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偶遇
不知道為何，慕凝芙腦海中突兀的出現了那一晚在王府見到的那個黑衣男子，他犀利的眼神似曾相識。
隻是，隻一眼便沒了知覺，那個男子究竟是誰，那雙眼睛怎麽會這麽熟悉，甚至看她的眼神都飽含深情讓人越陷越深。後來她問過之桃和慕青，隻認為那是她做的一個夢。
隻不過如今想來，那真的隻是一個夢嗎？夢中的一切會如此真實嗎？
馬車行駛到皇宮前停下了，慕凝芙從馬車上下來，馬車又踢嗒踢嗒的駛遠了。
柳如眉派了倚梅來接慕凝芙，倚梅雖不情願，但到底是柳如眉的命令，不敢不從。但是這次倒比上次慎重謹慎許多。
她隻對慕凝芙說了一句：“王妃，皇後娘娘請您一敘。”便自顧自的領起路，不肯再看慕凝芙一眼。
慕凝芙倒是好奇，上次倚梅犯了這麽大的紕漏，墨啟修竟然饒她一命，想必柳如眉花了不少功夫和心血吧。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走到一半時倚梅突然發現身後沒動靜了，回過頭就看見慕凝芙蹲在地上握著腳踝一臉痛苦。
“你怎麽了？”倚梅上前問道。
慕凝芙抬起頭，像是泫然欲泣，“我的腳崴了。”慕凝芙看著遠處浩浩蕩蕩的隊伍，若是沒有猜錯，墨啟修應該就在那邊。
腳崴了？那可怎麽辦？不帶慕凝芙去見皇後娘娘她可交不了差啊。
“你還能走嗎？”倚梅試探性的問道。
慕凝芙試著站起來，柳眉蹙起，顯然在承受極大的痛苦，最終也還是沒能站起來，“不行。”
倚梅也看出來了，慕凝芙連站都站不起來，就更別說是走了。
一刻之前墨啟修剛剛下早朝，走到這附近突然看見了這粉衣女子。隻見粉衣女子右手握著右腳踝，撇過頭查看腳踝的情況，幾縷頭發擋住了視線，她用左手將其撥到腦後，讓墨啟修看清了她的模樣。
是她！？望著那張與葉妙璃一模一樣的臉，與葉妙璃十七有八時那張一樣美豔動人的臉，墨啟修隻覺得心裏有根弦被人撥響了。雖然他戒備之心很重，可是密探已經來報，慕凝芙是真真正正的公主。
如此，墨啟修還有了幾分後悔之意。當初本來將越國公主許配給寒王，就是想要羞辱寒王。借機羞辱越國，等到再有差池，便可一舉殲滅兩個肉中釘。寒王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觸掉，不必忌憚那些大臣。
可是如今這個美人……
他上前幾步，正為難的倚梅用餘光看見了他，慌忙道，“皇上吉祥！”
墨啟修匆匆瞥了她一眼，然後盡量斂了眼底的關切將目光投向慕凝芙，“你怎麽了？”
慕凝芙低頭看著紅腫的腳踝，“我腳崴了。”終於來了，慕凝芙努力露出委屈，楚楚可憐的表情。不出意料的話，墨啟修會憐香惜玉的。
“走得好端端的，怎麽腳崴了？”墨啟修一邊蹙眉說道，一邊命人慕凝芙起來。
雖然他想親自動手，但是著實不妥，畢竟他是寒王妃。剛登位不久，還是不要讓那些大人落下話柄。
慕凝芙回道，“是我自己不好，剛才走得太快了。”
“你去哪裏這麽急？”墨啟修依舊蹙著眉頭。
慕凝芙說，“皇後和我見過一麵，說和我有眼緣，所以將我召進宮裏聊聊家常。”
這麽說她是去皇後那兒了？墨啟修在心底冷笑一聲，什麽有眼緣，隻是為見慕凝芙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罷了，不過這個理由這麽蹩腳，也虧她想的出來。
“腳崴了自然去不了皇後那了，走，去養心殿。李德安，傳太醫來。”墨啟修這麽說著，一麵命人攙扶著慕凝芙朝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倚梅迎上來，鬥膽道，“可是，皇後娘娘那邊……”
慕凝芙也說，“多謝皇上的好意，隻是皇後那邊我已經答應，不好反悔。”慕凝芙一邊裝作委屈的說著，一邊觀察墨啟修的表情。
很好，墨啟修被倚梅的話刺激到了。他忌憚柳如眉娘家的力量，但是不代表他能一直容忍柳如眉沒有分寸。
墨啟修冷笑道，“朕要帶王妃去找太醫，這事你也敢攔。”
倚梅慌忙的跪下，自扇耳光。“倚梅不敢，倚梅不敢。”兩隻手不停的扇在臉上，頓時斑駁一片。
“行了，去給你們家主子回話吧。”墨錦寒看倚梅扇的差不多了，便命她起來。
“是。”倚梅從地上輕輕站起，整張臉紅腫不堪。
這麽久了，墨啟修一直沒變，他還是這麽心狠手辣。眼裏容不下沙子，他的眼裏隻有權利，利益，美色。雖然美色是最低的，但是慕凝芙手裏有的隻有它。
