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走了，不回頭了
天上沒有月亮，僅靠著繁星並不足已照亮整片蒼穹，不過從利維坦身上落下的血液帶著耀眼的光芒，像是玉液瓊漿。
帝級的血液帶有神奇的力量，不說生死人肉白骨，可用在恢複上是頂好的良藥，血液裏含有澎湃的生命力和旺盛的精神力。
不過利維坦也是特例，尋常帝級的血液並不會出現光芒，這種耀眼的光代表著它生命力在飛快的逝去，它在死亡的邊緣強撐。
利維坦帶來的手下裏沒有一個雙字王級，它這一生沒有刻意去培養什麽手下，也沒有考慮自己需要什麽派係。
從第二序列來到這個世界，它在努力的將所有的同胞團結起來，從來沒有去考慮過給自己培養什麽後代。
和耶夢加得大批的追隨者不同，利維坦麾下的怪獸多數和它相似，更像是文職，它們的實力也許不強，可智慧程度較高。
世上不會有第二個耶夢加得，智慧和武力都達到了頂峰，利維坦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它不奪權不起勢，隻是希望同胞們能擁有活下去的能力。
哪怕作為帝級不怕世界毀滅，它也不想再經曆一個新的世界。
利維坦防備著鰩王，認為鰩王不願屈居獸下，利維坦也做好了等到局勢穩定後讓賢的打算，在那之前還需要再壓壓鰩王的性子。
但它並沒有想到成了四海帝後，鰩王想要的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位置。
耶夢加得離開前曾給過利維坦忠告：“小心鰩王，它過於熱衷人類的東西了，這孩子野心太大。”
“我還是沒有真的把月冕的話聽進去。”利維坦聲音淒涼，龐大的身軀不再顯得輕靈，在蒼穹上搖搖欲墜。
不遠處李天帝負手而立，穿著萬年不見的黑色軍裝，明明是夏日，依舊裹著淺棕色的亞麻鬥篷。
隔著幾裏地是四海帝，胸鰭仿佛兩隻翅膀，波浪形的抖動，它的身軀始終處在現實和虛幻之間。
它的異能是神秘係的【幽靈】，身體和發出的攻擊都可以在虛幻和現實之中無限製的轉換。
也正是四海帝，在與利維坦並肩之時，突然發動異能穿過了利維坦的身軀，帶走了利維坦大片的軀體。
四海帝的實力不是強，而是奇，在它王級的時候也稱不上雙字王，實力大概隻是在厲害點的王級之流。
可四海帝的手下有整整三位雙字王，比如現在正在牽製利維坦麾下王級的那位炙龍王。
還有死在白王手裏的金目王，以及已經被馬鎮世打得剩下一口氣的飛魚王。
這一戰李天帝甚至還沒有動手，利維坦本來的目的也不是在這裏和李天帝戰鬥，而是在算計林鎮可能囚禁文安然的基礎上過來支援。
也就是說隻要文安然脫困，剩下的事不用利維坦操心，自然會有文安然去解決，如果文安然手下實力不夠，利維坦再出手幫忙阻攔李天帝或者王建軍。
李天帝搖了搖頭說：“我也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下場，鬥了這麽多年，最後你沒死在我手上。”
“現在說我死還為時過早。”本頹靡的氣勢止住了下跌，利維坦的聲音雖疲憊虛弱，可沒了苦澀，反而開始燃起了戰意。
一族之領袖走到了絕境，它隻會破釜沉舟，絕不可能束手待斃。
利維坦擺起了尾巴：“四海，你還是太著急了！”
明明蒼天上空無一物，隨著利維坦尾巴的擺動卻升起了浪潮的聲響，眼前恍惚有通天貫地的萬米海嘯撲麵而來。
李天帝古井無波的麵龐也多了點慎重，利維坦有多強不好說，怪獸先天強於人類，可隨著實力增強，到了一定境界以後，怪獸反而同境之內弱於人類。
無法控製身軀的大小也就缺少了靈活，而大家都有著接近的破壞力，龐大的身軀就成了怪獸的累贅。
可以肯定的是李天帝強於利維坦，這點毋庸置疑。
李天帝身後浮現數千丈的高大虛影，是個手拿拂塵的老人模樣，白發三千丈鋪滿下方城池的燈火闌珊。
人間燈火早早熄掉，過去望蒼天繁星點點不如蒼穹看人間燈火如星，現在黑暗的大地上三倆燈火猶掙紮。
無形無影的潮水拍下，穿過了四海帝幽靈般的身軀。
