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砍了他的爪子便是
葉馥香看著那狗熊見了蜜的的小眼神,當下喝光了剩下了,斷了長佑的念想。
後者方回味地咂了咂了嘴巴,繼而道:“極地這個地方,早就不存在了!”
“不存在?這是怎麽回事?”葉馥香驚愕道。
“前年發生了海水溢,將整個極地都淹了,也多虧了極地山,海水溢才沒得以肆行。”
葉馥香怔怔看向景煜,意在問,這件事情為什麽沒有人向皇上稟報,向他稟報。
“這件事情,我確實沒有聽有人向皇上啟奏。”景煜如實道。
長佑似想到了什麽般,當下接著道:“這次海水溢沒有什麽百姓傷亡,隻是把極地這整塊荒山給淹沒了,所以可能才沒人上報。”
“那你打聽到龍涎果的事情了嗎?”景煜一語道出了關鍵。
“問了,隻是……”
長佑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景煜,一副好生怕怕,不敢說的模樣。
“不想要舌頭了?”葉馥香急的恫嚇道。
長佑立刻捋直了舌頭,蹦豆子似地向外倒:“這龍涎果確實有這種果子,但是根本沒有傳說中的這麽邪乎,不是,神奇。而且之前確實是長在極地的,後來發生了海水溢,就沒了。不過啊,聽說鬼訟師家裏有一株龍涎果的苗。”
“苗?”葉馥香站了起來:“我們要的是果子,不是苗!”
“可能這苗還是世上最後一株了呢。”長佑嘀咕了句。
驀地,葉馥香卻是輕笑了兩聲:“沒有實地考察,就妄言妄語,勞神費力不說,隻怕這次要失望死了……是該,長長記性了……”
話落,葉馥香轉身向,慢慢向屋內走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長佑。
而景煜也隻是靜靜離開她離開的身影,沒有反駁什麽。
京城在東南,極地在西北,簡直就是西蜀兩個頂級。
皇上一時不清楚這麽遠的地方發生的事情也沒關係,但是這件事情,的確是衝動了。
不過,既然來了,卻是沒有放棄的道理。
“長佑,你去查查這個鬼訟師,明日,我們登門拜訪。”
海水溢,萬物都恍惚在深藍色的視線裏,仿若隔霧看月,看著看著,以至於整個人都飄忽了起來,全然不見,寧靜中的那抹安然。
被窗外的吆喝聲吵醒,葉馥香拂了拂額間的薄汗,這等壓抑陰沉的噩夢已經許久不曾做了。
縱然關著窗戶,她也能從那斑斕的光束中望見微亮的寒風,怕,冬日將近了啊!
確實不能再等了。
“這個鬼訟師是貢覺最為有名的訟師,不同於一般的惡訟師,聽說為人極為正派。無妻,隻有一女,還是個瞎子,但是聽說是極為漂亮的……”
見葉馥香走近,長佑當下堆了幾分笑意:“自然,是比不過咱們姑娘的。”
“打聽到住處了嗎?”葉馥香捏了一塊糕點,靜靜吃著,若冬日裏嗅著糯米糕的狸貓,吃相慵散,卻雅致的若一幅動態的畫。
“西街巷子尾,較為偏僻,我已經備好了馬車,找好了馬夫,等用過早膳咱們就出發。”
“這個訟師,有什麽特殊愛好嗎?”登門拜訪,必定不能空著手,更何況,還是去要東西的,最不濟,也得禮尚往來不是?
“沒特殊嗜好,就是喜歡替人打官司。”
訟師,打官司這明明就是職業了。
淺青色的油紙馬車裏雖沒軟榻,竹椅卻散著清新若春的味道,四周掛著四列小鈴鐺,叮鐺悅耳,聞聲之人即便不轉身,也會迅速讓開一條道來,所以車夫壓根無需吆喝,隻是和長佑聊著當地的風土民情。
“這個鬼訟師可有名勒,用我們這裏的話說,是個人精兒!他是咱們知府的左膀右臂,平日裏都是他幫著斷案、查案。很多人都喜歡找他寫狀子。而且,他來者不拒,饒是小乞丐去打官司,他也照接。”
“那小乞丐若是沒銀子呢?”長佑看著車夫道。
車夫憨厚輕笑:“小乞丐有銀子,還叫小乞丐嗎?沒銀子就不要銀子,隻要給他說個故事就成。但是你這故事得讓鬼訟師滿意,否則,他也是不接的。”
“那你給我說件有關這鬼訟師的事情唄。”
“那我就給你說一件這裏人幾乎都知道的。早些年我們這裏有個富商之家,劉老爺,他隻有一個獨女,早逝後,就把財產全給了女兒,叫小媚。小媚年幼,就被一個有心計的窮書生給騙了。嫁給他之後,這書生就拿著小媚的嫁妝逛窯子,得了花柳病之後一年就過世了。這小媚就想改嫁,可是夫家的惡婆婆卻說,改嫁可以,但是必須把所有嫁妝都留下。小媚哪裏肯,便去找了鬼訟師,鬼訟師隻給了她十三個字,是……”
“鄉裏鄉親們都來看看,這對奸夫淫婦,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敢偷人,公然給我戴綠帽子,不殺難以除恨啊!”
