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一世人兩兄弟
在過去的每個夜裏，馬浩時常會再夢到塞北時的回憶，過去的一幕幕以夢境的方式重現，夢裏最多的還是隊長張強壯。
兄妹倆相依為命，馬浩作為一個哥哥，始終將所有責任扛在肩上，無論有多少委屈，十幾年不曾袒露半分。
直到去了軍營，隊長像是親哥哥一樣照顧著他們，冬天起床為他們掖被角，向來唾麵自幹的張強壯，會因為自己的兄弟們沒有吃上熱乎飯大鬧炊事班。
馬浩在隊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自己的路，那是他的戰友，也是他的大哥。
可蘇醒那天，敬重的兄長永遠的躺在了一個簡陋的木盒子裏，再也不會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有啥事就和我說，還有我呢。”
本就虛弱的馬浩在那天哭得昏死了過去，他個子矮小，貌不驚人，從那之後卻成了蘇城士兵常掛在口中的馬將軍。
對那些新兵來說，馬浩不僅僅是蘇城的馬將軍，也是他們的大哥，他們不知道的是馬將軍原來也有一位大哥。
馬浩從沒想過會在今天這樣的境地下，重新見到自己的兄長。
壯漢摘下了麵具，麵具下是馬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和當年在塞北一樣，剛毅、敦厚。
本還瘋狂的馬浩卻是忽然安靜了下來，眼淚順著黝黑的麵龐流下，苦笑道：“真的是你，為什麽剛剛不承認？”
“承認了沒有意義。”張強壯麵無表情：“有些事我們既然改變不了，也隻能選擇接受了，我們不是一路人了。”
四名偽帝站在四個方位，精神力波動在四人的身上泛起，凝聚成一尊金色魔神像，聯手朝著馬浩抓去。
阿修羅一挑眉，抽刀向前，刀尖穿透了魔神的大手，轉身將馬浩從四人的聯手之下撈出。
“怎麽就不是一路人了！”馬浩的眼睛隻是盯著張強壯，喊道：“有什麽困難你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我現在是雙字王，長安比我更強，你看到我妹妹了嗎？她也很強，沒有什麽困難我們解決不了的，隊長，你跟我們走吧！”
君子清看著邊上的江水步，她從江水步的臉上看到的隻有鎮靜，不禁疑惑道：“你早就知道了？”
按理來說江水步肯定知道李長安與張強壯的事，不應該表現得這麽鎮定，唯一的解釋就是江水步早就知道。
果然，江水步點點頭道：“算是知道了吧，他留下的遺物我專門調查過，隻不過當時沒有線索。
後來共助會在米城清理賀小笑留下的暗子，我才順著這條線查出點東西，每一名暗子都有著和張強壯一模一樣的軍牌。
之後就好查了，賀小笑挑選的暗子都來自於當年米城的孤兒院，張強壯就是在米城的孤兒院裏長大。
當初賀小笑控製這些孤兒之前誘騙他們前往加城參軍，所以這些孤兒自己買了軍牌戴上，為的是將來分開了也能重新相認。
張強壯就是當年那些孤兒的其中一個，隻不過他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種下世界樹種子的時候送離了孤兒院，他真的參軍去了。”
“你為什麽不告訴李長安？”君子清心跳加快，她擔心連江水步也在算計李長安。
“沒法說啊。”江水步歎了口氣：“我不敢肯定當年張強壯挑中長安，是因為賀小笑的布置，還是隻是一個巧合。”
君子清明白了江水步的意思，如果真相往最壞的方向發展，那麽對李長安來說也過於殘忍了。
那一頭張強壯並沒有回複馬浩，本以為生命結束，卻以另一種方式複活，可是連自己的意識都開始不受控製，他什麽都不了。
心裏的任何想法都會通過那枚看不到的種子傳達給賀小笑，張強壯隻能盡力放空自己的思緒。
除了下意識的舉動外，所有的行為都會先升起念頭，而升起念頭就會被賀小笑感知，從而在張強壯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更改。
在塞北那麽多年，賀小笑靠著張強壯摸清了塞北的軍隊布置，駐軍人數，布防線，甚至是軍官的升調。
在其餘的勢力裏也許也有和張強壯相同的人存在，賀小笑多年的布置早已將情報網鋪遍了整個世界。
“隊長，求你了，不管有什麽事讓我們一起解決，你的兵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馬浩探出手，仿佛想要再一次抓緊張強壯。
現在他不是什麽雙字王，也不是蘇城大將，更不是戰神刑天，他隻是那個軍營裏每年過年合影時墊腳的馬浩。
合影裏右邊站著的總是好像不愛說話的哈卡，左邊蹲著咧嘴大笑的張強壯，中間的馬浩墊著腳，胡柴高冷的將胳膊撐在馬浩的頭頂上。
馬鎮世站在馬浩的邊上，輕輕攬著哥哥的肩頭，柔聲道：“哥，他已經不是你隊長了，現在他是賀小笑的傀儡。”
“不管他是不是賀小笑的傀儡.……”馬浩抹去了眼淚：“我要留下他，不管接下來有什麽計劃，我隻求你們幫我留下他。”
“會的，這也許是長安這兩年來最高興的事了。”江水步接過話，畢竟張強壯隻是一尊偽帝，如果能解決聖堂的麻煩，一尊偽帝算不了什麽。
可如果解決不了聖堂，那麽多一尊偽帝和少一尊偽帝也沒什麽區別。
張強壯的目光始終遊離，不曾真正直視過馬浩，從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緒和心理活動，思緒始終在放空之中。
“以賀小笑現在的能力，能解決世界樹種子的人隻有聖堂。”教宗望了眼張強壯，接著溫和的看向了馬浩，強調一句：“李長安也不行。”
馬浩不相信是意氣用事，可江水步相信，教宗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欺騙他們，術業有專攻，李長安的強項不是解決麻煩。
附近的空間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扭曲，像是被塑料袋包住的人在努力往外掙脫。
“你適可而止啊，再打下去我可就壓不住那家夥了！到時候你要倒大黴！”李長安的聲音從裏頭傳來。
緊接著是聖堂略顯憤怒的聲音，仿佛受到欺騙後得知了真相的勃然大怒：“他殺不了我，你拿他來威脅我無用，誰也攔不住我！”
“攔不住你不代表不能和你打.……”李長安的聲音漸漸淡去，空間也平複下去歸為平靜，可誰也知道離他們出來已經不遠。
聽到了李長安的聲音，張強壯的眼中終於有了顏色，那個總是讓人擔心他將來的孩子，現在似乎已經變得不同了。
可下一刻，張強壯的眼中閃過一絲暴戾，轉瞬而逝，再望去又無法從他的眼中看出任何情緒。
“隊長，長安要回來了，我可不希望他回來以後看到你站在那邊！”馬浩將手裏的銅矛遞給了馬鎮世，自己搖身化成無頭的刑天。
刑天雙手持幹戚，氣焰滔天，高昂的戰意就是他的道，相比起阿瑞斯所謂的戰爭之神，馬浩的戰意充斥著任何戰鬥。
有我無敵！這本也是馬鎮世想讓馬浩走出的道，可惜的是馬浩的性格決定了他走不上這條道。
沒什麽文化的馬浩說不出多好聽的話，就隻在一些老人的口中聽過一些過去的故事，牢牢記著一句話，每次和人提起李長安總會帶上那句話。
“我有個兄弟，那真是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什麽意思？你管什麽意思，反正就是厲害！”
殊不知前半句同樣可以用在自己身上，至於下半句……下半句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