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宮宴風波
皇後嘴角微動:“你放心,有本宮為你主婚,辛王妃定會好生待你。”
葉馥香輕笑,卻似清風中夾雜著冰渣。
“前段時間外出,聽說書的說了段笑話,不知皇後可聽過。說書的說,皇後很有做媒婆的潛質,並且,亂點鴛鴦譜的技術,那更是爐火純青。辛王妃年紀輕輕守了活寡,慶王妃現在不知所蹤,都是拜皇後所賜呢。原本我還不信,隻覺得是巧合,今日一見,原來評書來自生活啊。”
話落,周圍卻是一片鴉鵲無聲,溫度急速下降,似能將人凍傷!
“放肆!”閔王當即站了起來,斥責道:“蕪香,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母後?”
葉馥香麵露狐疑:“皇後母儀天下,是天下萬民的母後。作為子民的,和母後說件湊趣的的事情,閔王這麽大動肝火的,萬一傷了身子,讓皇後傷身,那可就是不孝的哦。”
這一巴掌,反擊的完美!
饒是洛夙染都忍不住微微轉眸,淡淡掃了葉馥香一眼。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皇後眸中含笑,聲音平平,卻是讓人分不清喜怒。
“謝皇後謬讚。”葉馥香很是謙虛開口道。
“既然你說,本宮亂點鴛鴦譜,那麽本宮知錯就改,現在就要做件好事來正名。而為你和平南王賜婚,就是最好的正名的辦法了。卻是不知,蕪香可願幫本宮來正名?”
話落,定定地看著葉馥香,眸光平淡,卻內藏暗火,一不留神,就會被燒個通透!
葉馥香眸底閃過一抹冷芒,這是要逼迫她了是嗎?
當下正欲開口,對麵,景煜卻是已經淡淡道:“馥香既是我府上的貴賓,那麽,皇後娘娘要給他們賜婚,是否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皇後眸底迅速閃過一抹冷芒,麵上卻依舊堆著笑意:“那帝師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話落,看著皇後驟變的臉,神色淡淡,眸光卻堅定無比:“因為,馥香是臣之所愛!”
話落,周圍卻似如同被一記悶雷炸響過的天空,靜的有些可怖。
良久之後,皇上終是輕笑著開口,一臉鬆弛之色:“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若是皇後真有這份心思,不如想想夫若,他也已經及冠了。”
說著,淡然起身,隻看向葉馥香道:“馥香,你跟朕來。”
葉馥香眸光微頓,顯然還未從景煜方才的話中反應過來,轉眸,看著景煜含笑的眸子,莫名的,卻是淡笑了兩聲,隨即跟著皇上向金鑾殿走去。
好好一個宮宴,經曆了此事之後,很快就散了。
洛夙染正欲離開,景煜卻是已經走上前去:“平南王請留步,皇上有請。”
葉馥香動作輕緩地跟在皇上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心盯著腳尖。
驀地,那抹明黃色驟然停了下來,葉馥香一個沒留意,直直地撞了上去。
倒吸了一口冷氣,捂著被撞的紅腫的鼻子,霎那間淚眼婆娑,哀怨地看著皇上,卻又敢怒不敢言。
皇上看著那哀怨的小模樣,輕笑開口:“朕剛問你話,你怎麽不答?”
繼續揉捏著酸疼的鼻子,眨了眨眼淚:“皇上聲音細如蚊蠅,民女沒聽到。”
皇上嘴角輕抽,卻並未有絲毫的氣惱:“明明就是你心不在焉。”
“所以你就故意撞了我鼻子?”
“……無理取鬧!”
話落,再度向前走去。
葉馥香卻是再也不敢跟得那麽近了。
“你在帝師府住的如何?”
“有吃有喝,小日子很是滋潤。”
“難不成去了辛王府,就會虧待你了?”
“要說實話嗎?”
皇上挑眉,頷首道:“你敢欺騙朕?”
“不敢,”立刻縮了縮腦袋:“實話就是,平南王沒有帝師好看,看著更養眼一些。”
“……你這丫頭!夙染若是身體康健,未必就比不了景煜去。再者,細皮嫩肉的,一臉女相,有什麽好的?”
葉馥香嘴角輕抽,心道,你這麽毫無顧忌,不怕景煜聽了會謀反嗎?
想著,麵上卻道:“皇上若是讚同皇後娘娘,那之前就直接答應皇後給我們賜婚了不是?可是您一直沒表態,民女就鬥膽猜測,您定是不讚同,所以民女隻能順應聖意,誓死不從啊!”
“……”皇後坐在了書桌前:“你倒是能把黑色說成白的!”
“皇上謬讚,那您召民女來,所謂何事?”
“坐下。”
葉馥香立刻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卻如坐針毯。
“之前你對我動手的事情……”
話未說完,葉馥香卻立刻站了起來,急道:“事出有因,皇上您大人大量,自然不會與民女一般見識的,是嗎?”
