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悲慘逆襲中
“住口!”男人厲喝,大步上前在雜亂的藤蔓中開路,並死死拽著葉馥香。
“將軍,他們要抓的人是我,你快放了我,逃走吧。”葉馥香好言勸道。
“混賬!他們要殺的還是老子呢!你別想逃,死也得跟老子死在一起!”
額,邏輯有些胡亂。
“將軍,你我素未謀麵,不至於,要和我殉情嗎?”葉馥香眸中多了幾分晦澀。
“去你奶奶的!殉情個蛋!就你這黃豆芽,老子還看不上!少廢話!想活命就腿腳利索些!”
葉馥香撇了撇嘴,人家青衣人都說了,追她是為了要殺他,而他卻說的好像他們要殺她是的!
想著,葉馥香卻還是加快了速度,跟著男人向前跑去:“將軍,尊姓大名啊?”
“張祐!別再囉嗦,上去!”
說著,直接扛起葉馥香,讓她踩上了一塊大石頭,向上攀岩。
張祐……
這名字葉馥香有印象,一時之間卻想不起哪裏看過,或是哪裏聽過了,被張祐推了下,抬眸,看上蜿蜒而上的山路,雙腳微顫,這個崖壁未免太過陡峭了些,一個不小心,就會滑下摔死的好嗎?
“我不上去,要上去你自己上去。”葉馥香側身,定定看著張祐,掃了眼他身後,青衣人根本沒有追上來。
張祐正欲發火,卻發現身後隻零散地跟著些自己的人,當下大聲問道:“那些雜碎跟上來了嗎?”
“沒有,被我們甩掉了!”一人高聲回應。
回聲飄蕩在山穀,久久回蕩,更顯,這山穀曠寂無邊。
張祐終是鬆緩了口氣,當下抹了把血水,將破爛的黑色長衫扯下,露出了裏麵淺灰色的將袍。
“將軍,這條路根本沒有開采,無法行進,既然他們沒追上來,不若換條路吧。”葉馥香柔聲道:“而且,他們剛經曆一場惡戰,怕是也攀爬不上去。”
張祐掃了眼神情狼狽的眾士兵,當下也隻好道:“重新尋找一條路,天黑之前,一定要翻過這座山!”
山峰險惡,曲折多石,並無道路可走,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地向上攀爬。
整座山都是一片赤黃、營養不良的顏色,看著,便知是座荒山。
若是天黑之前翻不過此山,怕是真的會餓死在這荒山野嶺了。
葉馥香卻並不擔心這些,畢竟,張祐到現在依舊留著她,就不會讓她輕易死了去。摸了摸腰間的硬物,眸底生疑,卻是不知,張祐是否心中有數,這想要殺他的人,究竟是誰。
不時地從碎屍從上麵滾落,張祐走在葉馥香前麵,倒是被砸中過多次,卻也隻是咒罵幾句。
大沙漠都穿過的人,一座荒山自是若腳下泥丸了,可是葉馥香身子不比從前,走的踉踉蹌蹌,待前麵的人終是停下了腳步時,手指微動,雙眼一抹黑,直接暈了過去。
“你倒是撐的久!”張祐看著灰頭土臉,卻依舊遮掩不住那秀美麵孔的小姑娘,俯身,將她抗在了肩頭。
有什麽東西驟然掉落,彎腰撿起,待看到那腰牌時,張祐整個人若被雷擊中,久久無法回神。
“姑娘,該用膳了,少爺已經在等著了……”
遙遠的聲音此時卻若近在耳畔,葉馥香唇角勾笑,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燒烤著什麽的,一群狼狽不堪之人,那聲音又漸漸散去,“啪”,在她耳邊輕輕炸響了一個泡沫,眼角的酸澀提醒著她,究竟身處何地的事實。
不遠處,張祐滿身塵土地坐著,抓著沾染了暗紅殷血的劍,抵著地,低垂著腦袋,不像是睡著了,一副頹敗的模樣。
葉馥香下意識摸向腰間,那硬物早已不見,想來,是被張祐發覺了。
這樣,最好不過了。
“將軍,烤好了。”一個士兵上前,將一條黑不溜秋的不知什麽腿遞給張祐。
“滾開!”張祐驟然煩躁地打落那烤肉,踉蹌起身,掃了眼神情疲憊,微含了驚愕的眾人,當下眸中更多了幾分血絲,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要殺他的人,竟然是他!
當下悶聲不吭地直接向外走去。
眾士兵麵麵相覷,也不再言語。
葉馥香掃了眼地上滾了灰塵的烤肉,輕歎一聲,倒是可惜了,當下活動了下筋骨,湊到一個士兵麵前:“我還餓著。”
那士兵卻是白了葉馥香一眼,繼續烤肉,後者卻似沒看到,直接搶過那烤肉,走至角落,慢慢吃了起來。
士兵見狀,低聲罵了句,拿過生肉繼續烤了起來。
這燒烤技術真不咋樣,簡直和景煜的沒法比!
