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撫琴
大夫人好不容易才把女兒安撫著睡下去了，幫著她蓋好被子，體貼的把被角的部分撚好了。又看著女兒最近憔悴了些許的臉色，偷偷抹著淚。
也許她還是可以幫著做點什麽的，想到這裏，她就輕悄悄的起身出去了。掩上了朱紅色的大門。
“聽說寒王妃和以前的蜀國第一美人長得很是相似呢。”
“是嗎？我倒是聽說以前那個美人嫁給了皇上之後，生下來一個死嬰，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死了。”
“你說世間哪有那麽湊巧的事情？說不定是那個美人回來索命了，隻是不知道仇家是誰。”
大夫人明霜以走出來，就聽見從對麵走過來的兩個丫鬟在議論著，竊竊私語。於是她走了過去，故意擺著難看的臉色。
“誰允許你們在府中造謠生事的?”
“夫人息怒，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兩個丫頭已經被大夫人那張慘白的臉給嚇壞了，瑟瑟縮縮的緊緊拿著手上的東西。是一個禮盒，另外一個拿著幾匹前段日子皇上賞賜給丞相的錦緞。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回大夫人，奴婢是聽了夫人的吩咐，要去給寒王妃回贈禮數。”
原來慕凝芙真的還在府裏，那麽自己是不是也就可以趁著個機會去求求她，也許她說情，皇上還能放了丞相一馬。不說全部的原諒了，也可以減緩一點兒罪啊。
“寒王妃她住在何處？”
“在西廂院那邊。”
於是大夫人就跟著兩個丫頭一起去找慕凝芙了。
後院裏，青龍旁邊依舊站著那個冷峻的男子。這次他的表情在夜裏顯得更加的寒氣逼人，青龍知道這次的禍有點闖大了。
“寒王恕罪，之前朱雀隻是告訴我她要讓丞相在百官麵前下不來台，沒有說她要進宮這回事。寒王你要罰就罰我吧，不要怪罪朱雀。”
這些年來，他一直把朱雀當成了親妹妹去看待的。因此他最了解她的品性，雖然是個孩子心性，但是她也不會做事沒有分寸。他們幾個從小就在寒王身邊，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朱雀對寒王的情愫，他也是知道的。雖然自小就是習武之人，但是對於感情還是一知半解。如今她突然就答應了皇上要進宮，墨錦寒一想起葉妙璃的結局，他就忍不住的害怕。
墨啟修隻是一時的色心起了，到時候看倦了，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還不知道會對朱雀做出什麽事來。想到這裏他更是心寒，他不願意讓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的被不幸纏身，失去一個葉妙璃，他都快覺得自己此生之後，良辰美景盡是虛設了。
“青龍，我知道事不怪你，隻是為何之前我居然毫不知情。更讓我意外的是，你居然也跟著她胡來。”
青龍四周環顧了一圈，發現沒有人之後，這才放心。
居然就跪下去了，朱雀的事情他也很是自責。
“寒王，我對不住朱雀。”
“起來吧。”
看著青龍這般的責怪自己，墨錦寒沒有理由再多加責備他了。能怪誰呢？說到底還是要怪他自己，就連自己關心的人都保護不了。
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還是這樣。墨錦寒不知道有多麽的恨現在的自己，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啊。
“看來丞相這次是栽進了一個大坑了，墨啟修不知道多麽渴望有人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借機除掉丞相的一部分囂張氣焰，咱們就坐等著看好戲吧。”
是的，墨錦寒覺得此時除了朱雀進宮一事不那麽順心之外，別的都是他可以坐觀虎鬥的。青龍還是不放心的說了一句。
“那麽朱雀她。”
“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找人去宮中照應著她。”
“多謝寒王。”
墨錦寒覺得青龍之所以會和他說多謝，就是沒有把他當成自己人。不說他對朱雀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情，好歹也是兄妹那樣的交情了，他做的都是他應該做的。
