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如果她死了
“你知道胡妃現在被關在哪座冷宮裏嗎?”漸漸遠離了勤政殿的範圍,軒轅鸞歌緩慢了腳步,待環兒跟上,直截了當的問她。
環兒愣怔,“娘娘,現在不是胡妃……是胡美人了,這要是讓人聽見,免不了要說閑話!”
“胡美人!哼!她是美人還是妃子,又於本宮何關?快點帶路!”軒轅鸞歌被北冥淵的避而不見弄得滿肚子的火氣,連帶著他的妃子,她連忽視也不想忽視,心底念著那跟小菊一模一樣的婢女,連帶著雙腳邁出的步伐都越來越快!
環兒無奈,軒轅鸞歌身邊又沒有其他婢女在,她咬咬牙,也隻能拚了命的趕上去。
軒轅鸞歌跟在環兒後麵真正進了半山腰的冷宮,曾幾何時她閑逛應當是來過這裏的,隻是當時走得太過匆忙,模模糊糊的記憶到了今天已經記不完全來了。
“娘娘,大約就是這裏了,但是咱們……真的要進去嗎?”環兒哆嗦的探出腦袋將院子裏麵瞅了一圈,又立刻白著臉縮回脖子,心有餘悸的問軒轅鸞歌。
“為什麽不能進去?”
環兒梗塞,指著陰森沉悶的院子,裏麵鴉雀無聲,不要說人,便是一隻蟲子或是小鳥的鳴叫也沒有,“娘娘,環兒從沒有去過裏麵,隻聽宮女太監說並不是人呆的地方,娘娘玉體尊貴,還是不要去了,環兒可以回去叫些侍衛進去……”
環兒的喋喋不休被軒轅鸞歌抬手打斷,“不要說了!”
“……”
“你要是害怕,就在這裏等著,本宮自己進去!”話音剛落,鸞歌大著膽子,對環兒敬而遠之的院子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一步踏入。
環兒嚇得屏住呼吸,再睜眼鸞歌已經走開了四五步之遙,她長長舒了口氣,也隻好硬著頭皮跟上去。
冷宮之冷,在於清冷,清冷如冰、如雪,並非表象,而是深藏在骨子裏麵的本質和孤獨。
環兒一步一步都緊靠著軒轅鸞歌,從長滿了雜草亂枝的天井一直到微微有人聲傳來閣樓,兩個人幾乎用了半柱香的時間。
終於將最後一步台階走盡,環兒暗暗舒了長長一口氣,抬眸看見軒轅鸞歌已經走遠了好幾步,不由快步跟上去,“娘娘!”
“誰?誰在外麵!”二樓的房間門驟然從裏麵被打開,任立在門口的青衣宮女卻不是小菊,而是一個五官粗陋的女子,二十多的年紀,渾身上下一股小家子氣,看見軒轅鸞歌和環兒的瞬間眉眼亦是不動分毫。
環兒搶在軒轅鸞歌前麵昂著腦袋冷笑,“皇後娘娘駕到,還不拜見娘娘!”
“皇後娘娘?”女子嘲弄的勾起略寬的嘴角,“你是皇後娘娘?”
環兒拘謹的瞅向鸞歌,見她沒有半分反應,才嗬斥女子:“這位是皇後娘娘!你可不要亂說!”
女子這才看去環兒身後,瞥見軒轅鸞歌的那一眼,緩慢卻堅定的,視線變得僵直。
即使是沒有見過軒轅鸞歌,她傾城傾國的美貌、她無與倫比的氣場、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是聽宮女太監說得令她都能背下來。
沒有見過,卻也絕不會認錯!
“拜見……皇後娘娘!”
軒轅鸞歌連視線也沒有傾斜半分,穿過女子身側,猛的揚手推開女子身後的房間門。
清燈在側,方才還混亂倒映在窗上的人影已經規矩的坐在床上,腦袋低垂,長發徹底掩住了曾經的絕代風華,亂糟糟的看著就令人生怖。
軒轅鸞歌身形頓在門口,在婢女趕來之前將房間一個角落也不落下的打量了一遍,充滿希望的瞳孔慢慢凝緊,終於忍不住問曾經的胡妃,現在的胡美人,“小菊呢?”
婢女趕進來,“皇後娘娘,胡美人現在大約要休息了,娘娘……”
“住嘴!”鸞歌的氣息忽的變得淩厲無比,眼神好像刀子一樣從婢女身上刮過,“你算是什麽東西,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
青衣婢女被軒轅鸞歌嚇得一個寒顫,半張的紅唇很快抽搐的閉上。
久聞這位皇後可不是其他妃嬪那般好惹的,她以為那麽久沒有聽見她的傳聞,加上胡美人已經這樣落魄……
青衣婢女跪下,不住的道歉磕頭。
鸞歌見胡美人根本也不抬頭,轉而將目標鎖定在青衣婢女身上,輕描淡寫的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婢女輕輕顫抖,委屈的聲音小小的,“奴婢阿清。”
“阿清,本宮問你一件事,老實回答!”
阿清除了點頭,別無選擇。
“胡美人身邊的小菊,現在在哪裏,你可知道?”