墨啟修帶著慕凝芙去養心殿，她歪歪扭扭走路的姿勢很可笑，卻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所有人都噤聲，氣氛異常的沉默。
他們不會知道，慕凝芙為了表演，也很是賣力的。雖然的確崴到腳了，但是還沒有嚴重到不能走路……
聽聞這個女子還是寒王的妃子，可惜了，這麽絕佳的容貌，理應是被皇上納入後宮的。那日慕凝芙第一次進宮，幾個太監在嚼舌根被李德安聽見。
他們說寒王妃的樣貌和昔日的蜀國桃花仙子很像。隨後那幾個太監便莫名的挨了板子，沒幾日便在水井撈出屍體。宮裏人心惶惶，誰都不敢多言，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墨啟修的依然還保持著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形象。如今他坐擁天下，後宮佳麗三千。似乎是每個女人的夢中情人，唯獨慕凝芙對他一絲感情都沒有了。
墨啟修將人帶到了養心殿，命太醫上了藥酒。
“王妃今日為何有空前來探望皇後？”墨啟修裝作無意詢問，
但是葉妙璃卻明白。這養心殿的丫鬟，太監都被支走了。墨啟修是來探她口風的。我葉妙璃可不似以前一樣傻。
“回皇上，臣妾整日在王府無所事事，所以。皇後要臣妾來敘敘家常，臣妾一早便進宮了。”葉妙璃聲音婉轉動聽，儀態款款。
“皇叔最近可好？”墨啟修依舊詢問到慕凝芙，看來慕凝芙和寒王倒也不密切。
“回皇上，寒王近日也很好，寒王活潑好動，隻是頑劣些罷了。”慕凝芙知道墨啟修的意思，他隻是想探探寒王的近況。
“皇叔一切都好，朕邊放心了。”墨啟修掀起衣袍，風度翩翩的坐在慕凝芙身旁。不得不承認，墨啟修的確氣宇不凡，隻是太過功力了。“王妃在蜀國可習慣？”
“凝芙在蜀國一切都好，有勞皇上費心了。”慕凝芙對墨啟修的靠近反而很不自在。
“以後王妃多來皇宮走動走動自然是好的，皇後統管六宮，既然與王妃有眼緣，不如王妃就多來幫皇後排憂解難吧。”墨啟修隻是在找借口要慕凝芙多來皇宮，慕凝芙怎會不知，不過這正是她所期盼的。
“皇上言重了，凝芙自由性子野些，隻怕壞了宮裏的規矩。若是皇上皇後不嫌棄，凝芙自當會常來宮中的。凝芙剛來蜀國，也盼著有個親近之人呢。”慕凝芙說的情真意切，墨啟修絲毫沒有懷疑。
“那是極好的，王妃有什麽需要，也大可向朕提出來。兩國聯姻，是朕給你指的婚事，朕自然要替越王照顧好你。”墨啟修雙眼深邃，語氣倒像一個英明神武的君主在關心臣子。
“臣妾多謝皇上，隻是臣妾現在一切都好，未有事要麻煩皇上。請皇上放心，皇上被朝政大事所累，凝芙又豈敢麻煩皇上。”說是要替越王照顧好她，誰不知道越國是戰敗國。墨啟修隻為羞辱越國，否則怎麽會將越王這麽疼愛的小女兒嫁給那個傻王爺？
慕凝芙說那些話的目的，隻是為了給墨啟修留下一個溫婉動人，深明大義的女子形象。她要讓墨啟修感覺到她的賢惠，不爭不搶，她的溫柔明理。
這樣，墨啟修才會心動，才會逐步淪為她的手中之物。柳如眉現在缺的不正是這些嗎？柳如眉眼裏容不下墨啟修身邊的女人，宮裏的丫鬟隻因為被墨啟修隨口誇了一句，就可以喪命。
宮裏的小嬪妃，每天因為犯了規矩挨打的有多少，墨啟修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到了傍晚，慕凝芙略微活動腳腕，覺得可以動了，便向墨啟修道謝，並且準備告辭。今天本入宮就不是為了見柳如眉，想想現在欲擒故從才是最好的，吃不到的才會總惦記。
墨啟修沒有阻攔，任著慕凝芙去了。畢竟她是王妃，有什麽理由要她留在這偌大的皇宮？更何況已經一天了。
慕凝芙清楚的記得，曾經她還是葉妙璃的時候，第一次她是被墨啟修溫文爾雅、玉樹臨風的外表所吸引。被他的帝王之範所折服，被他救下自己時深情所迷戀。
那時她的哥哥葉城很受皇帝重用手握兵權，那是她的臉還是完好的。墨啟修很用心的對她，曾經的葉妙璃就一步步墮進他溫柔的陷阱裏。
如今他也是想用這一招，先對她展開溫柔攻勢，攻陷她的心，然後侵略她的肉體。名義上她是王妃，可墨啟修會在乎這麽多嗎？
他不會，慕凝芙深知這一點。
隻可惜今時今日的慕凝芙已經不是那個在親人寵溺下長大不諳世事的單純女子，她是帶著血海深仇回來複仇的葉妙璃。
她披著的是慕凝芙的身份，魂卻是葉妙璃的魂。準確的說，她連自己究竟是誰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