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過去
“王爺，隨王妃一同進宮的小廝說王妃今日進宮未曾去見皇後。”桑圖恭敬的像墨錦寒稟告，“但是……王妃在皇宮呆了一天，這一天都是隨皇上在一起……”
桑圖顫顫巍巍的稟告完，隻感覺冷汗不少。他剛聽見時也吃了一驚，躊躇許久完全確認後才敢像墨錦寒稟告的。
“這一天都做了什麽？”黑暗中看不見墨錦寒的表情，語氣冰冷聽不到一絲溫度。
“小廝被宮裏的太監支開了，所以也未曾說出個所以然來。”桑圖見墨錦寒並未發火，心裏倒是舒了一口氣，王爺沉穩的性子倒是沒變。
一天，他們在一起整整獨處了一天。難道所有的女人都愛慕虛榮？葉妙璃是，慕凝芙也是。他雖掛著王爺的名號，卻要處處小心。如今還被戰敗國的公主所羞辱，墨錦寒隻覺得心裏有一團火在燒。
“王爺，您要以大事為重。”雖然墨錦寒未曾發聲，但是桑圖看到了墨錦寒眼裏的兩團火苗，似乎想要吞噬一切。
“額娘的藥煉製的怎麽樣了？”墨錦寒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試圖沉穩下來。他墨啟修有的，本就是我墨錦寒的。
“回王爺，太皇太後的藥有所進展，隻是以毒攻毒，桑圖感覺不妥……”桑圖試圖說下去，但被墨錦寒打斷。
“那是唯一的希望了。”墨錦寒沒有說話，桑圖也不敢繼續。
五歲時他親眼目睹額娘被那個蛇蠍女人所毒，他還太小。他被宮裏的嬤嬤帶走，嬤嬤告訴他，要想活命，隻能靠自己了。
嬤嬤問墨錦寒，“十三阿哥你會裝傻嗎？”
“會。”那一刻，墨錦寒沒想過自己此生都要背負著傻子的名號，但也未曾想到會因為自己傻所以幸存。
從那之後，他再也未見過額娘。宮裏的奴才都說皇後瘋掉了，亂咬人卻不說話。他不信，他去冷宮找額娘，被嬤嬤帶走。
後來他聽了嬤嬤的話，一次傷寒之後便一直做了傻子，嬤嬤也再也沒見過。後來他遇見了進宮找娘的桑圖，桑圖自願留在他的身邊。
“十三阿哥，你才是真命天子。你這一世的命和你額娘的性命都在你自己手裏。”那是嬤嬤留給他最後的話，那時他還不明白。
隨後先帝駕崩，八王之亂，他是唯一幸存的嫡係王爺。墨楨言從三阿哥變成了皇上，蛇蠍女人變成了太後。他的母親則被要求殉葬，那個蛇蠍女人說那是先皇遺願。並追加他額娘為太後。
他不相信父皇會那樣做，他也不相信父皇會立墨楨言為皇。他半夜和桑圖偷溜出宮找到了額娘，不會說話，衣衫襤褸的瘋子。隻是掉眼淚，看不清楚麵容。
他孤注一擲的想要試試，他尋遍蜀國的所有大夫都不能治好額娘的病，這次他隻有以毒攻毒。皇位，本就是墨楨言欠他的，如今要他唯一的兒子墨啟修還給他，並不為過。
“桑圖，你可曾怪過我。”墨錦寒這句話是真心的，他那年小小的一個人躲在大樹後邊看桑圖，桑圖不過十六七，他隻是在無人的角落抱著嬤嬤的東西一直哭。
“娘，都怪桑圖不好，若不是娘想給桑圖娶個好媳婦，怎麽會再進宮做嬤嬤。”桑圖隻是哭，偌大的皇宮，並沒有一個嬤嬤死掉有變化。
“桑圖不想要媳婦，隻想要娘。娘你怎麽不回來了。”桑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墨錦寒，隻是痛哭流涕。
墨錦寒想要出去安慰桑圖，但是他不敢。他明白嬤嬤的死和自己有關，隻是他作為一個傻子又怎麽能出去安慰桑圖呢。
墨錦寒感覺自己的一世都在欠桑圖的，那個場景墨錦寒一直記得，他明白桑圖，因為他的娘也丟過。八王之亂後，蛇蠍的女人便給年幼的他賜下府邸，要求他遠離皇宮。
他在門口看到躊躇不已的桑圖，帶進王府便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
這二十年他裝瘋賣傻，實則養精蓄銳。蛇蠍女人從太後變成了皇太後，但是在他眼裏他的額娘才是皇太後。墨楨言從即位起身體一直不曾好轉，他熬死了墨楨言，現在要滅掉墨錦寒。
“桑圖沒有怪過王爺。”他害死嬤嬤，一直想要補償桑圖，但是顯然桑圖一直忠心耿耿，替他操心所有。
“桑圖，你可還想娶親？”墨錦寒詢問到，他雖名為癡傻王爺，可是若找個好姑娘許給桑圖還是很簡單的。
“當年若不是娘要給我娶親，便不會死。”桑圖雖老了許多，可是對這件事始終不能放心。“桑圖願這輩子不娶親，隻求侍奉在王爺身邊。”
“去吧。”墨錦寒擺擺手，多少次了桑圖總是這樣拒絕，墨錦寒想過的補償從未實施過。
“是。”
