路伽延沒問到自己想知道的自然是不願她這樣離開的。
“鍾道友昨天可是有看見什麽嗎?”
這話問的不明不白的,鍾離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問的不會是他那位師兄的事吧?
眉山見她怔怔的不說話,以為是有什麽不好說的,原本就糾結的心,瞬間就蕩到了穀底,“鍾道友有什麽就說,不用顧忌我。”
聞言,鍾離詫異的看了看他,奇怪道:
“這有什麽好顧忌的,昨日你們喝醉了,我就要想送你們回去的。不過,那個時候你師兄他剛好過來,見你醉暈過去了,就直接把你給送回來,至於他什麽時候走的我就不知道了。”
“就這些,沒有了?”眉山追問。
鍾離想了一下,昨晚那個人除了對他做的有些曖昧了,還真沒發生什麽別的事。
於是鍾離搖了搖頭,“沒了,昨晚天晚了,而且你那時醉的厲害,我並沒有與你師兄多說什麽。”
聽罷,眉山蕩起的心情又低沉了下去,像是陷進了一潭死水裏一樣,瞬間就把自己周圍給填滿了。
鍾離一看他這情況就知道昨晚肯定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發生,急忙道:
“那個、既然你這裏沒什麽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再叫我。”
這次,眉山沒有開口留她,鍾離安靜的退了出去,順手關了門。
而她人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了。
眉山聽著她走遠的腳步聲,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久久沒有醒來。
自從瑞申離開後,他就一直是清醒的,滿腦子裏都是他說的那些話。
一句一句的重複著,重複的他心緒如麻。
鍾離離開眉山的院子後,打算回自己的屋裏,在這地方她還真是沒什麽地方好去的。
不過,她剛一進院裏,就碰見了準備出門的肖勇,“咦,大師兄你醒了?”
肖勇一眼盯在她身上,“這麽一大早的,你幹什麽去了?”
“哦,我去隔壁看看眉山道友,師兄你沒事吧?酒醒了嗎?”
“說的什麽話,你師兄我什麽酒量啊,就昨晚那點酒,也想把你師兄我喝趴下啊,早著呢。”
鍾離聞言,笑了笑,指著他身上的新衣服問道:“師兄你這是做什麽去?”
肖勇聞言,開心的一抖自己的新衣服,“語嫣邀請我一起出去轉轉。”
“哦,這樣啊,那師兄你早去早回吧。”說著,鍾離就讓開了一條路讓他過。
肖勇興衝衝的在她肩上拍了拍,就走了。
等他人一走,鍾離就越發的覺得無聊了,長長的歎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高懸的太陽,打算去修煉得了。
不過,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她就遲疑了,會不會跟剛來的時候那樣,再出什麽問題啊?
不得不說,現在的鍾離頗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思,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還是無聊的發呆更合適她現在的情形。
發呆的日子都是無聊的,鍾離躺在屋簷上,默默的看著天上的雲,一朵兩朵、三朵四朵·····
唉,那邊有一朵黑色的雲,好奇怪啊,要下雨了嗎?
漸漸的、漸漸的,鍾離看清了那朵雲,那哪裏是什麽雲啊!
根本就是一個一身黑衣的修士破空而來!
不過,這人怎麽離她越來越近了?
“小師叔?”
柳辰新的出現,直接嚇了鍾離一跳。
來人正是漓水宗的大熱人物,也是關山真人的小師弟——柳辰新。
柳辰新一路風塵仆仆,不過在看見鍾離那張被毀掉的臉時,擰了擰眉,“你臉上的傷?”
鍾離靜謐的眼珠子一轉,就笑開了,“難道小師叔您不知道嗎?”
柳辰新聞言,好看的眉又是一皺,“你這是什麽意思?”
鍾離心頭微酸,“小師叔這是忘了嗎?這傷不是您看著人給我留下的嗎?”
柳辰新不知想到了什麽,一臉驚詫的看向她,“你就是那個被萬葉童憎恨的人?”
鍾離:“小師叔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當時沒看清我的臉嗎?”
柳辰新微微搖頭,“你們的事我不清楚,我當時隻看見萬葉童想要殺人,沒想過那個人會是你。不過,你不是比萬葉童實力強嗎?怎麽會被她打的那麽慘,要不是我出現,你當時應該就被她給直接殺了吧?”
鍾離不可置否的點頭,“可不是,要不是小師叔您突然出現,我現在已經是個死屍了。”
“嗯,看來你這經曆一番,還是很不錯的,這性子就改了許多,看著順眼多了。”
哈,什麽叫順眼多了?
