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暗度陳倉
“娘娘，蜀國那邊飛鴿傳書回來說，皇子在那邊有所顧忌，行事有遲疑。怕是。”
“住嘴。本宮意料之中的事情，無需你多說。”
楚國皇後玉霞子斜臥在軟榻上，丫鬟在旁邊搖著扇子。玉霞子微微閉著眼睛，最好是洛川景此後都不要踏進楚國半步了。這樣她親生的小皇子將來的前途就指日可待了。
“來人，給我準備好筆墨，書信一封找人過去給洛川景。”
揮毫之間，字已經落成了。玉霞子將那封書信封好之後，就差人過去了。即便是蜀國的門禁森嚴，有著洛鄔殤的令牌還是可以暢通無阻的。
“娘娘萬福。娘娘萬福。”籠子裏的鸚鵡不知道被誰教的那麽乖巧，居然還會請安了。玉霞子不禁心情大好。
一旁的丫頭趁勢說著：“娘娘真的是天降的福分滋潤著，就連會說話的鳥兒都在祝著娘娘萬福。”
“哼，那是自然。想必我的福分是真的要來了。隻要他洛川景不再回來，我家的皇子就是我所有的福分了。”
奶娘抱著還哭哭啼啼的小皇子，過來見玉霞子。
看著奶娘懷裏的孩子，那張稚嫩的臉，誰最開始的時候不是那樣的呢？隻是世俗的變遷，終究會讓人變得更加的唯利是圖。苦了這個孩子了，還這麽小的年紀就要成為她手中爭權奪勢的工具。
蜀國，安王府。
是當初洛川景到了蜀國的時候，墨啟修事先是答應了他要賜給他一座王府的。洛川景來這兒的意圖本就不是為著榮華富貴才會來屈尊的，他隻是想著要跟著過來看看慕凝芙是否過的還好。
之所以起名叫做安王府，就是圖個安寧。放下了楚國的皇子身份，等待著有朝一日的複國大業成功之日。玉霞子當初毀壞了他和慕凝芙私奔的誓言，為此洛川景憎恨著，埋怨著。可是一切都是怪自己，怨不得別人、
隻有當他成功光複了楚國的時候，慕凝芙是不是就可以原諒他的過錯？
拿出身上還帶著的那支雀釵，她當初為了他戴上這隻釵的時候，美得宛如謫仙。隻是現在看來，這種景象已經是看不到了的。她是寒王妃，洛川景就連見上她一麵都是很為難的，沒有借口，更沒有理由。
方邪在身邊更是一次次的提醒著他要以大事為重，不可因為慕凝芙就忘記了自己的大業。兵荒馬亂的時候，各人都有各自的大業，他心中想要的大業除了慕凝芙，還是慕凝芙啊。除了那些說不盡的海誓山盟，眼下的圖謀他可以一並放棄。
“皇子，皇後那邊來人傳書了。”
“拿來吧。”
洛川景自知自己的動向無時不在玉霞子的監控之中，他就像是已經逃不開的了。打開那封火漆封好的書信，“慕凝芙”三個字瞬間就印入了眼簾。隻是後麵的文字著實是刺痛了他的心，“若有必要，除卻後患。”
她隻是因為越國才會嫁給癡傻的寒王，她是無辜的。就算她那時候隻是慕凝芙，隻是越國的公主，她也是因為愛著他，義無反顧。
“方邪，你說她究竟有什麽錯？要這樣成為我們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皇子，一切還是要以大事為重。雖然屬下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但是皇子未必都聽得進去。”
洛川景聽得累了，也膩了。
方邪繼續說著：“皇子，若是皇後有什麽命令下來，皇子覺得不便動手，那麽屬下可以幫皇子。”
“罷了，我自己會動手。隻是要等等。”
方邪無奈的就退下去了，皇子想來也是不會行動的了。皇後那邊要是沒法交差，必定會影響回楚國的事情。那麽隻能自己動手了。
黑夜裏，方邪的眼中閃過一絲邪光。
夜空中升起的孔明燈，緩緩往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是天上的什麽大神掉落下來了，都期待著它會掉進自己的身邊。知道的就不同了，楚國的人就會知道這就是他們召集同伴的信號。而這個組織就是楚國的王後玉霞子建立的，其背後還有一股勢力，就是以玉霞子為中心的朝廷大臣。
“之桃，我想出去走走。”
慕凝芙在房間裏的時候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就想要出去看看，夜色。還有剛才她也趁著之桃不注意，偷喝了一些酒。那是一次進貢上來的西域酒，味道甘醇可口。慕凝芙慶幸著自己沒有貪杯，否則還不知道會被這酒的後勁給醉成什麽樣了。
“公主，這麽晚了，你要是還出去的話，恐怕會有什麽不測。”
“不測？誰敢。走吧。”
慕凝芙微醺著走到門口，之桃正想跟上來的時候，被慕凝芙擋住了。
“之桃，你不要跟著我了，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還長著，對吧？”
