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小樹林的智擒
掃了眼不下於幾十的黑衣人,葉馥香隻淡然待在景煜身邊,未等那些黑衣人靠近他們,滿天的白衣人便若梨花般飄然而下,與那些黑衣人廝打在了一起。
葉馥香眸光微亮,掃了眼景煜的鏤空木槿滾邊長衫:“還真是得你真傳。”
景煜淡笑,拉著葉馥香向遠處奔去:“不過是為了減少誤殺的幾率,隻是,要你費力了。”
逃命嗎?她自是不在話下,否則也活不到現在啊!
葉馥香拎著裙擺,掃了眼斷後的長佑,隻跟著景煜的步子向前奔去。
然而,終究是她低估了對手要抓住他們的決心,看著那滿天而下的大網,卻是不知,對手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他們了。
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片,葉馥香驟然想到了夢中海水溢的壓抑,當下眸底微寒,立刻推了景煜一把,並將一個堅硬的東西遞給了他:“有機會就突圍出去!”
景煜迅速收了硬物,腰間的軟劍抽出,次啦次啦,霎時間火光四濺,卻是鐵絲網!
雖然絲網很是堅固,但是景煜的軟劍卻也不是吃素的,唰唰唰,便已突破了一個缺口,飛躍而上。
葉馥香掃了眼黑壓壓的敵手,且不說敵眾我寡,但憑敵手已運籌帷幄,今日要想一起全身而退怕是有些難度,當下便靜靜站立,任由鐵網將她束縛,免得在掙紮中誤傷了自己。
景煜見狀,早已明白其意,卻依舊與長佑竭力廝殺,試圖將葉馥香救出。
“話說從前有個車夫,某天不知發了什麽瘋,瘋狂趕著馬車,行至一條小巷子裏,卻是軋死了許多隻母雞。車夫不願賠償,眼瞅著四下沒人,鬼迷心竅地就把死雞全部裝到車裏帶走了。回到家中,他剛把雞燉上鍋,就來了許多衙役,說他,是偷雞賊,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葉馥香看著打鬥在一起的人群,當下提高了聲音,一字一頓,若教書的夫子般,珠圓玉潤地勾著諸人的好奇心,失神之際,卻是已被景煜的人殺了個回馬槍。
“把她給我抓住!”人群中驟然有人大吼了一聲,驚的月色都顫動了幾分。
看著已經突圍離開的景煜和長佑,葉馥香掃了一眼逼近的眾人,見他們並未有殺她的意思,微安了神色:“我已經被你們抓住了,就不需要再勞駕了。”
“你倒是看的開!哼,把她給我帶走!你們幾個,繼續追!”大嗓門的男人一把扯掉了麵罩,一張濃眉大眼的麵便出現在了葉馥香麵前。
長相是粗獷了些,但見眉峰平潤,也也不像是那等奸邪之輩。
葉馥香當下壯了膽子:“我身子若,經不起那絲網的折騰,不若就取下吧,反正你們這麽多的人,也不會擔心我這麽個弱女子從你們眼皮子底下跑了去,是不是?”
不說還好,一說,粗獷男人猛地揚起剪刀,向她砍去。
森寒的冷光一閃而過,劃過肌膚,葉馥香瞳孔微縮,便見那本能削破她腦殼的鋒利轉了個彎,憑空落下。
“你倒是不怕死,哼,給老子捆著走!”
話落,扛著尖刀,大步上前。
葉馥香眸光微頓:“我冤枉,我隻是反應有些慢而已……”
雙手被捆著前行,倒是比網著鐵網要好多了,她當下便也識趣地閉了嘴,向樹林邊緣走去。
景煜和長佑離開了,那麽定然會有辦法救她,遂她並不擔心。
隻是,她卻不記得何時得罪過眼前這位,莫非,他真的是他的人?
正想著,驀地,那男人卻驟然後退幾步,胳膊肘戳了戳葉馥香的肩膀,力度過大,徑自滑下,卻是波及到了那小籠包。
葉馥香吃痛,忍不住淚眼汪汪,哀怨而悲憤地看著微怔的男人,破口大罵:“你這淫賊!”
“我,我怎麽就成淫賊了?我怎麽著你了?”男人狐疑,掃了眼瞅過來的目光,厲喝道:“看什麽看?小心他們追上來,擰了你們的腦袋!”
“哭什麽哭?剛才不還不怕死嗎?”男人嫌惡地睇了葉馥香一眼,隻認為她是怕的。
葉馥香深深呼吸了下,緩解著疼痛,這等腦腸直接貫穿到腳底板的,她自然不會與他一般見識,當下淡漠道:“找我什麽事?”
“剛才你說的那個抓雞的,最後怎麽樣了?”
看著男人好奇的眸子,葉馥香心內輕笑,也是一隻能被好奇心害死的貓!
