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一別之後
“王妃，不知道你剛才為何對皇後娘娘那麽冷淡，不像公主曾經的行事作風。”
之桃出於好奇，所以就問了問慕凝芙，誰知道慕凝芙竟然曲解了她要說出來的意思。
“之桃，你是說我在越國的時候還算善良，到了蜀國之後就不再是了？”
“公主你多慮了，之桃沒有那個意思。”
慕凝芙沉默著帶著之桃就去找禦史大人了，她隻是想要在離別之前和他告別一番。不知道為什麽，興許是因為想著他多年以前和娘親的情愫吧，還是因為他多年以後對自己的好？
看著不遠處的人，已經是醉醺醺的了，慕凝芙止住了腳步向前。
秋夕因為勸阻不了大人，所以帶著丫頭春時就離開了禦史大人喝酒的短亭。剩下他一人空拿著銀樽，黯然對月。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如今也是身似浮萍了，隻是該落向何處？”
“大人何苦這般作踐自己？我可是聽說大人向來就是不會輕易沾酒的。”
慕凝芙走了上去，拿過禦史大人手中的酒杯。誰知道禦史大人眼花了竟然當做是秋落過來了，因為他口口聲聲喊著的就是慕凝芙很久很久沒有聽見的名字了，秋落。
他喊出來的時候慕凝芙看著他眼睛，都差點就溢出了淚來。如此深情，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氣，才會在二十多年前就拋下了癡情的他，走向了將軍的懷抱。娘親當年想必也是迫於無奈吧，不可能就是因為貪圖將軍那時候的榮華富貴。
要真是如此，在將軍戰死之後，娘親也就不會選擇自縊而死，丟下了她和哥哥兩人。慕凝芙將自己的手慌張抽了出來，坐在石凳上，涼意襲來，不自覺得就裹緊了身上穿著的衣裳。那是前幾日自己讓裁縫新作的，還分送給了之桃慕青兩人。
禦史大人似乎是這個時候，才看清來人就是寒王妃，越國的公主慕凝芙。剛才是醉意上來了，才會失態，對此一時間也不好解釋。於是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坐下來，呆呆的看著天上的一輪月。
“大人剛才所言，我都聽見了，隻是大人要明白事有缺憾猶如月有圓缺，不可能就一直那麽如大人的意。亙古不變的就是變化，不是嗎？大人應該學會隨遇而安才對，往事再追悔也是無用，管那麽多誰對不住誰，到了那個年紀還不是一樣的就要駕鶴西去了？你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慕凝芙說這話的時候，之桃也在聽著。隻是覺得王妃的話很是有一番道理，但是她還是不懂為何慕凝芙要對著禦史大人說這些，不是說大夫人剛被送進大牢嗎？難不成公主是想要禦史大人拋棄妻子麽？
禦史大人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總之他在點著頭。過了好一會兒，半柱香的時候，他抬起頭，隨著慕凝芙說：“王妃也可曾經曆過我曾嚐過的酸甜滋味？不對，應該是百感交集。”
沒等慕凝芙回話，禦史大人就繼續說著。
“當年是秋落她背叛我在先，不是因為我移情別戀，不是因為我聽著家人的話要迎娶明霜啊。那隻是她背叛我的借口，她嫁給了將軍，她沒錯，沒有那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所嫁之人有著萬裏鵬程的，那時候我沒用，我是懦夫。就連去搶親的勇氣都沒有。”
說到這裏，禦史大人已經是老淚縱橫了。他覺著心痛，隻是這麽多年了，沒有幾個人真的理解他心中的痛。他無時無刻不會因為觸景而傷情，也沒有多少時刻不是在想著秋落的。在他知道了將軍戰死之後，因為擔心著她，他去找過她，但是未果。
“你可知我曾經走過了多遠的路程，隻是為了去看看她是否還活著。，我害怕她一個女人孤苦無依的還要照顧兩個孩子，我去找，結果人說秋落早就已經離開了。去了都城。那是我在的地方。原以為她總是會來找我的，但是來的是兩個孩子。”
“明霜在前段時間才說出來真相，是當年她狠心的趕走了秋落的孩子。你說我這個樣子對她還有兩個無辜的孩子，將來駕鶴西去了，遇上了黃泉路上的她，要我怎好麵對？”
慕凝芙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安慰，大概在人最悲痛的時候，最大的安慰就是有人陪著吧。於是慕凝芙示意著之桃不要說話，靜靜的陪著禦史大人在院子裏。直到他睡下去了，像是說累了，也喝醉了。
