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沒有這麽做的立場
“滾開,不要碰我!”她激烈地大喊。
趙若璨以為她是在說自己,不由得一陣惱火,低頭一看,她仍舊閉著眼睛,似乎並未清醒。
他眸色一鬆,擔憂卻比先前更甚。他稍稍鬆開懷裏的人,在她的腦袋上方小聲喚道:“夏夏、夏夏?”
她又開始做起了噩夢,情緒變得異常激動,臉和唇更是白得幾乎透明,嘴裏不斷地說著胡話。趙若璨忍不住伸手輕拍她的臉,“夏夏,夏夏你怎麽了?你醒醒,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不,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他!你不能這麽對我!”
“我恨你!”
她終於說出了清晰、完整的句子,趙若璨目光巨震,不敢置信地呆望著她。她的麵容忽然變得異常狠絕,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全都去死!”
不要嫁給他。
恨。
這些關鍵的字眼直戳他的心髒,飛速地在他的腦海中盤旋往複。
一腔怒火直衝腦頂,微微眯起的眼睛裏迸射出幽幽的冷光。他就知道,這件事絕對另有隱情!
雲之夏還在繼續說著胡話,又是一些含糊不清的詞語,他已迫不及待地下了床,胡亂地披了外衣衝外麵喝道:“楚烈!”
楚烈隨即推門走入,眼睛下意識地往床上一瞄,意識到情況不妙,不安道:“殿下。”
一直守在門外未曾離開過半步的楊柳依也急得跟了進來,他叫得這樣急,想是長公主病情惡化,她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連腳步都開始變得慌亂,近了跟前甚至都忘記向他行禮,急急忙地跑到床邊,跪在地上喊道:“小姐,小姐!”
她緊張地抓起雲之夏的手,發現她的體溫竟比先前還要冷,嚇得一個激靈,臉色頃刻間煞白如雪。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主人從未跟她說起過小姐身體有問題?為什麽連太醫也看不好?她現在該怎麽辦?主人才剛走,小姐又是在越王府上,她不能讓人通知主人回來,她不能冒這樣的險,不能!
低頭的瞬間,她眼底的色彩瞬息萬變,最後終於變得異常堅定。她用力地捏住手掌,小姐的身份一旦泄露,毀掉的不僅是所有相關之人的性命,還有皇上好不容易才謀取到的和平,她決不能讓這件事功虧一簣!
“小姐,快醒過來!”她緊緊地握住雲之夏的手,心底無聲地呐喊。
趙若璨吩咐楚烈去把全京城最好的郎中全都帶來,楚烈領命後隨即離開,剛走到門口,管家孫伯忽然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殿下,華容長公主剛剛派人送了藥過來,說是聽聞雲小姐突發心絞病,她正好有從南月帶來的藥,也許派得上用場。”
“送藥的人呢?”趙若璨急忙問道。
“說是時間太晚不便打擾,已經先回去了。”
趙若璨瞥一眼他手中的藥瓶,遲疑片刻,說道:“拿來本王看看。”
孫伯急忙把藥雙手奉上。
趙若璨拿在手上,先是看了看瓶子,一個小小的青釉瓶,倒是存藥的好物件。他又拔了塞子,倒出一粒放在手心細細地聞細細地看,棕色的藥丸,足有指甲蓋那麽大,氣味苦澀難聞。
從外麵折回來的楚烈小心翼翼地提醒:“長公主這麽直接地讓人送藥過來,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不,她沒有這麽做的立場!”楊柳依眼看著趙若璨麵色有所鬆動,急忙大聲反駁,“殿下別忘了,她現在是太子良娣!”
趙若璨的目光幽幽地向她看過去,她一向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這會兒卻忽然變得如此激動,聽她的口氣,她似乎十分篤定華容長公主不會如此好心。
他不禁想起夏夏方才做惡夢時說的那幾句話,睜著眼睛的人可以麵不改色地撒謊,可是閉著眼睛的人卻不會。若非念她送夏夏來時的擔憂太過真切,他這會兒就該讓人把她拖出去。
可他現在分不清她對夏夏到底是不是真的忠心,所以他也隻能暫時強壓下心中的種種疑慮,耐著性子問她:“你的意思是華容長公主會謀害夏夏?”
“奴婢沒有這麽說。”楊柳依低下頭,語氣卻依舊不容置疑,“奴婢隻是希望殿下能夠謹慎對待。”
“一個身負和平使命而來的聯姻公主,誰都不想得罪,誰都想拉攏討好,有什麽難以理解的嗎?”趙若璨眸光淡掃,言語間滿是試探的意味。
“討好殿下的方式有很多種,華容長公主沒有必要幫助一個素來與自己不和之人,況且還幫助得這麽及時!”
楊柳依說到最後一句,語氣不自覺地加重,她比任何人都清除,葉芳菲睚眥必報,絕非良善之輩!
趙若璨敏銳地察覺到她對華容長公主似乎有很大的敵意,眼中厲光閃過,“華容長公主入京不過一個月,與夏夏也才見過幾次,你這‘素來’是何意?”
楊柳依驚覺自己差點說漏了嘴,慌忙掩飾,“奴婢聽小姐說過,她們第一次見麵就暗流湧動。”
這倒是事實。
趙若璨收回視線,麵色微沉,她倒是深得夏夏信任,竟哄得夏夏什麽事都肯告訴她。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決定試一試,不為別的,南月的長公主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使壞,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
他略沉吟了片刻,忽然心上一計,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與本王都找了郎中給夏夏診治,可夏夏卻仍舊昏迷不醒,本王一時也是無計可施。現在華容長公主連夜派人送了藥來,你又擔心她心思不純會在藥中暗做手腳。那怎麽辦?我們總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昏迷卻什麽也不做。”
楊柳依無言以答。
趙若璨看她一眼,拿著藥轉身向她走近,“要不這樣,就由你來為夏夏試藥吧!你是習武之人,藥吃下去,對氣血造成什麽樣的影響,想必應該感受得出來。”
楊柳依呆了一瞬,她心裏很清楚,越王殿下此舉,一來是想確認藥有無問題;二者,他對自己的懷疑遠遠超過對葉芳菲的懷疑,他想以此試探自己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