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離開京城
最終,長佑抱著一堆小玩意樂顛顛地回了帝師府。
不過午時,景煜便是已從宮中返回。
“馥香,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即日離開京城。”
葉馥香當下從凳子上跳起:“你知道太子的下落了?”
景煜淡淡搖頭:“不知,但是,有個地方,他一定會去的。”
正廳。
景煜端坐在首位,葉馥香坐在右下方,長佑則立在葉馥香身後。
“即日起,隻說我偶感了風寒,不能見客。長佑,所有閑雜人等,一律由你來應對,可有問題?”景煜掃向長佑道。
長佑淡淡頷首:“沒有問題,帝師且放心。”
與此同時,京城外的一條小道上。
真正的葉馥香等人正坐在馬車上。
手中的書本再次滑落,葉馥香蹙眉,向馬車外看去:“長佑,你到底會不會駕馬車?”
“山路不好走,當真不怪我的。”長佑一臉委屈道:“而且,路途顛簸,這種情況下看書會傷眼睛的。要不然,你進去睡會?”
葉馥香當下卻是輕歎一聲,頗為憐惜地摸了摸略微疼痛的臀部,隱隱有些後悔讓長佑做車夫的決定。
不是隱隱有些後悔,而是悔的腸子都青紫青紫的!
景煜見狀,當下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看著怪異,卻很是簡單的符號。
“認得這個字嗎?”
葉馥香瞪著眼睛瞅了半天,思忖開口:“簡易的梔子花?”
“這是現在已經不存在了的一種文字,西固文字。”
說著,又在那個符號上加了一個類似於虎皮的符號:“這個呢?”
葉馥香仔細想了想,隨即道:“莫非是一種身份的代表?”
景煜眸底閃過一抹清亮,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虎皮,百獸之王為老虎,所以,這是不是首領的象征?”
“不錯,”景煜讚賞道:“若非是這西固文化消失前,你還未出生,我真的要認為你本就認識西固字體了。”
葉馥香來了興致,伸手白皙的小手遮去那虎皮:“那這個,像是弓箭,又像是簡易的投石器。”
“其實就是一種作戰的利器。”景煜提醒道。
眸光清亮,似驟然浸了晨露,葉馥香微微提高了聲音:“是指情況危急?”
“可以這麽理解,也可以認為,即將有異常惡戰,或者正在作戰。”
嘴角輕抽,葉馥香拂開眼前的碎發:“這幾個意思之間可是差別許多。”
“你應當理解他們較為落後的文化。”景煜淡淡開口,隨即又在桌上畫了幾個符號:“這是辨別方向的,你記一下。”
“當作暗號使用。”
景煜麵露恍然:“這倒是個好主意。”
葉馥香淡笑,聲音卻有幾分陰惻:“我說師父,無緣無故的,便教我這暗號。莫非,你預測到了什麽?”
景煜抬眸,眸光幹淨若新月:“為師這是未雨綢繆,再者,掐指一算這種事情,隻是你的長項。”
葉馥香眼尾輕掃,將那幾個符號記在心底,麵上卻淡淡道:“師父,你答應了皇上?”
“什麽?”
葉馥香白了他一眼,不再作聲,向馬車內走去,躺下之後便拉上了簾子。
景煜繼續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似是根本就沒有被這件事情所影響。
一覺醒來,全身酸痛,不知是因為馬車內太悶了,還是有心結,心口的位置沉悶異常,葉馥香深深呼吸了幾口,卻也無法將心中鬱氣舒出。
打開馬車簾子,看著外麵靜止的一抹光亮,方覺馬車已經停下了,當即向外走去。
卻隻見長佑坐在一堆篝火旁,不知在撥弄些什麽。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長佑轉眸。
月色下,葉馥香的白色長衫若月光傾瀉而下般,走動之間帶著流光,晃動著人的視線。
“姑娘,你醒了?”
說著,屁股微動,給葉馥香挪了個幹淨的位置。
看著那雜草叢生的地麵,葉馥香扯過長佑的衣角撲了上去,後淡淡坐下,似隨口問道:“帝師呢?”
“去給你打野味了。”
嘴角輕抽,葉馥香睇了長佑一眼:“有主子去打野味,下屬休息的道理?”
“心疼少爺,還和他鬧脾氣?”長佑回擊:“若非因為你不理會他,他又……”
一聲細微的響動晃了下。
葉馥香立刻扯了下長佑的衣袖:“別說話!”
長佑不解,看著她一臉肅然的神色,神色怪異地撇向她腹部:“姑娘,小,小日子……”
“小你大爺!”說著,“騰”地彈跳起,像似身上迸濺了火苗,葉馥香拉著長佑向遠處奔去:“那邊有打鬥聲。”
跑了幾步,長佑終是聽到了,看向葉馥香的眸光無限崇拜。
若非時勢緊迫,鐵定要跪下好好朝拜一番了。
“姑娘,你有順風耳?”
