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丸子繼位
弘王?
葉馥香心生狐疑,遠遠的,但見那抹深紫色的身影,卻是已明白了一切。
“弘王,還不快上前接旨?”不知何時回來的訟師扯了下三丸子的衣袖道。
此時的三丸子早已摘下麵具,身著玄紫色長衫,外罩青色夾襖,腰係玉帶,原本古銅色的肌膚,也白皙的幾分,更顯英雅!
三丸子有些怯怯地看了葉馥香一眼,見後者衝她微笑著頷首,當下方安了神色,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兒臣,接旨。”
所有動作,一氣嗬成,自成一派,前來宣旨的太監見狀,眸中更多了幾分滿意的神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弘王溫文肅敬、敬奉皇帝、保寧邦家,特封為保定弘王,接替元王一職,欽此。”
“兒臣領旨。”三丸子說完,雙手接過聖旨,起身而立。
“奴才參見帝師。”安公公率先轉身,上前一步道。
景煜虛扶了一把,後立刻道:“安公公快請起。”
安公公方起身,後含笑看向訟師道:“恭喜訟師了。”
訟師麵容含笑,微微地晃動著腦袋:“安公公請。”
“不了,咱家還要盡快回去複明呢。”
“沁兒,送公公。”
安公公和眾人告退後,便跟著沁兒離開了。
三丸子當下走至葉馥香麵前,卻依舊不敢看向她的眼睛,隻低低道:“小姐。”
葉馥香輕笑出聲:“你現在可是保定弘王了,參見弘王。”
三丸子眸中閃過幾分慌亂:“小姐,這可使不得。這,這不是欺君……”
話沒說完,當下掃了一臉安定的訟師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我們還是繼續說吧。”葉馥香提議道,隨即便扶著惜蓉向屋內走去。
三丸子的神情依舊有些急促,或者,他隻是沒有想到,怎麽突然就變成弘王了呢?
自然了,這一切,都得多虧了他這個老丈人啊!
“三丸子,你已經接過聖旨了,以後便是保定弘王了,並非弘王,又如何是欺君呢?再者,知道什麽是聖旨嗎?就是聖上的旨意,因而,你還有什麽質疑的嗎?”
葉馥香看著三丸子道。
三丸子神情微怔,後看著手中那千斤重的聖旨,驟然醒悟,當下立刻重重頷首:“本王明白。”
見他如此上路,葉馥香便安了神色,後看著訟師道:“那訟師決定,何時為他們籌備婚禮?”
“明日。”
即便知道這件事情不久遠了,卻是也沒想到,會這般神速。
葉馥香微怔地掃了景煜一眼,後者當下輕笑著開口道:“幸好馥香早有準備了,明日,雖倉促了些,卻也不至於無法大辦。”
“不用了,元王剛走,百姓定然對保定弘王有抵觸心裏,所以,暫時,一切從簡。”訟師說著,隨即看向惜蓉,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惜蓉眸中含著內斂的清光,若曇花下麵的一粒玉珠:“一切但憑父親做主。”
“那好,前路漫漫兮而任重道遠,保定弘王,你可做好準備了?”
既然已坐上高位,接受事實才是目前最好的良策。
三丸子當下重重頷首,眸中含了幾分堅定的光亮:“必定不負浩蕩皇恩。”
訟師說一切從簡,所以葉馥香原本簡單準備的東西,卻是已經足夠了,明日需宴請的賓客也很少,不過是他們幾個人,還有訟師的一些舊友,加在一起,兩桌酒席卻是已經綽綽有餘了。
因而,葉馥香著人安排好一切後,也不過剛星辰盈空。
剛走至清風苑,卻見三丸子正欲走出。
“小姐,你回來了。”
葉馥香微微勾唇,若一抹星辰點點的海棠:“找我有事?”
“有事。”三丸子一向直截了當。
見他似有要事,葉馥香當下向屋內走去:“進來吧。”
屋內,飄散著一種清甜的淺香,若雨後的春竹,又似……
三丸子轉眸,但見那書桌上,一疊顏色不一的信紙,眸光微亮:“這紙張的香味好獨特。”
葉馥香見此,便道:“這是薛濤名箋。”
“喏,就是浣花箋?”
葉馥香微怔,後輕笑道:“正是,你很了解?”
三丸子頷首,眸中帶了幾分憨然:“聽惜蓉說過,她喜歡收集這浣花箋。”
難怪如此……
葉馥香走上前去,看著那深紅、明黃、銅綠、殘雲等十多種信箋,當下輕道:“說起來,這還是元王給我的製作秘方呢,他倒是興趣廣泛呢。雖不及薛濤的質地精良,也算是陶冶情調了。若是惜蓉喜歡,你就將這淺青的送她吧。”
想到惜蓉最喜淺色,三丸子當下便頷首道:“謝過小姐。”
“嗬嗬,說吧,來找我何事?”