李天帝身後老人揮了揮拂塵，浪濤聲消失不見，而李天帝也後退了一步，不起波瀾的對決實際上並不輕鬆。
“我們本無意爭雄！”利維坦對天高歌，遠方的海麵上泛起了泡沫，接著升起了真正的滔天巨浪：“奈何天生有罪！”
什麽罪？弱小！
在能使用武器的人類麵前，沒有異能的時代裏所有的生物都是人類的食物、玩具，人類需要食物，需要用作生活的材料。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當生物擁有了價值，它就是有罪，它的罪就是弱小，放之任何地方都通用的道理。
鯨類是利維坦的族人，獅子也是，熊也是，弱小的兔子老鼠都是，無論食草類還是食肉類，無論屬於什麽目之下，都是！
“一開始利爪和銳齒是武器，後來刀斧是武器，再後來有槍炮。”利維坦乘著浪而來：“可在人類出現之前，這世界是平衡的。”
我們的罪一直是弱小，任何的反抗都隻會令我們被冠上新的罪名，可你們的罪是欲望，是沒有理由可解釋的欲望！
一層層骨質在利維坦的身軀上生長，仿佛天生的鎧甲，在它龐大的身軀上蔓延縱橫，像是沒有生命誕生的山脈。
利維坦長大了嘴，口中發出了低赫茲的聲波，在前方的空間裏留下一道道波紋似的空間裂縫。
“你們稱呼我們為怪獸，那我們應該稱呼你們為什麽？穿衣服的無.毛獸嗎？還是貪婪的畜生呢？
你知道萬太平李長安他們和你有什麽不同嗎？為什麽我們寧願選擇相對弱小的他們呢？因為他們真的當我們是模樣不太一樣的‘人’啊！”
從始至終利維坦沒有再去多看四海帝一眼，沒有必要了。
通天城外不遠處，數之不盡的鼠潮趁著夜色而來，在每一秒都會有更多的巨鼠加入其中，經過的路上也許有食物，可沒有一頭老鼠會停下腳步。
最前方白毛巨鼠速度極快，背上坐著鼠王與北王。
“我們的族群不允許我踏入帝級了，就像利維坦不會選擇活下去。”鼠王像個人類的老者娓娓道來：“歸根結底還是智慧太低。
族群裏誕生高智慧個體的概率很低，因此大部分時候同族都走的同一條道，在同一個族群裏出現兩個同一條道的帝級太難。
世界的基本規則其實很公平，接受別人的感悟和道路，那麽一定走不遠，所以我和利維坦一樣，我們已經走到了盡頭，該讓路了。”
北王點點頭，它也曾聽耶夢加得說過類似的話，帝級不可能靠著別人給的道路晉升。
哪怕是君子清和科恩斯，也是依靠著原初的力量幫助，然後自己有所感悟而晉升，帝級不是可以賜予的等級。
鼠潮忽然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前方有一片火海，火海裏站著個健碩的老頭。
鼠王從白毛巨鼠的上頭躍起，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鼠潮之前，麵對著火海裏那個健碩的身影。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鼠王苦笑一聲，將手裏的拐杖拋到了邊上，接著往前邁出一步，幹瘦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健壯了起來。
轉瞬間，枯槁如朽木的鼠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壯如山嶽的巨鼠，根根毛發如利劍，犬齒從下顎突出，氣勢如虹。
完全看不出剛剛行將就木的模樣，可北王知道這是自後的回光返照。
鼠群裏走出了幾頭健壯的老鼠，抱著巨大的皮鼓放到了鼠潮之前，接著鼠潮裏響起了低低的哭泣聲，哭聲連綿成片，並不令人覺得刺耳。
領頭的白毛巨鼠發出不明意義的嘶吼，喉間咳出了血沫，爪子不安的在地上亂刨，可始終不曾往前一步。
火海裏的人影往前走了幾步，是最近不常在人前露麵的王建軍。
“哭什麽哭！”鼠王頭也不回的嗬斥了一句，接著大步走向了王建軍，每一步落下都帶著一陣地動山搖。
“小的們，給老子把戰鼓敲響.……以後沒人護著你們，記得躲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