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剜心治病麽
翌日,長佑奉康禦醫之令,給葉馥香送來了兩床錦被,柔軟而溫暖。
然而葉馥香卻深知,這究竟是誰的主意。
想到那神出鬼沒之人,唇角微揚。
驟然想到昨晚之事,對著長佑低語了幾句。
長佑微愕,後頷首:“我去打聽下。”
雖然,王項給了葉馥香馴馬官的官職,但是,真正馴馬事宜卻是由其他人來做的。
因而,葉馥香所要做的就是出現在王項的視線範圍內,以方便他的掌控。
深知這一點的葉馥香便終日在整個馴獸場溜達,並不會受到阻擾。
肉香滾滾的房間內,王項從桌子大的鹵豬上扯下一整條豬腿,狠狠咬了一口,滿嘴流油。
“她就是這麽每天閑逛?並沒有見其他人?”
對麵的灰衣小廝頷首:“是的,屬下並未見她與何人相見,饒是話都未與旁人說上一句。”
“行了,把探子都收回吧,一個黃毛丫頭,能折騰出什麽大浪!”
說著,又狠狠咬了一口,一臉的滿足。
“大人,有件事情,屬下覺得有必要提醒您一下。”
“有話就說!”
“兩個月之後,就是貢院大會了。”
王項微怔,隨即將整條豬腿都向那小廝腦門上招呼去:“娘的,不早說!害的老子都忘記了!”
行至門口,又踢了那小廝一腳,罵罵咧咧著大步邁出。
那小廝委屈地揉著腦門,忙不迭地爬起來跟上前去。
貢院大會,一年一度,是在初春,皇上生辰那日舉辦。
為皇上慶生之際,更是為其挑選有識之士。
這日,長佑來尋葉馥香。
“你讓我打聽的事情,都清楚了。”
“哦?說來聽聽。”
聽完後,葉馥香微微眯了眯眼睛。
待其離開後,悠然走至了一處較為偏寂的後院。
近些日子,因總是在馴獸院溜達,所以各處的每一塊石頭,都一清二楚。
撥開一些雜草,看著地麵上,那塊圓形的大石頭。
半響之後,終是費力將那塊石頭移開,看著下麵幽深的枯井,笑意更為濃鬱。
晚間,葉馥香早早便睡下了。
半夜時分,隱隱約約中,有喧鬧聲傳來,翻了個身,卻是再度沉沉睡了去。
翌日一早,便傳來了,王項昨晚掉入枯井,摔斷了雙腿之事。
不多時,長佑便慌張而來。
葉馥香神色淡淡,似對他的到來,並不驚訝。
“這,我剛告訴你,怎麽他就出事了?”
她本讓他悄悄打聽,王項是否經常夢遊的事情。
後被告知,近一個月來,他每晚都夢遊,服侍的小廝已經習以為常了,卻不敢和他說出,遂一直遠遠跟著他。
並被告知了,他夢遊的具體路線。
縫補著磨破的衣衫,頭也不抬。
“你知道的,經常夢遊,總有一天會出事的。遂,移開井蓋,讓他摔斷了腿,他就不夢遊了。藥方雖偏,畢竟有效,不是嗎?”
話落,抬眸,涼涼看了長佑一眼。
“你,你!你是瘋子!”
踉蹌著向外跑去,如同身後有猛鬼追逐。
微微搖頭,一臉委屈。
為何,就沒人能理解,她的苦心呢?
畢竟,為了移開那巨石,她的衣服都磨破了好嗎?
飯後,看著院中,前些日子,暴風雨折斷的樹枝。
王項畢竟是長官,如今斷了腿,要送些,什麽補品呢?
正想著,有輕盈碎步聲傳來,接著,一襲碧青羅裙的身影閃現。
“敢問是蕪香姑娘嗎?”
見葉馥香頷首,那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才微微行禮。
“奴婢是雲霓夫人身邊的丫鬟容珠,夫人邀見姑娘,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模樣俊俏,舉止端穩,想來,在雲霓身邊地位不低。
當下頷首:“好,走吧。”
冷景宗深知雲霓需靜養,便向康禦醫求了雅靜的傾雲閣給其暫住。
未至寢居,便見園中,一寶藍長裙丫鬟,將藥碗擲在對麵青衣男子腳邊。
“糊塗東西,夫人的藥也能送錯!若非發現的及時,可不是要被你們毒死了!”
男子小心撿起藥包:“姑娘憂心了,這是化痰潤肺的補藥,即便服了,也不礙事的。”
“你還敢頂嘴!”那丫鬟猛地揚手,一巴掌抽去時,沒曾料想男子竟是躲開,打了個空。
眸底怒意更盛,隨即卻是斜了眼,冷睨著男子:“都道醫館長睿智,想來定能查出你送錯藥實情,又讚他正直,遂,我想,他定然該知道如何處理此事的,你說,對嗎?”
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葉馥香不免多看那丫鬟幾眼,柳眉上揚,薄唇吐芳,美則美矣,卻是刻薄了些。
當下上前,輕道:“姑娘此言差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錯了而及時彌補,便是睿智;發覺卻不辯解,便是正直。他既睿智而正直,姑娘何需再得理不饒人,反失了大度。”
聽了這聲音,長佑下意識後退一步,神色古怪,更多惶恐。
葉馥香見狀,輕歎,這是對她產生心裏陰影了嗎?
貌似,剜了心,便可徹底治療此疾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