“如果朕說不是呢?”
眸光輕顫,後將脖頸伸了過去:“那皇上您也把匕首架民女脖子上一下,還回來。”
皇上挑眉:“你會害怕?”
“我會竭力裝作害怕的樣子!”
“……坐下!”
葉馥香當即立刻坐了下去,正襟危坐。
“不管怎麽說,上次的事情,是你救了朕。”
“皇上已經給了民女金子賞賜,這件事情就可以掀過了哈。”
“哈,好啊,聽說,你懂得很多東西。那你可見過這個?”
話落,從奏章中泛出一張泛黃的紙遞給了葉馥香。
紙張上,是一朵深紫色的花,有點像曼珠沙華,可是花瓣與花須卻比其大的多,而且中間還有一個血紅色的,像是花苞,又像是果實的東西。
葉馥香眸光微頓,定定地看著那張紙:“這是幽靈舍子?”
“不錯,”皇上沉聲開口:“幽靈舍子,又名龍涎果。”
“這種東西我隻聽說過,從未在現實中見過。”
“朕聽說,這種東西生長在西北方,一個叫做極地的地方。”
極地……
葉馥香眸光輕顫,極地,又稱死亡之地,是一片荒山,從沒人完整地穿透過那地方。
因為穿透過的,都已經死了。
看著皇上深深的眸光,葉馥香略微沉吟,當下道:“皇上,你是想……”
“朕需要這種東西給夙染治病,朕相信,他定然可以活過二十歲!”
看著皇上眸底的堅定,莫名的,葉馥香卻想到了葉洋榮。
曾已何時,也有那麽一個人,不管她想要什麽,或者需要什麽,他都會拚盡全力去幫助她得到。
皇上當下又看著葉馥香道:“馥香,朕想讓你幫我去將那龍涎果摘來。你見多識廣,多智近妖,朕隻能相信你了。”
說著,看向葉馥香的眸光竟是多了分期待。
驀地,有腳步聲傳來,葉馥香還未開口,洛夙染卻是已經平靜道:“皇上,臣的身子臣自己清楚。再者,這隻是傳言,為了一個傳言去葬送那麽多的性命,臣會不安。”
葉馥香淡淡地看著那清明的眸子,大海般幽深,卻又如大海般坦然。
“無論如何,你都是朕的兒子!即便隻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朕也不會對你見死不救!朕心意已決,你無需多言。”
“皇上若是執意如此,臣隻有以死來尋求,無愧於人了。”
看著那淡淡,卻堅定的眸光,皇上眸中盛怒:“你就這麽輕易死了,你永遠愧對你父皇!”
“臣沒有父皇,隻是父親。而臣的父親,已經病逝了。”
“你!”皇上怔怒地看著洛夙染,卻又無可奈何,最終長歎了一聲,隨即道:“罷了,不管怎麽說,都是朕虧欠你的。你不願叫朕父皇,那麽同樣的,朕的事情也不需要你管。出去吧!”
話落,轉過身,再不去看洛夙染。
待到聽到那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之後,又急速轉身。
可是,那身影卻是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就是我洛淩封的兒子,真好。”
皇上的聲音很輕,卻又有一種極為複雜沉重的東西,一時之間,葉馥香看的並不明確。
“馥香……”
葉馥香淡淡地看著皇上:“皇上厚望,馥香隻怕是要辜負了。”
皇上眸光微頓,隨即卻是一副了然的神色:“朕也猜測到了,罷了,你先下去吧。”
葉馥香當下淡淡向外走去,毫無一絲留戀。
可能,若是她去了,皇上定然會給她大筆的賞賜。
然而,用生命去博得的賞賜,最終還不是為自己所用,那又何必再去爭奪?
殿外,景煜將葉馥香出來了,當下迎上前去。
“你早就知道了皇上找我何事?”
景煜隻淡淡看著遠方:“宴會上,我見皇上看你和平南王的眼神,後來又見皇上讓你去金鑾殿,便猜測到了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情。”
所以,你料定平南王定然會拒絕此事,所以才讓他在關鍵時刻去阻止皇上,是嗎?
想著,葉馥香卻未開口,隻淡淡道:“那傳言,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我也是前兩日才看到那花。”
“這麽說來,這個傳言,是剛開始流傳了?”葉馥香眸底閃過一抹深沉。
“嗯,之前皇上將這個傳言告訴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去調查了,是剛剛開始流傳的。並且,連我都查不出,流傳此事的人究竟是誰。”
看著景煜幽深的眸子,葉馥香當下淡淡道:“可是,剛才,我見平南王那態度,似乎,根本就不關心自己的生死。”
“他似乎從小就這樣,一直淡淡的,並未見他有什麽特別上心的事情。算得上是,難得的一個將紅塵看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