“被官兵抓捕了唄。”葉馥香清淡開口。
“不是,那官兵怎麽找到他的?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男人眸底閃過一抹疑慮,狐疑地掃了葉馥香幾眼,想到那人和他說的話,當下卻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葉馥香將男人的眼神變化盡收眼底,當下微紅了眼眶,一副怯怯的模樣,好不惹人憐惜。
“隻是一個小故事,為了吸引你們的注意力罷了,真的就是這樣。”
男人眸中閃過失望,隨即不耐地嗤了聲,當下上前走去:“沒勁,你們都跟緊點,眼珠子瞪圓點,耳朵都給老子豎起來!”
因著隻有一匹馬,所以腳力最慢的葉馥香很榮幸坐了上去,雖然,雙手依舊被捆著。
渾身顛簸的似散架了般,睜開雙眸,掃了眼周圍荒草遍野的小道,這是已經出了樹林了?
四周,那些人還在前行,卻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了,想來,是趕了一宿的路。
“醒了?”沒好氣的聲音傳來。
葉馥香剛轉眸,便對上了一雙充血的眸子,看著嘴唇幹澀的起了白皮的男人,當下也疲倦地趴在馬背上:“我覺得我全身骨頭都被敲碎了似的。”
男人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坐了一晚上,我們走了一晚上!我都沒喊累呢,你倒是先叫屈了!找打!”
葉馥香卻依舊坦誠頷首,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幼鹿般,讓人瞬間沒了脾性。
“行了!娘的!趕了一晚上,不怕他們再追上來!停下!”
一聲令下,所有人當下全部停下,就地而坐,從懷中摸出圓餅吃了起來。
葉馥香看了看磨得紅腫的雙手:“要不,你給我解開唄,我要是有了什麽意外,也會耽誤你們的行程不是嗎?”
“你倒是會為我們考慮!啊呸!”雖不屑開口,男人照舊用匕首劃開了那繩子。
葉馥香當下揉著酸疼的手腕,翻身下馬,在男人警惕的眸中,隻軟軟地靠在了馬腿上。
自從她重新回到貢院到現在,已經許久不曾這麽不要命地趕路與受罪了,身子骨倒是真的有點吃不消了。
“話說,你們為什麽抓我?綁票是嗎?”葉馥香倦倦問道。
男人卻隻是睇了她一眼,又繼續啃著大餅子:“隻要你把龍涎果交出來,我也不會為難你,一定會放了你。”
龍涎果?
葉馥香眸底閃過一抹暗沉,果然如她猜測的那般,當下卻微微站起,兀自摸了遍全身:“你看,我身上並沒有你說的什麽果。”
“少廢話!”男人又瞪了葉馥香一眼,暴怒地直接甩了餅子:“少他娘的給老子裝蒜!沒有確切的消息,老子會千裏迢迢趕來嗎?不在你這,就在帝師那裏!如果他不拿龍涎果來換你,老子一定宰了你!”
對葉馥香說著,卻狠狠瞪了身邊的士兵一眼,那士兵看了看手中還沒吃的大餅,當下忙不迭地撿起男人丟下的,並把自己的給了男人。
“哢嚓”,男人咬了一口大餅。
好,脆的餅子啊!
葉馥香吞咽了下口水,聽著那若啃石頭的聲音,終是沒敢開口討要,餓一頓沒事,把牙齒咬掉了幾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男人快吃光的時候,才驟然想到什麽般,把剩下的一塊遞給葉馥香。
後者立刻連連頷首,一副“我不餓,您吃”的模樣。
這男人知道景煜是帝師,定然也知道她的身份了,雖說是有備而來,但是見他一副誰挖了他家祖墳的模樣,似乎,心內很是不滿?
葉馥香真要佩服她現在的良好心境了,腦袋都拽在別人手中,還在猜測著敵手的心思。
也正因為這樣,知彼知己,她才更有活路不是?
微微休息了會,眾人便繼續趕路了,馬背上看似疲倦趴下的葉馥香,手指微撚,便繼續昏睡了過去。
這些人,看樣子並非是盲目地前行,更像是要達到某個目的地,是要與什麽人會麵嗎?
“殺!給老子全部殺了他們!”
一聲厲喝,葉馥香隻覺得衣襟一緊,卻是被人整個地從馬背上扯下,滾落在地,抬眸,看著突然出現的一群青衣人,是來搭救她的,景煜的人嗎?
胳膊被誰緊緊抓住,葉馥香吃痛,順勢起身,袖中的發簪卻是已經向那人脖頸插去,看著唇角流血的男人,淡淡擦了擦手,我兩次放縱你對我動手,並非是容忍,而是,讓你死無形之中死去,會更有節奏感。
掃了眼混亂的眾人,葉馥香當下向一個倒地的青衣人走去,裝作被突然絆倒的模樣俯身,在他衣服上摸著。
如果這些青衣人是景煜派來,救她的,那麽,不至於到現在都不來她身邊,護著她。
驟然摸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從那人腰間拿出,卻是一個腰牌,可是看到上麵的大字時,葉馥香神色微頓,訝異不已。
“混賬!跟老子走!”衣襟一緊,葉馥香當下被扯起來,踉蹌地跟著男人向前跑去,卻攥緊了腰牌。
“快去追那個女人!殺了她身邊的那個大個子!”
葉馥香微怔,轉眸,看著滿臉是血的男人:“將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