桑圖請了安便離去。他不是不想娶親，隻是他一直記得娘是怎麽死的，為了自己才會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自己沒有顏麵娶親，這樣一個人也挺好的。
見桑圖離開，墨錦寒打算去東院轉轉，這個習慣已經二十多年未曾改過了。每當心情煩悶他便想去看看額娘，隻是這次應該不會碰見慕凝芙了吧。
她在皇宮逍遙自在了一天，這個時候應該睡下了。世間所有的女人是否都喜歡位高權重的皇上呢？
她是戰敗國的公主，不甘心嫁給一個癡傻王爺，他理解。就像葉妙璃嫁給當時的太子一樣，他不想拖累葉妙璃，不想拖累朱雀，不想拖累任何人。
隻是，作為王妃。這樣侮辱他真的好嗎？縱是蜀國所有人瞧不起他，他都可以忍受，唯獨像葉妙璃的她，嫁做王妃為什麽還不肯忍受孤獨。
月亮皎潔，掛在枝頭。輕紗一般朦朧的月光灑在慕凝芙身上，宛若謫仙。
雖然去了一趟皇宮，的確身子乏了。但是慕凝芙始終不肯睡去，她望著安靜祥和的王府，心裏升起一團異樣的感覺。
她心裏有預感，她會見到那次像夢裏一樣的男人。熟悉的夜晚，暗流湧動。
她沿著精心鋪砌的石板向前走，若是不出意外，再走一會兒應該就能到東院了。這幾天慕凝芙一直想要到東院瞧瞧，奈何這是王府重地，便也作罷了，隻是心裏的疑問反而愈演愈烈。
這個王府究竟有什麽秘密呢？
蜈蚣的毒會不會就是寒王癡傻的原因呢？
忽地眼前被一個矗立不動的高大身影所吸引，那是寒王。這麽晚了，他怎麽會在這？難道又迷路了？
現在的慕凝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稍有一點響動招來了人，自己豈不是也要進柴房。或者，自己應該在這看著墨錦寒。
墨錦寒隻是在東院院門處站著，紋絲不動。周遭的氣氛都隨著凝重，這樣的墨錦寒慕凝芙從未見過。平時的墨錦寒總是眼睛澄明，頑皮隨性。現在這般安靜，慕凝芙總感覺怪怪的，這個背影又好似再那見過。
該死，自從重生後便見誰都熟悉，但見誰又似乎都記不起。慕凝芙捶下頭打算離開這個鬼地方，藏匿的身子都有些酸痛了。卻不料輕微的腳步聲，還是將麵前的男子叨擾到了。
“是誰。”銳利的聲音在安靜的王府中顯得極為突兀。
慕凝芙不敢回頭，這一聲打斷了她的所有思路。剛剛的確是墨錦寒嗎？不是墨錦寒會是誰呢？會不會是自己看錯了？這一聲不像是那個傻子。
氣氛越來越凝重，她甚至聽到背後傳來的步子聲。
一聲，兩聲……
慕凝芙閉上眼，已經做好被人人贓並獲的準備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腳步聲已經在身後越來越近，看來是躲不過了。
“怎麽又是你啊？”墨錦寒將手放在莫凝芙的肩膀上，頑皮的一笑，躍到慕凝芙身前。
驚恐不已的慕凝芙瞪大雙眼望著墨錦寒，他仿佛和平日並無差別。一雙眼睛澄亮透明，就連聲音都帶著小孩子的頑皮。
這倒讓慕凝芙心裏慌張起來……剛剛那一聲明明就是成年男子……
不過。要是真算起來，墨錦寒也早就成年了，難道隻是因為自己太過慌張，所以才會感覺那一聲詭異？
“喂。說話啊。”墨錦寒有點不耐煩的繼續問道，拿著小棍子在地上畫畫。
“王爺這麽晚了，不是也在這裏嗎？”慕凝芙俯下身子，耐心的詢問墨錦寒，卻隻見墨錦寒毫不領情。
“本王的事要你管？整個王府都是本王的。”說話間，墨錦寒將身子向遠處挪挪，離慕凝芙稍遠了一些。
“既然整個王府都是王爺的，那王爺能不能告訴凝芙。這裏為什麽不可以進去啊？”慕凝芙裝作無意好奇的樣子指了指東院，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要知道東院究竟有什麽。
“哼，我偏不告訴你。”墨錦寒不但沒有上鉤，反而威脅慕凝芙。“我要告訴桑圖，把你抓起來，你想要去東院。”
這可把慕凝芙嚇壞了，她連忙拉住墨錦寒。“王爺，王爺。我不問這個了好不好？桑圖和大家都睡下了。咱們不要去了。”慕凝芙嘴上雖哄著墨錦寒。可是總感覺別扭，墨錦寒的身高和這個智商真是不貼切。
“好吧。”墨錦寒沉默不語思考了下，“那你趕快回去吧，別要我下次再在這裏見到你，不然我一定會告訴桑圖的，”
“好好好。”莫凝芙安撫住墨錦寒打算離開，卻忽然像想到了一些什麽。她回頭望著數星星的墨錦寒認真的問道；“王爺，桑圖對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