想到元王,三丸子當下道:“小姐,皇上會怎麽處置元王?”
之前站在暗衛的角度,他無權詢問這個,但是現在,畢竟是接管元王的位置,他還是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葉馥香喝茶的動作微頓,後抬眸,淡淡道:“這對你有什麽影響嗎?”
“他,挺的民心的。”即便知道葉馥香和元王有著解不開的過節,三丸子卻依舊實話實說。
站在現在的位置,他佩服元王!
葉馥香淡笑,不辨喜怒:“不是瞎子,都瞧見了。”
三丸子眸中閃過一抹倉皇,低眸道:“對不起,小姐,我逾越了。”
葉馥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走上前去,淡笑道:“你能很快地融入到這個角色中去,我很欣慰。隻是,很多事情,不知道,反倒是好事。”
三丸子了然頷首,就在他認為,葉馥香不會再回答他之前的那個問題時,葉馥香卻是又道:“元王,暫時不會死,不過,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來了。”
這答案與他想知道的,不甚相同,可是,他知道這個,便已足夠了,想了想,卻是又道:“小姐,你也知道,其實,我就是一個山民,現在這個位置,我坐的總是如坐針毯。”
葉馥香眸光微冷,卻是看的三丸子呼吸一滯,潛意識裏,葉馥香對人三分笑,即便不答眼底,略顯漠然,卻也不曾這般冷凝,略帶了些許的失望?
“小姐,我……”
葉馥香清寒的眸中,三丸子雖不知道做錯了什麽,卻也清楚,他一定是做錯了事!
“保定弘王!這種話切勿再說了!我雖不知訟師用什麽方法,使得皇上信任你,但是你需謹記,明日,惜蓉就是你的王妃了。若是你在這個位置上,出了什麽差池,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九族!你的家人!”
葉馥香麵色沉靜,眸光若冰,凍的三丸子有片刻的呼吸困難!
驟然想到了什麽般,三丸子眸中閃過幾分堅定:“本王知錯,斷不會再說這種渾話了!隻是,小姐,還請指點一二。”
說著,眸中卻多了幾分訕然,畢竟,他是真的,不太懂這些事情。
葉馥香看著那微憨的神態,便是想發怒,卻也發不出來,有些無奈輕笑:“說你是榆木呢!這件事情你自然是該去問你的老丈人啊,他會眼睜睜地看著你還未坐穩,就滑下去嗎?”
三丸子眸光驟亮,當下如醍醐灌頂般:“是了,我怎麽忘了他了。小姐,那我去了。”
“喏,信箋。”
三丸子返回,接過後,便笑著跑開了。
葉馥香看著三丸子離開的身影,眸中更多了幾分清明,宛若將一切看透的星火,似能點燃夜色。
訟師這般精睿,如何不知,三丸子剛被封王,再加上百姓現在難以接受他這個信任的王,所以他是任重而道遠,卻一直沒有請他去問話,不過是保全了三丸子的尊嚴,不想讓他覺得,他是因為惜蓉,才有了今日。
這個古怪的小老頭,三丸子榆而不呆,聰而不狡,倒是對了他的脾性。
因而,葉馥香更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剛想入睡,敲門聲再度響起,她還未應聲,一抹月牙白光影卻是已經閃了進來。
景煜似是剛沐浴過,烏發還是潮濕的,因此隻是用淺藍色的玉帶綁了,鬆鬆地垂著,隨著走動的動作,便有梨花的輕微隱隱飄來,霎時好聞,一時之間,整個屋內都充盈了幾分清雅的味道。
白皙的麵上氤了幾片水珠,月明珠的柔光下,更若晨曦的斑影,一瞬間,微微恍惚了葉馥香的眸光。
景煜見其神情微怔,眸底閃過一抹竊笑,麵上卻掛著淺輕的溫煦:“做什麽這般看著我?”
葉馥香方回過神來,作勢透過他向後看了眼,當下收回了眸光:“不過是在看你身後的屏風罷了,樹影斑斕,影像百態。”
景煜聽聞,也不點破,隻是唇角的笑意更為濃鬱了,後坐在葉馥香身邊:“我來,是想和你說,五日之後,我們就要出發回京了。若是迷鳶姑娘來不了,我們回京的時候可以去下銀州看望她。”
五日?
這麽急促嗎?
想到白日的事情,葉馥香默了默,早些回去也好,畢竟,真正對平南王下毒的人,她還沒有將其繩之以法呢!
“嗯,迷鳶會來的,已經在路上,過不了兩日,應該就會到的。”
算起來,自從迷鳶被太子妃帶走之後,她已經半年多未見到迷鳶了,中途又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她自是有很多話想和她說,很多事情想問問她。
“對了,現在昆山群龍無首的,你知道,皇上會派誰前去做禦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