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可調節的爭端
葉馥香卻輕笑著，捏了捏莫兒依舊圓潤的臉頰：“莫兒是想要吃櫻桃了是不是？等上市了就給你摘，好不好？”
莫兒隻癡癡地笑，半響後才似聽懂了葉馥香的話，立刻連連頷首：“姐姐說話算數。”
“當然。”葉馥香又捏了捏葉馥香的臉頰，隨後拉著他的手走了進去。
“傻子，是那個傻子。”
驀地，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清晰傳來。
葉馥香轉眸，看著不遠處，一個麵容清秀的錦衣男孩，約莫十歲左右，柳眉狹長，眉宇間，看著卻有幾分熟悉。
此刻，他正指著莫兒，笑的前仰後合：“傻子，哈哈，傻子。”
他的身後站著一位女子，和非墨年紀相似，身著淺紅色雲煙衫，外罩金色紗衣，衣襟與裙裾處繡著大片的細碎櫻花，明豔地好似碩大的蝶，欲隨時展翅高飛。
容貌算不上絕色，隻是那丹鳳眉中，卻自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風情，卻是比雲霓還要妖媚上幾分，此時，她的眸光輕輕掠過非墨，便牽著那男孩離開了。
非墨眸中閃過幾分薄怒，當下將莫兒護在了懷中，看向葉馥香道：“咱們走吧。”
“他們，是誰？”
“喔，那位是姚氏，馮夫人，那是馮國公的兒子。”
似是想到了什麽，葉馥香唇邊多了幾分笑意，馮國公已是花甲之年，在他女兒，也就是寒王的母妃去世之後，卻是又納了一個美豔的妾侍，後在其為他生了兒子之後，不惜和寒王翻臉也抬了這妾侍為夫人。
自此之後，寒王便多了個年紀相仿的祖母，更是有一個比起小十餘歲的舅舅，想到這裏，葉馥香唇角的笑意更濃了，卻是不知，堂堂寒王，得憋屈成什麽樣呢！
“他是壞人，欺負我。”莫兒怯怯而含了憤怒地瞪了一眼馮瑞的方向。
非墨見狀，扯了下莫兒，當下立刻低聲解釋道：“他們在一個學堂，馮公子總是嘲笑莫兒。”
說著，強壓下眸底的幾分怒意。
非墨性子嬌弱，平易近人，很少與人置氣，今日卻是對一個孩子產生了怨怒，想來是他平日欺負莫兒，欺負的狠了。
葉馥香當下拉了莫兒的手：“莫兒不怕，以後見著他，繞道走。”
一抹淺黃色的身影走近，葉馥香抬眸，卻是容珠。
容珠欠身行禮，後道：“夫人有請，請隨奴婢來。”
非墨和雲霓交情不深，但見容珠和葉馥香似是熟識，當下便立刻道：“那蕪香，你前去吧，我去正廳等你。”
“也好，莫兒，跟著你娘親，不要亂跑哦。”
話落，便跟著容珠向前走去。
清淺的香味嫋嫋襲來，雨後的丁香般，甚是好聞。
還未走到屋內，便聽到了“咯咯”的輕笑聲，稚嫩卻清亮，風中的銅鈴般。
“夫人。”
雲霓聞言起身，看著麵前的葉馥香，唇角含笑，嫣紅若盛放的牡丹：“蕪香，你終是來了。”
“夫人久等了。”
“叫我雲霓便是，你快來……”
葉馥香便走上前去，看著淺紫色的搖籃中，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小嬰兒，粉粉嫩嫩的一團，心都要融化了。
“孜墨，叫姐姐。”雲霓輕輕搖了搖孜墨的小手。
孜墨隻是“咯咯”輕笑，黑亮似玉的眸子滴溜溜地轉著，莫名的，卻是讓葉馥香想到了翎羽。
雖然小臉兒並未長開，可是卻依稀看的出來，眼睛渾圓清亮，像極了冷將軍，小鼻子清瘦高挺，唇線若描繪的般精致，卻似與雲霓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般。
長大了，也定然是個翩翩美少年！
葉馥香看了長佑一眼，後者立刻將禮物送出，雲霓看著盒中的金項圈，眸光微亮，且不說價值幾何，饒是這份心意，也足以看的出來，葉馥香對孜墨的重視了，當下立刻含笑道：“我帶孜墨謝過了。”
“雲霓見外了，棉花團似的，可愛的心都酥了。”
孜墨卻像是聽懂了般，衝著葉馥香又“咯咯”笑了幾聲，並蹬了下小腳，卻是看的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夫人，宴會開始了。”
容珠上前，輕聲提醒道。
雲霓頷首，後看著葉馥香道：“咱們前去吧，周媽媽，務必看好小少爺。”
麵容白淨的周媽媽立刻頷首：“老奴省的。”
雲霓一襲大紅色的繡花羅裙，外罩鵝黃色描金的薄紗，全身都用銀色的絲線勾勒了大片大片的曇花，麵上是她甚為喜愛的梅花妝，與以往不同的是，額間，本該是一點寒梅的地方，卻是一顆鵝卵石大的紅色玉石覆住了。
