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就是要你抓不到
若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麽在看到翎羽的時候，長老真是信服這句話了。
當下快步上前，抓著翎羽的胳膊，仔細打量起來。
“翎羽，是你？我是胡長老。”
翎羽甩開了眼前的人的手：“我沒有長老，我隻有阿薩。”
長老眸光微亮，現在他已經確信眼前就是他要找的人了，當下放緩了語氣：“翎羽，我和你阿薩是好朋友，我們都是一個地方來的。你阿薩在哪裏呢？”
翎羽狐疑地看著長老，當下還是坦誠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很遠的地方，說要過一段時間才來找我。”
長老看著眼前的男童，眸底閃過幾分晦暗，麵上卻依舊掛著慈愛的笑意：“翎羽，跟我回去吧，長老送你應該去的地方。”
翎羽卻驟然向王伯身後跑去，拽著他的衣袖不撒手：“我不回去。”
“翎羽！你不屬於這個地方，你必須得回去！”一個年輕男人上前看著翎羽道。
“各位，你們認識這伢子？這伢子是我……”
王伯的話沒說完，卻是已被那年輕男人一掌揮開：“這裏沒你的事！”
王伯當下若麻袋般砸落在地，老婆子立刻上前去：“老頭子，老頭子，你怎麽樣了？”
“爺爺，你們為什麽要打人！”翎羽瞪圓了雙眼，死死地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今日必須跟我們回去。”年輕人正欲上前，卻是已被長老製止。
長老上前一，麵色柔和：“隻要你跟我們回去，就放了他們，如何？”
翎羽看了眼兩位老人，當即對著那長老撒了泡尿，後看著眾人微變的神色，方心滿意足向外走去：“走吧。”
屋外，長老把翎羽抱上了馬車，微微掃了那年輕男人一眼，男人會意，輕步向院內奔去。
馬車未行駛多遠，便在一處小道上驟然停下。
長老剛掀開車簾，翎羽便滑溜地跑下了馬車，向前奔去：“阿薩！”
阿薩翻身下馬，將翎羽抱上了馬車。
“阿薩，你竟是讓翎羽跑了出來，你還有什麽資格做阿薩？我勸你還是主動放棄阿薩之位，交出翎羽吧。”年輕男子躍下馬車。
“胡琅，論輩分，論資質，這裏又豈有你說話的份！”話落，阿薩已經一掌揮出。
胡琅堪堪躲開，方才他站著的地方，馬車的車軸已經斷裂，整個馬車都塌陷了下去。
胡琅神色微變，剛想出手回擊，長老卻是已上前一步：“阿薩，你身為翎羽的阿薩，自然是知道咱們拾祀的規矩。既然翎羽走出了那個地方，那麽按照規矩，他一定要被祭祀的。念在他是初犯，並且年幼無知的份上，且讓弑神原諒他這一次。但是，你守護無方，現在，你最好主動祈求弑神原諒，歸還阿薩之位。”
阿薩卻隻淡淡拉著韁繩：“當日的祭奠上，我已舉行了拾財禮，那麽我就是名正言順的阿薩！要廢除，要讓賢？你們還是去找弑神說理吧！”
話落，阿薩已經翻身上馬，正待離開，胡琅翻身躍起，飛速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阿薩！既然你屢次違背弑神旨意，那麽如今我們就代替弑神懲戒你！”
說著，已經扯過原本盤著的發辮，狠狠向阿薩攻擊去，那發辮若毒蠍般鋒利毒辣，讓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阿薩為了避免傷及翎羽，當下翻身下馬，與胡琅廝打在了一起。
胡琅動作狠辣，招招致命，但見阿薩所使用的根本不是他們本宗的蛇蠍功，隻以為他是不屑在和他交手時使用，當下招式更為凶猛。
“長老，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阿薩似乎不會蛇蠍功？”一個年長些的男人上前道。
長老眸光暗沉，阿薩是他們本宗最年長的一位，德高望重，所以被推崇為阿薩。
但是自從當了阿薩不久之後，便不再管本宗事務，常常神龍不見首尾，根本找不到他的行蹤，現在卻是連守護翎羽這等最為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是有些讓人懷疑。
長老當即對著那男人耳語了幾句，男人會意，立刻上前，聯手攻擊阿薩。
暗中，幾雙晶亮的眸子若燈籠般，盯著不遠處的一切。
“阿薩似乎不是他們的對手。”長佑伸長了脖子道。
並非不是對手，隻是不願出招而已，景煜想著，便見阿薩後背劃了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那兩人想要他的性命，那麽他還有什麽要顧及的呢？為何總是躲避不還手？