顧不上翻白眼,葉馥香從懷中摸出夜明珠照明:“這麽雷動的聲音你都沒聽到?耳朵既是沒用,幹脆切了做下酒菜!”
“嘶,”倒吸了一口冷氣,似是能感覺到刀刃緊貼著耳朵般,長佑立刻抓緊了小白鼠般的耳朵:“有用的!有用的!”
眼前一抹寒光雷電般閃過,長佑卻是已經扯著葉馥香躲閃開。
“錚!”利刃釘在樹木上的聲音傳來,帶著尾端顫動的晃音。
遠處,淺青色身影若蛟龍般,在黑影之間穿梭著,未見那身影有什麽出招動作,隻是衣裾飄飛中,那黑影卻似落葉般“嘩嘩然”落下。
不多時,那淺青色身影便已穩穩落地,踏著落葉,卻如踩著祥雲般,向葉馥香輕步飄來。
長佑已經如黑色狸貓,躥上前去,在那黑影身上翻找著什麽。
“沒事吧?”景煜關切看著葉馥香,發不亂,氣不喘,仿若對付那黑影如同對付螻蟻般。
“沒有。”雙眸微眨,緩緩回神,似是要避開什麽般,葉馥香移開了視線:“他們是什麽人?”
“無關緊要的人。”景煜口氣清淡,後又惋惜道:“隻是因為他們,耽誤了打野味的時間。”
被追殺者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葉馥香自是更為淡定:“無妨,馬車裏糧食充足。”
話落,掃向摸了幾張銀票回來的長佑,嘴角輕抽,死人錢都不放過,不怕被髒東西纏身嗎?
“越來越摳門了。”長佑莫名其妙嘀咕了句。
景煜似沒聽到般,抬步折回。
葉馥香跟在他身後,刻意走慢了幾步,捅了捅身邊的長佑:“一路上,這種追殺會不會很經常性?”
長佑安慰道:“別擔心,一般情況下,沒人是我家少爺的對手。”
……這得經曆多少次的追殺,才能有這麽平靜的心態啊!
長佑將馬車上的食物拿下,鋪在地上。
景煜將酥雲糕遞給了葉馥香:“你想問什麽?”
捏著酥雲糕的動作微頓,之前她是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看著景煜那麽清澈如星月的眸子,想了想,終究隻是道:“我們現在是向西北行進,應該是去極低吧?”
景煜淡淡頷首:“你要找的人,也在西北方向,我們隻是順路,目的地卻不是一樣的。”
心口的位置“咯噔”一下,如同遇到了什麽阻礙物導致氣血不寫不暢,所以,一時之間,葉馥香血衝於頂,有些迷亂道:“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景煜淡笑,許是月光投映的緣故,所以眸中多了幾分輕柔。
話落,起身,長衣飄飄,閃動著流光,如同玉雕般,進了馬車。
葉馥香的視線被湊上前來的長佑隔絕,神色略顯不悅:“有事?”
“西蜀皇上對我家少爺有大恩,而少爺又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是其一,其二就是,神馬叫做西蜀皇上?
說的你好像不是西蜀國的人是的!
眸光微頓,定定看向長佑,葉馥香眸中多了幾分探究。
長佑被盯得發毛,立刻捏著兩個餅子跑得遠了,吃一口,喂馬一口,吃一口,喂一口……
手中的糕點被捏成碎渣,就像是真相在她麵前,一層一層剝去神秘的外衣。
馬車內,茶香嫋嫋鋪麵。
看著側躺在床榻上,墨發柔順似絲綢般搭在身前的景煜,若非領口的衣服包裹的略顯嚴實,這便是一副活脫脫的春宮圖啊!
太過秀色可餐了點有木有?
驟然被自己的想法給雷了下,葉馥香輕咳一聲,遮掩尷尬的同時,似是也想提醒景煜,她的存在。
“坐吧。”景煜神色淡淡,像是在夢囈般。
說著,漂亮的腦袋微動,挪出了一塊地方,似是在示意她坐過去。
略微沉思了下,終究還是坐了過去,嗅著那靜謐的清新,葉馥香的腦海微微清晰了些。
“你說的地方是元國?”
閉目養神的景煜長睫微顫,唇角微動,終究隻是吐出一句:“看來你對西蜀的版圖很是了解。”
驟聽這話,葉馥香卻是舒了一口氣:“如果真如你所說,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又將不太平了。”
一張床榻,中間卻有三層厚重的帳子相隔,所以,葉馥香與景煜也不算是共處一室。
天邊還是一片淺藍色,隱隱有白色魚鱗般的碎雲浮動時,馬車已經繼續趕路了。
而葉馥香醒來時,卻是已經日曬三竿了。
馬車外鳥兒啼鳴,隱約有流水聲潺潺而來,馬車窗簾被撩開的瞬間,風裏夾雜著一種純鬱的芬香,似是在一片山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