秋夕正好和丫頭走了過來。
“王妃在這兒呢？我剛才去進屋歇了一會兒，站的有點乏了。”
看著秋夕肚子裏的胎兒，安然無恙。慕凝芙也算是放心了，一個好好的生命，不應該就那麽斷送了啊。
“二夫人您看，大人像是已經醉倒了，還好沒有說出什麽胡話來。”
慕凝芙並不想要讓秋夕也懷疑自己，所以就想撇清點什麽。秋夕卻因為那句話想起了明霜的遭遇，於是她對慕凝芙說：“要是大人再胡言亂語，豈不是要和大夫人一個下場了？”
“此話怎講？大夫人的罪行和說了錯話有關係？”
慕凝芙這其實是明知故問的，因為在長安街上，她已經撞上了瘋言瘋語的明霜了。
“大夫人就是在街上瘋癲的胡亂說話，犯了當今皇上的忌諱，還有皇後娘娘的聲譽怕也是被民間說的沒剩下什麽了，總之這種得罪了皇上的人，怎會有好果子吃呢？王妃你說呢？”
得到了秋夕的肯定之後，慕凝芙知道要救下明霜已然是回天無力了。隻是現在讓這整個禦史大人府上被侍衛包圍著也不是個辦法啊。
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去為了禦史大人爭一個清淨。隻是今日自己已經進宮了，還有誰是可以說上話的人呢？思來想去，還是要去找一個人，洛川景。
他當日可以在丞相的壽宴上出現，就已經是地位不凡的了。居然可以自由的出入，而且眾人都在看戲的時候，他是可以在四處走的。想到這裏，慕凝芙又緊了一口氣，要去求人辦事的感覺還是不佳。何況慕凝芙並不知道洛川景在哪兒住著，更是沒有頭緒的。
可是墨錦寒他又沒有那個能力，去跟墨啟修求情之類的。
“二夫人還是不要那麽想了，人各有命。能做的及時各安天命了，把握著眼前的東西不要讓它跑的那麽快就好了。”
“多謝王妃的恩情，我和孩子終生難忘。”
慕凝芙急忙就扶起了秋夕，她的確是用不著和自己客氣的，她為她做的就是除了個主意，讓禦史大人和柳如眉的間隙更深而已。她有自己的私心，定然是不好接受柳如眉的感恩的。
“好了，二夫人，感謝的話就不要多說了。至於禦史大人還請二夫人好好照顧著，將來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
慕凝芙和之桃回到寒王府的時候，慕青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告訴慕凝芙說：“不好了王妃，今兒個寒王生氣了，說是不要和你一同去越國了。”
慕凝芙心裏一驚，怎的說不去就不去了？自己還往宮中跑了一趟。
火急火燎的就往墨錦寒的寢宮跑，聽見了裏邊砸碎杯子的聲音，慕凝芙還是頭一次看著墨錦寒生這麽大的氣，平日他不是這樣的。雖然有時候也會調皮的鬧脾氣，但是稍微好言幾句，也就過去了。
青龍在一旁，沒有阻止墨錦寒繼續摔著桌上的器皿。
“住手。寒王你是怎麽了？”
“王妃，你叫我住手嗎？我沒怎麽，就是要砸爛這裏的東西。”
慕凝芙上前搶過了墨錦寒手中的器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還有些回響在房間內。墨錦寒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來勸自己，心中更是一怔。
四周都安靜了下來，慕凝芙好不容易才讓自己靜下來。
“寒王，你要清楚，明早就要回越國了，不能這麽鬧。你讓下人們都被你嚇傻了你知道嗎？”慕凝芙盡可能的讓自己不要發怒，所以連聲音都放低了些。
“回越國？我不要跟你回越國，蜀國才是我的家。”
看著墨錦寒這個樣子，慕凝芙說不出心裏的感受是什麽，又憐愛又生氣。憐愛是因為想著他這一路上艱難的熬過來了，生氣是因為她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回去的機會，要是他不去了，那麽墨啟修就不會讓她走了。
“聽著，寒王，你不能這樣子不理會別人的感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可知道？”
墨錦寒不說話了，這個女人還要讓他怎麽樣。
於是就推著慕凝芙出去了，還有房間裏的人，包括青龍都被趕了出去。
她可以三番兩次的進宮去見墨啟修，她可以跟墨啟修說讓自己陪著去越國，她還想要做什麽？來讓他生氣的。明明就是不願意的，但是心裏又放不下她孤身一人回去。況且墨啟修已經說了要他墨錦寒一起，方能到越國。
剛才的脾氣已然是逝去了，墨錦寒喝了一口茶，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