之桃想著要是讓慕凝芙一個人走走，倒是也好的。寒王府還是很安全的，因為有寒王在，還有慕青和青龍呢。因而就止步不前了，看著慕凝芙走向了院子裏的黑暗中。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誰家女兒苦？莫問同路人呐。”
慕凝芙一邊走著，一邊還唱著小曲來壯膽。
忘記了那個曾經也會看著花開花敗暗自傷神的自己，忘記了那個當年也會多愁善感的自己，如今她的一切都是要靠著自己去爭取的。
什麽嫁個好兒郎之類的憧憬都隻是空談罷了。
走著走著就到了側門口了，慕凝芙不禁低頭感歎著，寒王府原來也就這麽大啊。可是為什麽就這麽大的地方，還是有那麽多的紛擾和不安寧？
拉開了側門，四周沒有人，更沒有別的東西來阻止她。頓時覺得心裏都開闊了起來，大概是酒勁上來了，慕凝芙隻是覺得自己全身都是發燙的，眼前的東西也都是搖晃不定的。
輕輕掩上了門，想著自己還能去哪兒。
突然肩膀上猛地一下的疼痛，讓慕凝芙沒有辦法清醒了。在還沒有倒下去的時候，被人扶著了。失去了知覺，隻是覺得睡得很沉很沉。
“方邪，這回總算是見到真主了。這越國的公主還真的是美貌無雙啊，也難怪了咱們的大皇子會對她念念不忘的。隻是可惜了她現在是人家寒王妃了，大皇子一番深情都要作江水流走。”
一群黑衣人中的一個在滔滔不絕地說著，慕凝芙的美貌，還有大皇子的癡情。
“眼下最為難的就是應該怎麽處置她？若是殺了她，大皇子會不會誓死和我們對抗？倘若不殺她，墨錦寒和墨啟修兩兄弟還是我們楚國的後患。別說複國了，怕是大皇子的人都會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裏。”
方邪在這群人裏麵還是有點威望的，所以大家聽了他說的話之後，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一個粗壯的大漢站了出來，氣憤的說：“自古紅顏都是禍水，他洛川景自己不覺悟就算了，你是他身邊多年的老仆人了，若是對主子見死不救，那才真的是枉為人。”
其實他又何嚐沒有苦衷呢？看著洛川景時時掛念著慕凝芙，看著他當日毀約，被皇後關著的淒苦樣子。似乎是下了狠心，於是示意著同伴們可以動手了。
不過隻是要毀掉她的容貌，這樣或許大皇子就不會那麽鍾情她了。慕凝芙要招搖的不就是這張臉嗎？
大家都決定讓方邪自己動手，他們袖手旁觀著。這就是真正的聰明人啊，方邪自知自己是沒資格動慕凝芙的，隻是今日她自己送上門來了，那也怨不得他們一幹人等。
慕凝芙因為頭疼所以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頭頂，略帶痛苦的皺著眉頭。方邪以為她要醒來了，又是一記重打，在肩膀的位置。慕凝芙再次昏厥過去，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成為刀俎了。
“寒王妃，越國公主，屬下冒犯了。”
方邪拿著鋒利的刀子，對著慕凝芙漸漸逼近的時候，“謔”的一聲，有個石子朝著這邊飛過來。驚醒了還在旁觀的人，都在議論著是怎麽回事。
“會不會是這個公主有神仙護體？”
方邪馬上就打斷了他的奇思妙想。
正要繼續下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在山洞中還有點回聲。方邪手中的刀子都被嚇得掉在了地上，眾人見狀也跟著方邪跪了下來。
“方邪，想不到如今你也這般的欺瞞我。”
洛川景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素日裏的笑容，相反的，是一臉的痛楚，看著方邪。
“大皇子，屬下等人也確實是出於無奈啊，大皇子對慕凝芙傾心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隻是既然公主已經忘記了前麵的事情，皇子何苦為難自己？何苦要為了一個女人耽誤了咱們來蜀國的大事？”
是啊，大事，他洛川景來蜀國就是因為背負著玉霞子的任命。還有他們楚國的複國大業，隻是叫他因此放棄慕凝芙，那有多難？
“滾。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隻要你們不傷害她，我會完成該做的事情。”
嚴峻的眼神之間，轉換到昏迷的慕凝芙身上，就化為了一汪溫柔的清水。
方邪帶著那幫人離開了山洞，洛川景用一雙冰涼的手，撫摸著慕凝芙的臉。
“要是有一天，我連你也保護不了，但願你不要怨我才好。”
他抱起她，走向了寒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