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別出心裁
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她到底也是南月先皇的嫡長女,同樣尊貴無雙,被父皇點名和親已是羞辱,她竟還不惜主動自降身份,甘願與人做妾,實在出人所料。
她遲遲未動,可謂是吊足了眾人的胃口,就連皇上皇後都倍感吃驚,皇後作為太子生母,自然巴不得能有背景如此強大之人輔佐太子,可她也知道一旦真的這麽做容易與南月徒生嫌隙,雖說要給南月下馬威,可點到即止也就夠了。
北興皇終於坐不住了,忍不住出言打斷:“長公主初次與眾位世家子弟見麵,一時難以抉擇也是人之常情,長公主倒也不必急於一時,不如回去之後再做定奪……“
他話音未落,葉芳菲忽然側身端起宮女手上的酒杯,轉而遞向完全仍在愣怔的趙若玢,柔媚一笑:“太子,請。”
北興皇的聲音戛然而止,可自己有言在先,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幹咳一聲,目光不悅地瞪了趙若玢一眼。
趙若玢兼職受寵若驚,他適才回神,急忙起身接過她手上的酒杯,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一片細膩冰涼,心神不由一蕩,這才說道:“有勞長公主親自為本宮送酒,本宮先幹為敬。”
言罷,抬手遮麵,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將酒杯放置眼前的桌上,也意味著這一切已成定局,眾人或驚或疑,懼都不值一提。
葉芳菲嫣然一笑,優雅地轉身,步履翩翩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北興皇神色不明,目光犀利地看著她,沉了語氣問道:“長公主這是何意啊?”
葉芳菲麵不改色,從容不迫地答道:“華容入京的第一天,見到前來迎接的太子,便不由自主地被太子清俊優雅的氣度所吸引,之後途中遇襲,太子的表現更是頗具大將之風,華容欽佩之至。在華容看來,能否成為正妻並不是至關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和自己欣賞的人相伴一生。”
她言辭謙虛,又將趙若玢捧到了極致,皇上自然不好再說什麽,於是說道:“既然如此,朕回去便擬一道聖旨,再讓禮部和欽天監一道擇定良辰吉日,為你與太子完婚!”
“多謝皇上!“
“多謝父皇!”
葉芳菲與趙若玢齊聲說道。
最沒有可能的人最輕而易舉地被選中,至此,這場備受矚目的和親一事就這麽充滿戲劇性地結束了。
趙若玢喜不自禁,皇後暗自竊喜,其餘眾人則各有心事,隻有北興皇一臉的無奈,幾番場麵話之後,便匆匆結束了宴會,打道回宮了。
出了宮,趙若璨在宮門口遇到也才從裏麵出來不久的葉芳菲和雲庭舒,他倒是沒有多看葉芳菲,隻把目光對準了她身後的雲庭舒,不知為何,從他見到雲庭舒的第一眼,就覺得此人極不簡單,隻是他一時又說不上來為什麽。
他將目光投向自己,雲庭舒自然要向他拱手致意。趙若璨便自然而然地與他搭話:“幾次見陽城王世子皆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與傳聞中溫文爾雅的性子可謂大相徑庭啊!”
葉芳菲微微側眸,似乎對他會注意到一直可以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雲庭舒身上很是意外。
雲庭舒收回手,坦然自若地回道:“既是傳言,自然不可盡信。”
他一貫不多言語,趙若璨自知從他口中也探不出什麽,隻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剛踏上馬車,趙若珣便從外麵擠了進來。他眼角一抬,看見是他,便又垂了下去。
趙若珣徑自往他對麵的長凳上一坐,開門見山地問:“長公主選中太子,五哥有什麽看法?”
趙若璨反應冷淡,“要成親的又不是我,我需要有什麽看法?”
“難道五哥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嗎?堂堂一個皇嫡女,不遠萬裏地跑來給人做妾?”
“這不是很正常麽?”趙若璨張口就來,“她一個異國公主,做了皇室子弟的正妻反而尤為敏感,做側室,斷了自己的無限前途,也斷了別人的揣測。而太子將來一旦繼承大統,她順理成章地坐上皇貴妃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不快哉?”
趙若珣似乎不信,“五哥真是這麽想的?”
“如若不然,你倒是說說,你有何何高見?”
趙若珣撇了下嘴,身子往後傾斜,“要我說,長公主此番別出心裁之舉,當是藏了禍心。”
話剛說出口,趙若璨陡然變色,目光銳利地盯住他。他嚇了一跳,對上五哥的目光,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五哥早就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馬車再往前走了一會兒,趙若珣吩咐車夫停車,與趙若璨道別後自行回府了。
他剛一走,趙若璨立刻吩咐楚烈盯緊長公主府,順便再讓人潛入南月深入調查長公主和親之事。
在葉芳菲假冒華容長公主,以長公主的名義選定夫婿,即將嫁入太子府之時,真正的華容長公主卻待在城西偏僻的小院子裏一臉沉醉地欣賞彎得像一條嫩芽的新月。
楊柳依貼心地拿了毯子蓋在她身上,溫柔地說道:“馬上就快七夕了,到那天晚上,滿京城的男男女女都會跑到大街上賞月,小姐若是喜歡,亦可出去散散心。”
雲之夏一聽,興致大起,猛地從木製的躺椅上坐起來,激動地問:“真的嗎,那一定很好玩了?”
“當然是真的。”楊柳依搬了小凳子坐到她旁邊,耐心地向她解釋,“七夕又稱乞巧節,年輕的女孩子們會提前繡好荷包或者絲帕,掛到寺廟的相思樹上,以祈求織女能賜以巧技,也求自己能覓得如意郎君,或是與自己的丈夫能夠相濡以沫、舉案齊眉。”
“舉案齊眉有什麽好的?”如此浪漫的事情,雲之夏的思想卻全跑偏了,“夫妻間客客氣氣,不覺得很悶很無趣麽,這也值得一求?”
楊柳依不由一愣,望著她一臉的懵懂,“噗嗤”一笑,“那小姐覺得夫妻之間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不知道。”雲之夏茫然地搖了搖頭,繼而十分篤定地說道:“反正不是你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