阿清愣神,半晌被環兒威脅似的的眼神盯上才醒悟過來,“奴婢被指來侍候胡美人的時候胡美人就是一人,並沒有其他什麽丫鬟。”
什麽!
環兒輕輕靠近怔愣的鸞歌,“娘娘,你要小菊的消息,做什麽呢?”
“難道你知道?”軒轅鸞歌蒼茫無神的眼底驟然亮了微弱的光芒。
環兒倉促的搖頭,訕笑:“奴婢怎麽會知道?”
如果小菊的姐姐不在了,那麽當初她答應小菊的,又要怎樣說?難道終究,還是要讓小菊失望嗎?
環兒眨眨眼,剛想說點什麽,軒轅鸞歌已經轉身過來,喚住她,“你去看看胡美人,若是沒有睡,就讓她說吧!”
“娘娘……”如今這樣對胡美人,若是傳出什麽不好的消息出去。
軒轅鸞歌驟然生氣,瀲灩的大眼微微眯起,“有什麽問題嗎?”
環兒鼻息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她努力搖頭,一眨眼,已疾步走向胡美人。
阿清方才看見鸞歌生氣還有些手足無措,這會兒見連環兒也討不了好,心裏才生出一些平衡感,想來是知道在胡美人身邊是沒什麽前途可言了,才加緊時間看清了麵前的形式,於是趕在環兒至少一把揪起胡美人的長發,殘忍的將她腦袋提起,尖聲道:“皇後娘娘在問你話呢!娘娘還是說話吧!”
胡美人頭皮被提得快要脫離頭骨一樣的生疼,齜牙咧嘴了好一陣,突然發狂,“砰”的一聲將麵前的青花瓷器向阿清揮倒,怒罵:“你個死賤蹄子,想要謀殺了我的性命嗎?如此大膽!”
軒轅鸞歌在旁冷笑,“區區一個美人,見到皇後還敢不下跪,該當何罪?”
胡美人的臉色漸漸鐵青,她有多討厭軒轅鸞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就算她還是胡妃,還萬千寵愛,也沒有一天不想讓軒轅鸞歌見鬼去,現在落魄至此,當然連看鸞歌一眼的勇氣也沒了。
空氣是死一樣的沉默,好半晌過去胡美人的聲音才在空氣中響起,充滿了無力感,“你來就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你剛才應當是聽見了我說話!”鸞歌轉過身子背對胡美人,“我來是為了問你要一個人。”
“小菊?”胡美人瞅了一眼軒轅鸞歌,又自嘲的彎了彎嘴角,“真沒想到,她的福氣還真是淺薄,沒等到尊貴的皇後的召喚,就沒有堅持住了呢!”
此言如最陰險狠毒的毒藥,鸞歌一時沒有站住腳,差點直挺挺的倒下,嚇得環兒一個趔趄,隻能用自己的身子接住鸞歌,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樣離開冷宮的鸞歌好像全然忘了,再被環兒輕快的聲音驚醒,冷宮院子裏的陰暗早已換成了無邊無際的大理石海洋。
“娘娘,你為什麽要問胡美人的婢女?那是她從家裏帶來的,那可是她的心腹!”環兒從頭到尾一直忍耐著,這會兒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好奇問出來。
鸞歌被吵醒,又苦笑著搖頭。
她尚且沒有辦法對小菊交代她姐姐的事情,現在哪裏還有心情去理會那麽多東西?
半天也沒有聽到軒轅鸞歌的聲音響起,環兒心虛的吐吐舌頭,往常若問到軒轅鸞歌不喜歡的事恐怕早生氣了,今兒她卻寬容,但沉默也說明了她的逾越。
從冷宮到鳳翔宮,天色已經黑透,軒轅鸞歌剛進門,小菊立刻歡欣的迎上來,有些愉快、又少不得初來乍到的拘謹,“娘娘,娘娘回來了!”
軒轅鸞歌隻得強打起笑容示意環兒留在門外,自己拉著小菊的手進門,和顏悅色的問她:“更深露重的,怎麽不在屋子裏麵等著我?”
“娘娘去了這麽大半天也沒有回來,其他姐姐們都說娘娘晚上指不定不會回來了,小菊不信,就想等著娘娘!”
所以,她一個人站在大門口等著她嗎?
軒轅鸞歌心酸的發現,自從認識了小菊,她的世界好像不隻是軒轅的血脈以及關於守護的任務了,她還有許多溫馨可以品嚐,還有許多溫情,能去品位。
但是她答應給小菊的一切,卻不是那麽簡單,原本觸手可及,但胡美人方才那句話,分明是證實了小菊的姐姐多半已經不再人世,這麽殘忍的消息,她……又要怎麽說出口?
小菊趁著軒轅鸞歌發呆,體貼的將床鋪鋪好,鸞歌滿頭的金銀首飾也被她一一摘下,長發已經梳得光滑靚麗。
“娘娘沒有什麽事情,就早些休息吧,方才瑾兒姐姐指了房間給奴婢,一會兒奴婢就跟她去了!”小菊作勢要去吹床頭上的燭台,忽的被軒轅鸞歌拉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