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我不要了
小屋裏連香幫女孩洗過了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心疼的想要撫平女孩嘴角的微笑，可無論怎麽做，女孩的笑容始終會掛在臉上。
“傻孩子。”愛憐的將女孩擁在懷裏，連香笑著柔聲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女孩笑著回應：“我忘記了呢，不過他們叫我豬玀，因為每次吃飯我都吃的很快，也會叫我狗仔的，因為我以前會咬人。
但是我後來不咬人了，姐姐別拔我牙齒呀，姐姐可以叫我狗仔？已經死掉的阿姨說狗仔比豬玀好聽一點。”
“不可以喲，姐姐要給你起一個名字。”連香抱起女孩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輕輕的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給人起名字，讓我想想。
帶你過來的大哥哥是個大英雄喔，所以你就隨他姓，你在蘭城遇到他，那再加一個我的名字，以後你叫李香蘭好不好？”
揉了揉女孩的腦袋，連香柔聲道：“有了名字就是人啦，就不會被人隨便殺死，也不會被人拋棄了。”
“真的嗎？”灰暗的眸子裏有了光彩，這或許是女孩所期待的光：“我有名字了，真的不會再被殺死了嗎？”
她可以無所謂拋棄，被拋棄是常態。
連香認真的點了點頭：“對呀，不會被殺死了，也不會被折磨了，以後你就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了，和我一樣。”
也許女孩還不明白什麽是堂堂正正的人了，可至少知道名字就是一個暴漲，她的笑容終於多了真切，而不是像刻在臉上的傷疤。
“我有名字了……我可以大聲喊出來嗎？”女孩睜大了眼，她在期待，可又害怕。
連香有些吃力的將女孩抱起走到了門外放下，指著院子外說道：“你以後要和我一起生活了，我不喜歡太拘謹的女孩子。
想要喊出來也可以，喜歡的就是喜歡，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我們會是一家人，所以大聲說你想說的！”
抬起頭看了眼連香，女孩紅了眼眶，嘴角慢慢垂下，轉過身麵向院子外，兩手放在了嘴邊做喇叭狀，她的聲音沙啞且顫抖。
“爸爸媽媽.……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你們可以安心啦！”
連香彎下腰，輕輕攬著女孩的肩頭，她的目光望著另一個方向，那邊有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在戰鬥。
——
海麵上出現了一塊直徑數百米的凹陷，久久不能複原，海水被拳風壓下，如同有形物墜在了海麵上。
像是個平地上的大坑，李長安就站在坑中心，隔著數十米看著賀小笑，或者說是賀小笑身後那棵巨樹的虛影。
“完整的世界樹啊，還是第一次見。”李長安抬頭看著那棵蒼天巨樹，一眼望不到樹頂，仿佛樹冠已經衝破了宇宙。
賀小笑站在不遠處，穿著隨意，寬鬆的純色大T恤，略顯性感的熱褲，橙黃色的人字拖，如同末日前校園裏隨處可見的學妹。
她仿佛在將自己人生裏缺失的部分一點點的拿回來，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就是她所期望的未來的模樣。
“如果你想看，大可以走近一點，或者進入到世界樹裏去看。”賀小笑溫和的看著李長安，不動怒也不驚訝。
李長安笑著搖搖頭：“不必了，我隻是驚訝這麽好的異能，你卻不拿來做點更好的事，我想說你太偏激了。”
“偏激？”這句話反而讓賀小笑詫異，她嗤笑了一聲：“你可沒資格說我，要說偏激，難道你不偏激嗎？
再說了，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偏激，如果我做到了我說的一切，這個世界一定會比現在更好，這一點聖堂或者林鎮能保證嗎？”