“你們這些壞蛋，快放了我！”翎羽被兩個人緊緊抓住，並且捆綁了起來。
長老上前，輕聲安撫：“翎羽，我們不是壞蛋，不會傷害你的，隻要你不再掙紮。”
說著，掃了身邊的人一眼，那人立刻高呼：“阿薩不是阿薩，他不會本宗的武功！背後也沒有胎記，他是個騙子！大家一起上，抓住他！”
葉馥香眸光微頓，便見一群藏青色將灰白色團團包裹，灰白色身影見狀，不再猶豫，全力回擊。
看了眼身邊看的全神貫注的景煜，葉馥香戳了戳他的胳膊：“看出什麽了嗎？”
“阿薩是個男的。”
“……”眼看著阿薩有些寡不敵眾，葉馥香看了長佑一眼。
後者當下飛躍向前，手中的柳葉飛鏢仙女散花般四散而去。
“你是什麽人？”有人怒喝。
“明日申時，無妄路前的西涼亭，我會向你們證明，他就是真正的阿薩！”話落，長佑已經迅速向二人飛去，奪過翎羽，消失在了山頭，阿薩見狀，立刻跟上，也消失了身影。
“不用追了！”長老大手一揮，製止了眾人，眸底閃過一抹陰沉。
假的就是假的，他倒要看看這假的如何會變成真的！
天涯客棧。
阿薩簡單地處理了下背後的傷口，後看著眼前的葉馥香等人，右手攥拳放於左肩，微微躬身行禮：“多謝諸位救命之恩，我這就帶著翎羽離開，絕無拖累各位。”
話落，就要走向正在啃著火龍果的翎羽。
“阿薩，”翎羽抬眸，輕聲道：“我不走。”
“為什麽？”阿薩坐在翎羽對麵。
“如果我跟你走了，那麽一定會和你一樣被追殺的。”翎羽說著，吃完了最後一口火龍果，隨即把沾滿了汁水的手指在阿薩衣袍上蹭了蹭。
阿薩卻時而未見般，或者說，早已默許了翎羽這般做。
翎羽當下跳下凳子，站在阿薩麵前，仰視開口：“阿薩，其實我知道，你並非真正的阿薩。”
阿薩微怔，當下猛然起身，眸中多了幾分嚴肅：“胡說！你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不認阿薩了？”
“我認，阿薩是我心中永遠的阿薩，但是卻不是以前的阿薩了。”繞口令一樣的話語讓人不明其意，翎羽卻兀自道：“以前的阿薩從來不會抱我，也不會準許我用他的衣服擦手。所以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不是以前的阿薩了。但是我喜歡你，喜歡和你在一起。隻是，現在你沒必要再去承擔不屬於你的責任了。沒有人識破你的真麵目，所以，阿薩，離開這裏吧，你放心，我天資聰穎，他們肯定抓不到我的。”
話落，咧嘴輕笑，晶潤的眸中又多了幾分狐狸的狡黠來。
周圍一片沉寂，馬燈裏的燭火將空氣無聲地灼燒，散著點點沁入肌膚的溫熱。
阿薩默了默，終是道：“一日是你的阿薩，我就永遠是你的阿薩！我帶你離開這裏。”
翎羽卻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不願離開，隻躲在葉馥香的身後：“我不走。”
“阿薩若是想得到那些血玉，又何必搭上一個幼兒的性命。”一直未開口的葉馥香拉過翎羽道。
“你說什麽？”阿薩眸底多了幾分冷意。
“如若不是，你又為何帶上翎羽。你可知，饒是你帶上他，他們也不會再承認你。”葉馥香不為所動，繼續道。
“你知道什麽！”阿薩話語中多了幾分怒意：“你可知拾祀的規矩？拾祀者遍布，都在打著那批血玉的主意，所以拾祀者才向弑神請了一位翎羽來鎮守那些血玉。你又可知，隻有阿薩才有打開那洞門、完整開鑿血玉的方法，若是為了得到那血玉，我又何必會等到今日？”
葉馥香起身，看著阿薩，眸中多了幾分求知：“那為何不直接將血玉挖出直接平分了？”
葉馥香的意思便是，她想知道拾祀存在的意思與由來。
阿薩深深地看了葉馥香一眼，後似想到了什麽般，當下定定地看著她：“按理說，你們應該早就知道了我並非真正的阿薩，那麽之前為何要說，能證明我是真正的？”
難道隻是權宜之計？
最後一句話卻並未問出，因為阿薩隱隱有種感覺，眼前這個看似年幼，實則睿智內斂的小姑娘真的有辦法也說不定。
畢竟，他可以已經領教過了她的機靈古怪。
葉馥香卻隻是淡笑道：“隻要心懷希望，就一定能找到兩全之策。不過，這就要取決於，對這件事情有多少了解了。”
阿薩默了默，當下對著翎羽招了招手，待其走近之後，微微揉了揉他的太陽穴，隨後把昏睡過去的他抱到了床上，繼而掃了一眼葉馥香等人，娓娓道來。
原本忽明忽暗的燭火也安靜燃燒著，似要隨眾人一起聽聽，有關這拾祀的滄桑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