“好了，此處不宜久留，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不遠處傳來了一聲烏鴉的叫聲，青龍聽著不覺得悲催了起來。
“寒鴉啼聲，敢情又是哪裏有人逝世了。”
“人生本就無常，好好的一個大男子，怎麽有那般婦人之仁。”
聽著墨錦寒的這話，青龍不語，隻是在心底想著，眼前的這個人不也是有那麽多的婦人之仁嗎？
冷清的夜裏，覺著睡不著覺。索性就讓之桃從丞相夫人那邊借來了一架四弦琴。聽府上的丫頭說，之前丞相夫人是很喜歡這琴的，因為那是新婚之時丞相送與她的。
之桃當時還問了一句“那豈不是就是定情信物了？”
丫頭說著不算是定情信物，因為丞相夫人當初是背離了家人非要和丞相在一起的。隻不過當初的丞相還沒有現在這般的榮華富貴。
“公主，你說嫁個自己愛的人是不是要比嫁個別人說好的人要好？”
“傻丫頭，自然是要找一個自己傾心，對方又對你好的人才好。”
之桃傻傻的笑了起來，看著她那副樣子，就好像是有了意中人的嬌羞模樣。慕凝芙取過琴來，坐在凳子上，就開始撫起琴來了。
琴聲婉轉而迂回，隻是到了末端，卻轉為了哀傷。叫人聽著有點心碎的感覺，之桃雖是沒有公主讀的書多，但是個中情趣她還是略懂的。
莫非公主是想起了遠在越國的家人了？還是因為她的心事積壓這在心裏，卻沒有告訴她。來到蜀國的日子裏，公主不像從前那樣經常與她交心了，之桃問過慕青，但是慕青說是因為成親之後的人會成熟一些。
難道說人成熟了點，就可以不再信任旁人了嗎？
聽著琴聲，之桃忍不住就掉了淚來。
“之桃，你怎麽啦？我倒沒傷情，你先善感起來了。”
慕凝芙放下手中的琴弦，走到之桃的身邊。
“公主，你是不是想家了還是別的？雖說我五音不全，不知曉音律這一類的學問，但是你的琴聲中叫人忍不住的難受。”
之桃說著就哽咽了起來，說話也沒有了規矩。
慕凝芙輕輕攬過她說：“傻瓜，想家自然是有的，隻是還沒有到咱們可以回越國的時候啊。放心吧，我沒事。”
正在主仆情深的時候，外邊有丫頭說：“大夫人來了。”
大夫人？不正是明霜麽？禦史大人的夫人居然也會主動來找她？當初她和柳如眉把自己看的那麽卑賤，不住的侮辱著她葉妙璃還有母親秋落，如今她隻是換了個身份，再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竟然也會被她所求。
“之桃，去準備一下。”
“是，公主。”
慕青在外麵巡邏著，看看有沒有異樣。屋內隻有之桃陪著了，所以慕凝芙就讓之桃去收拾一下屋子。自己卻回到了原先撫琴的位置，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明霜走了進來，看著慕凝芙坐著，手中的四弦琴正是丞相夫人所鍾愛的那把。心中不免有了一絲的嫉妒，當初她很留意著那把琴的時候，夫人沒有舍得給，如今竟然在她慕凝芙的手上。
但是不能夠忘記了自己前來的目的，所以就轉換了一副笑臉。
“王妃好興致，在這兒撫琴呢、丞相為了答謝寒王和王妃，特意叫人在清點好了之後，就馬上把這些小禮物挑選出來送給王妃，還請笑納。”
琴聲乍起，剛才的清幽哀怨被雄渾的曲調取而代之。
慕凝芙就是要想盡了辦法，讓她明霜失去了臉上的笑容，看著她那張臉就厭惡。和柳如眉一樣的蛇蠍心腸。當初是她們的錯，害的自己的孩子隻能夠死於腹中，害的自己的夫君跟著她們一塊兒陷害自己，隻是一瓶毒藥，便悄無聲息的要了她的性命。
手指動的更加的快了，明霜知道此時說話慕凝芙也是無心去聽的，幹脆就讓丫頭把東西放下，先走了。自己坐在慕凝芙的側邊，聽著她要彈出個什麽花樣來。
“嘭”的一聲，刺耳的弦斷聲音。嚇了大夫人一跳，輕撫著自己的左心房。
“王妃不知道情緒為何如此暴躁不安，是不喜歡丞相送的禮物嗎？”
“大夫人多慮了。隻是有閑人進來了，掃了興致，因而弦斷。”
聰明的人都能夠知道其中的含義是有多麽微妙，意在說大夫人是不該來的人罷了。之桃已經端著熱茶進來了，錯過了剛才的針鋒相對。
“大夫人請用茶。”
看著之桃眉清目秀的樣子，大夫人不禁感慨：“越國的公主就是不一樣，帶著的陪嫁丫頭也是有姿色的。”
“大夫人過獎了，越國人傑地靈，怕是仍然比不上你們蜀國的翹楚啊。以前聽說蜀國的第一美人就是皇後娘娘的好姐妹，不是嗎？隻是臣妾怕是沒有那個福氣，親眼目睹了。”
她說的可是那個葉妙璃嗎？
關於葉妙璃，還有秋落，一直就是明霜心中的硬傷。她自責過，但是不後悔。盡管時常有不安和惶恐，時常被噩夢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