高聳而層層疊疊的繁雜發髻，宛若疊摞的繁華般，皆用碎玉瓔珞嵌了，遠遠的，卻是比紅花瓷還要華貴上幾分。
原本的鶯鶯燕燕，在雲霓麵前，便都落入了塵埃。
葉馥香掃過眾人，但見姚氏眸底閃過幾分嫉妒，再看向她的妝容，當下明了了幾分。
看來，她是要東施效顰，卻依舊被雲霓比了下去，這才心有不甘的吧。
“今日請諸位姐妹前來，不過是好些日子不見了，諸位無需拘謹。宮中的禦廚告老還鄉，被將軍重金請了來，指點一二，因而今日這些佳肴茶點，算得上是廚子禦廚徒弟之手，想來，定然會讓諸位一飽口福。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位，眾姐妹一定要擔待才是。”
雲霓笑語盈盈，眸光所到之處，無一不是一片春花怒放！
“雲霓夫人客氣，今日有幸被邀請，是我等的服氣。”
“就是，這桂花糕卻是和我之前吃的都不一樣，少了幾分甜膩，更多了幾分爽滑，著實是美味佳肴。”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推杯置盞，無不是一片其樂融融之象。
雲霓本不喜交際，現在卻是為了冷將軍，變成了外交家，愛情的力量，果真是偉大。
驀地，眼前一個黑影閃過，葉馥香轉眸，便見到身邊莫兒的桌上，多了一粒桂圓的壺，而莫兒卻捏了起來，樂嗬嗬地正要向口中塞去。
非墨一把奪過，扔在了桌下，隨即給莫兒細細地擦著手，並輕聲叮囑道：“不管他給你什麽，都不要吃，可記住了？”
莫兒懵懂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隨即拿著一塊芝麻糕，全部塞到了口中，吃的歡快。
慶王老年得子，卻是個不正常的，時而癡呆，時而清醒，倒是讓人歎息。
腦海中驟然閃過什麽，葉馥香當下便也看開了，無論如何，不過都是造化罷了，而且，這樣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傻子，你個小傻子……”
有些人，卻不是想要避開，對方就不會找上門來的。
葉馥香看著那個依舊叫嚷著，挑釁十足的馮瑞，看著他身邊，一直與別人言語，似是並未看到的姚氏，眸底閃過幾分冷意，當下狠狠地瞪了馮瑞一眼。
馮瑞冷不丁地被瞪，眸底閃過幾分惶恐，身子下意識地向後壓了壓，歪斜在了姚氏的身上。
姚氏抬眸，順著馮瑞的眸光望去，但見葉馥香隻是給莫兒剝著橘子，好似並未看向這邊，當下扶穩了馮瑞的身子。
馮瑞看著麵含笑意的葉馥香，心生惱怒，當下卻是驟然離席，走到了莫兒麵前，劈手將他手中的橘子奪過：“傻子還需要吃東西嗎？”
他的聲音不大，在一片溫言細語中卻尤為突兀，一時之間，原本刻意忽視他的話的眾人也不能再繼續無視了，麵麵相覷地對望了幾眼，卻都沒有出聲。
畢竟，他是馮國公唯一的兒子，幾乎被寵溺到了天上去，誰又敢得罪這個小霸王！
非墨麵色微紅，看著神情呆怔，顯然被嚇到了的莫兒，當下立刻起身，強忍著怒意道：“馮少爺，莫兒年幼，還望您多擔待些。”
“哼！我看他不順眼，讓他出去！”
莫兒後知後覺，“哇”的大哭出聲，呢喃道：“橘子，橘子……”
非墨立刻將莫兒摟在了懷中，看向馮瑞道：“馮大少爺，你似乎忘記了，這裏可不是馮國公府。”
若是之前，非墨還帶了一分尊敬的話，現在，看向馮瑞的眸子卻滿是怒意了。
“你……”馮瑞沒想到一向膽小怕事的非墨會突然這般強勢，怔了片刻，隨後立刻轉眸看向姚氏：“娘，他們都欺負我，你要給我報仇。”
說完，狠狠地瞪了莫兒一眼，那種怨毒的恨意，卻是看的葉馥香也微微心驚。
如此年幼，心思卻是這般毒怨，讓人，不得不防啊！
“瑞兒，你過來，別忘了你的身份。”
姚氏說著，衝著馮瑞揮了揮手。
這話，卻無疑在暗指，他是雲，莫兒是泥了。
馮瑞當下冷哼一聲，卻是又啐了莫兒一口才跑開。
那一口被非墨擋住，並未啐到莫兒麵上。
非墨身後的丫鬟青霞眸光含怒，當下卻也隻得給非墨擦拭著。
“不過是孩子之間的吵鬧罷了，別影響了眾人的和氣才是。”
有貴婦勸道。
眾人立刻附和著勸了，一時之間，又是一片歡聲笑語，仿若之前的一切，並未發生。
雲霓淡淡地掃了馮瑞一眼，眸底閃過幾分冷芒，轉瞬之間，消失不見。
馮瑞顯然是坐不住的，但見莫兒並不理睬他，當下也覺得無趣，隨即離席向外跑去：“娘，我去轉轉。”
姚氏看了一個渾圓的嬤嬤一眼，那嬤嬤當下跟上前去：“小少爺，等等老奴。”
“啊！”莫兒輕呼，口中卻是流出殷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