難道,我以前您一直是看著都不順眼的嗎?
因此才沒有在當時那樣緊急的情況下認出我?
不得不說,柳辰新這樣的解釋讓鍾離無言以對,她想要質問他的,可是到頭來反而還要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這樣的差距讓鍾離心堵,一點也不想理他。
柳辰新自打進了城主府就被那涼家的人給注意到了,不過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反而是給這兩人留足了充足的時間來進行交流。
而柳辰新自然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一點,看鍾離一點也沒有和他說話的**,直接就轉身飛走了。
這一幕直看的周圍的人無語,這算是什麽意思,您來了也不說話,也不問的,直接走人可還行?
鍾離也是被他突然的一下子給弄蒙了,待他走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還需要他救命呢。
“哎,小師叔,你幹嘛去啊?回來!”
柳辰新遠遠的聽到她的叫聲,又一個回旋飛了回來,這真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啊!
鍾離被他這來來回回的舉動給弄蒙了,“小師叔,你這是?”
柳辰新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不是你嚷著要我回來的嗎?”
鍾離茫然點頭,“嗯,不是,那個,小師叔啊,您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柳辰新奇怪的看了看她,“不是你闖了禍,要我來替你收拾的嗎?怎麽,你還想你師父親自來嗎?”
聞言,鍾離又被傷到,“小師叔您能不出口傷人嗎?”
柳辰新:“這不是事實嗎?怎麽成了我出口傷人了?”
對於自己這個雙麵師叔,鍾離是早早的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這回人能好聲好氣的跟她說話,她就該燒高香了,不敢再奢求太多。
要是,碰見的是他冷默的那一麵,那她就等著找死吧。
好言好語的小師叔不好遇啊,還是得且遇且珍惜啊!
鍾離雖然好奇今天的小師叔為什麽這麽有人味了,但是她還不敢得意忘形,急忙把人帶回自己屋裏,請他坐下,“小師叔您坐,喝什麽茶?”
柳辰新往她空蕩蕩的屋子裏掃了一眼,“你這裏能有什麽茶,湊合著喝點算了。”
太傷人了有沒有?
鍾離忍著飛過來的一劍又一劍,給他沏了一壺茶,倒上,“小師叔請。”
柳辰新端起來聞了聞,“還行,你泡茶的手藝不錯,就是這茶葉太差了,給你,我自己做的瑤山茶。”
鍾離驚喜萬分的抱住丟進自己懷裏的茶罐,有些不可置信道:“你這是送我的?”
柳辰新看傻子似地看她,“不然呢,我說你這性格是不是變得有些太過了,以前是個傻姑娘,現在是個二愣子,就沒一個正常的時候?”
又被插了一劍,鍾離深吸一口氣,忍住,不能發火,要忍住,風吹雨打總會過去的,堅持住就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小師叔,肖勇師兄可是已經給您說過這事的起因了?”
柳辰新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又慢慢的放下,“說過了,不過我很好奇啊,以你的能力怎麽可能會造成那涼城火神原力消失的?我不認為你有這樣的實力。”
鍾離深吸氣,“小師叔,咱們說話能不能不這麽紮人心,弟子我承受不住啊!”
“嗬,這就承受不住了?要是你師父來,我想你更承受不住吧?你知道你師父對你這件事是準備怎麽做的嗎?”
鍾離一聽就緊張了,雖然在下山的時候,關山真人已經對她這個進步飛快地弟子有了些好的印象。
可是,萬葉童給她那沉重的一擊後,她就不覺得自己在師父麵前有什麽優勢了,所有的一切在偏心的那一邊都是可以無限讓步的。
當然這些是鍾小離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覺悟的,與她而言,這些同門師父、師叔什麽的都是些熟悉的陌生人。
不過,既然都已經成了別人,自然還是要按照別人的人生軌跡來走的好。
畢竟,她不能真的做一個叛出師門的人吧?
這樣的人,不管是在哪裏,都是不會被人所接受的,更何況她一個外來人,還是要和原有的人物關係打好關係才好。
“小師叔,這是什麽意思?我師父他老人家有說什麽嗎?”
柳辰新也不知是真的心情好,還是怎麽的,一點一點的逗弄著鍾離,“聽說,你給自己改了名字?這是為什麽?”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話方式,要是在這裏的還是原來的鍾小離的話,肯定是已經忐忑不安了。
不過現在出現在這裏的是鍾離,一個模糊地記得自己好似經曆過許多的人物,對這樣的談話完全不放在眼裏,順嘴就接了:
“我這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就打算給自己一個新生來著,小師叔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