到如今，李長安也已經知曉了賀小笑的目的，和想要達成目的的方式。
世界樹的種子種滿整個世界，所有人的生死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惡人做不了惡，枉死的人可以通過世界樹的種子重新活過來。
一個理論上的烏托邦世界，但賀小笑說的也沒錯，她的理論實施起來比其他人要更現實，正因為是現實，所以隻要她成功了，這樣的世界就一定會出現。
反觀聖堂的屠神造神，將這個世界從神靈的管製中解脫出來，還有林鎮的重造世界，讓世界和神靈撇清關係，賀小笑的計劃不會超脫現實。
這也是為什麽林鎮和聖堂可以達成合作，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雖然手段不同，可目的接近。
當然最後會按照誰的打算發展還是兩說，保不準林鎮也在算計聖堂。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做法很偏激。”李長安很平靜的說著：“你是有感情的生物，會生氣也有喜好，你的評判會公正嗎？
說到底隻是將每個人的命運放到了你的手裏，這樣的生活對普通人來說和現在區別不大，隻是換了一個人來掌控他們的命運而已。”
“你說錯了。”賀小笑搖搖頭，脫下鞋子坐在了浮冰上，將雙腿泡入冰冷的海水之中，明明帶著笑意，可又像在嘲諷什麽。
片刻後賀小笑才抬起頭來笑道：“你甚至都不偷襲我，你偶爾正直得像個傻子，那你覺得這個世界對傻子公不公平？
當然是不公平的，傻子做好事，能得善報嗎？你想去救人都怕被惡人報複，所以好人苟且偷生，惡人逍遙快活。
既然世界一開始就不公平，那麽換個人來管理又有什麽關係呢？這條命握在誰的手裏都是一樣，我可以，你也可以。”
“我可不行。”李長安自嘲一笑：“我想做的就是把選擇的權利還回給這些普通人，至少做一個相對公平。
你想要做的，我不會說對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隻不過我始終認為，一件事不管對錯，至少要讓人不會指著你的鼻子罵你。”
“他們不敢罵。”賀小笑抬起手，手中多了柄像槍又像矛的武器，通體暗金色，明明黯淡無光，卻讓人直視時雙眼刺痛。
岡格尼爾之槍。
賀小笑隨手擲出了手中的岡格尼爾，此時她依舊坐在浮冰上，麵帶笑容，丟出去的仿佛是個紙飛機。
下一刻，李長安抬手抓住了槍柄，槍尖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膛，在他胸膛上開出個籃球大小的破洞，前後通透。
李長安抓著槍柄拔了出來，感受著這把不凡之槍在他的手掌之中掙紮，這把槍像是擁有了自己的意識。
“必中，貫通，有時候人們會遇到自己不方便動手的人，這時候就要講道理。”賀小笑站起身，穿上了拖鞋，笑顏如花。
李長安笑著接過話來：“可很多時候，我們都會發現講道理還不如動手，對嗎？”
“沒錯。”賀小笑雙手交叉在胸前坐在了半空中，翹起腳來笑了笑：“這些年我很少跟人動手。”
世界樹上垂下了根根如山脈的巨大枝條，朝著李長安鞭打而去。
李長安手提著岡格尼爾抬起頭，腦海之中有無數的聲音開始響起，有的在恐懼，有的戰意高昂。
“這些年.……我很少跟人講道理……”李長安借力兩步，擲出了手中的岡格尼爾。
槍尖穿透了世界樹的枝條，調轉個頭又回到了賀小笑的手中，而李長安則往前走去，黑色的人影從李長安的身後走出，迎風而漲。
龐大的黑色人影介乎虛幻與現實之間，像是一縷幽魂，可麵部容貌清楚，和李長安一般無二。
龐大的枝條被人影一把攥住，隻聽如雷鳴般的低喝聲，人影竟硬生生的扯斷了枝條，仿佛碾碎了山脈。
“李長安！”賀小笑忽然開口，依舊鎮定自若：“賀仙在我手上，你讓我鎮壓你十年，我就把賀仙還給你怎麽樣？”
李長安腳步不頓，隻是笑道：“不必了，我這一次來之前就想到了，所以.……我會殺了他。”
抱歉，這一次誰也不能擋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