以至於快吃光了,葉馥香都沒吃出來味道,不過,現在,卻不是奢望這些的時候。
掃了眼周圍,應該是在一處破舊的宅子裏,外麵的殘溶月色似半融了冰的湖水,清冷蕭條。
葉馥香輕拭了下唇角,緩步向外走去,有兩個士兵當下起身攔住了她。
“這麽晚了,我能跑哪去?我也不想離開,怕被餓死。”說著,不再看那士兵一眼,兀自向外走去,行至張祐身邊不遠處的位置,躺了下去。
院子裏,還是比四處透風的屋內更清寒啊!
葉馥香抱著雙肩,正欲再回到屋內時,張祐卻驟然開口:“我會殺了你的!”
聲音暗啞,看向她的眸光更多了幾分仇恨。
“奉誰的命令,殺了我?”葉馥香聲音清淡,好似,隻是再問,“今晚的烤肉並不香,是不是?”
“這你別管!你隻要記住,我一定會殺了你!”張祐惡狠狠道。
葉馥香卻淡然輕笑了聲,坐在地上,用樹根在塵土上麵隨意劃著什麽:“奉太子命嗎?”
見張祐眸光微怔,並未搭話,繼而又道:“哦,你看我都糊塗了,怎麽會是奉太子之命?畢竟,太子都要派人來殺你了。”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屋內的眾人都聽到。
一時間,整個院子一片沉靜,眾人麵麵相覷,唯有柴火“劈裏啪啦”,寂靜燃燒的聲音。
張祐卻似被火星子燒了屁股的狼般,猛地跳了起來:“你胡說!太子怎麽可能派人殺我?”
說著,掃了眼沉寂的眾士兵,當下猛地將腰牌擲在那火堆上:“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明明就是老奸巨猾的帝師使的離間計!你以為我會上當嗎?門都沒有!”
眾士兵看著那燃燒的腰牌,上麵的“楓”字還依稀可見。
太子,名洛辰楓,所以他的侍衛隊全部有“辰”字號的腰牌,而貼身衛隊,則是有“楓”字號的腰牌,更是不好弄假的。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這就是景煜使用的離間計!誰要是膽敢懷疑到太子頭上!老子第一個宰了誰!”張祐惡狠狠地掃了一眼眾人,眼珠子瞪的滾圓。
“是!”
葉馥香靜靜向屋內走去,在相對較幹淨的幹草上,躺了下去。
隻要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就會若等待開閘的黃水,即將一發不可收拾,不是嗎?
天氣陰沉不定,一如葉馥香的身子。
昏昏沉沉著醒來,是坐在一輛破舊的牛車上,一個老翁趕著牛車前行,張祐的人緊跟其上。
張祐身邊,不足十人,若是景煜的人此刻前來,定然能將葉馥香救出。
可是自昨晚開始,她就沒有了這個念想。
見葉馥香醒來,張祐遞給她一個水壺:“把你的身子給我撐住了!前麵還有一片山要過,你要是病死了,荒山野嶺的,別想留個全屍!”
葉馥香接過,毫不猶豫地大口喝了起來,掃了眼漫漫前路,隻希望這身子能支撐的更久些。
“將軍,我要是真病死在哪裏,你就得在哪裏給我立個衣冠塚,不能讓我死無全屍。”葉馥香虛弱道。
張祐卻猛地奪過水壺:“行了,我那些慘死的兄弟還沒人埋葬呢!死不了你的,翻過這座山,就到了魯陽了,自然會找到地方吃飯睡覺。”
魯陽,卻是離去元國相反的方向,莫非,是要帶著她前去昆山?
葉馥香當下再度躺下,不用走路,最好不過了,看來虛弱也不全是無利的。
剛至樹林,大雨便滾滾而下,隻瞬間,所有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張祐無奈,隻得立刻找個山洞進去躲雨。
葉馥香蜷縮在最裏麵,掃了眼倚靠在山洞門口的張祐,他望著那瓢潑大雨,神色陰鬱不定,不知在煩神些什麽。
山洞裏有人生了火,葉馥香剛想湊上前去,一個士兵卻是驟然走向她,將她揪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死了這麽多弟兄,你真該死!”
說著,就要將手中彎刀刺向葉馥香。
葉馥香看著那落下的淩厲,眸光清明,視若未見般,心內卻在想著,下雨天的滋味,真的很酸爽!
“住手!”張祐大步上前,死死地瞪著那士兵:“老子讓你放開她!”
說著,跨上前,一腳將那士兵踹開:“誰再對她動手,老子第一個宰了誰!”
葉馥香嘴角輕抽,你倒是忘記了昨晚還說要殺她來著,想著,卻是已湊到火堆旁,暖著身子,任憑那邊內訌如何激烈,巋然不動。
畢竟,她冷,真的很冷。
“你倒是沒心沒肺!”張祐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她身邊,丟下了劍,火光中,他的麵嚴峻若直挺挺的老槐樹,任由狂風肆虐而不動分毫。
葉馥香將身子縮的更緊了些:“是你說的,讓我照顧好身子,不扯你的後腿。”
她隻是,完全服從好嗎?
驀然間,一聲清亮的通稟:“將軍,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