驀地,前麵一聲吼叫,瞬間便聚滿了人,任由車鈴搖的震天響,也過不去。
車夫隻好道:“前麵轉個彎就是訟師家了,過不去了,幾位就在這下車吧,沒送到地方,我就不收銀子了。”
“銀子自然是要給的,對了,你還沒所哪十三個字呢,哎,別擠,別擠啊,姑娘……”
葉馥香直接被海鮮養出來的悍勇之人擠到了人前,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一男一女,衣冠不整。
門框上,一個賊眉鼠眼,單薄瘦小的男人還在吆喝著:“快來看啊,我殺了這對奸夫淫婦……”
葉馥香撫額,三觀盡毀。
這天底下竟然還有殺人之後大肆吆喝,生怕別人不知道的?
當知府是聾子、瞎子、死的?
當所有衙役都是吃白飯的?
當百姓們都受過這等綠帽子的屈辱,全部能諒解他?
不曾想,結果還真就是這樣!
所有百姓都對屍體指指點點:“賤人,死不足惜!”
“就是,竟然這麽光明正大地偷人,不殺死也該浸豬籠給溺死嘍。”
“我要是有這麽個女兒,老臉都沒地方擱!”
……
眼看著博得了眾人的同情,那男人當下抹了抹幹澀的眼:“各位父老鄉親都要給我做主啊!”
“你這個該千刀的!我苦命的女兒啊!”驀地,一個粗布麻衣的老婦人從人群中擠出,撲到了那已逝的女子身上。
男人微怔,當下卻挺直了背脊:“你看看你養的好女兒,不守婦道,死不足惜!”
“我呸!”老婦人狠狠瞪向那男人:“你個好死不死的,我瞎了眼的逼我女兒嫁給了你,自從她嫁給你之後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每次回娘家,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一片,她還不敢和我說。現在,你竟然殺了他,我老婆子今日就要和你拚命!”
說著,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楸就向那男人打去。
“殺人了,殺人了,你這瘋婆子,你女兒自己偷人,我殺人殺一雙,饒是縣老爺來了,也會判我無罪!倒是你,若是傷了我就要在牢獄裏過一輩子了,你可別怪我!”
說著,狠狠推了下那木楸,老婦人當即身子不穩地後退了幾步。
葉馥香微怔,掃了眼那雙屍體,隱隱明白了什麽般,當下不動聲色上前。
兩人都是胸口挨了一刀,隻是,女子身上的早已幹咳,男子身上的卻還在隱隱流著血,從傷口上看,這兩人死亡時間根本不一樣。
若按照這裏的律法,捉奸在床,殺人殺一雙便是無罪,那麽,他們死亡的時間不是該相差無幾的嗎?
葉馥香當下看了眼身邊的長佑,長佑手指微動,那男人哎呦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老婦人當即迅速上前,死命在那男人身上敲著。
葉馥香見打的差不多了,方對著院內道:“老人家,你女兒有話和你說。”
聲音不大,院內院外的人卻都能聽到。
眾人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嬌美小姑娘,這死人,哪裏會說話?
老婦人也怔了下,隨即向外走去,凶狠地瞪著葉馥香:“你不要唬我這老婆子,我女兒已經死了。”
說著,再度滾下淚來,又撲到了女屍身上。
“就是,屍體怎麽會說話,這姑娘看著挺精致的,莫非是個傻子?”
葉馥香對此充耳不聞,隻淡淡道:“她說,她胸口疼。”
見老婦人望向女兒的胸口,繼續道:“她說,昨晚她正在做飯,這個男人賭輸了銀子,回來就開始打她。後來竟然用剪子直接捅在了她胸口上。她很疼,她死的不甘心,所以她的魂一直跟著男人,就看見這個男人在卯時,殺死了這個男子,並且把他抗回了家,並且把他們的屍體放在一起。”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那男人驚的後退連連,隨即陰冷地瞪著葉馥香:“你說謊!別聽她胡說,我根本就沒有用剪刀殺她!”
“沒有用剪刀,那你用的是什麽?”葉馥香上前兩步,正色道。
“剔骨刀,不,不是,我沒有殺她……不是,我殺了她,但是我殺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顛鸞倒鳳,他們該死!”
“你們看,我女兒的血凝固了,這男人的血還是鮮紅的,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起死的!你這個歹人!我老婆子今日便是死,也要殺了你給我女兒報仇!”
說著,老婦人搶過路人手裏的鐮刀,奔上前去,對著那男人就要砍下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