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交易
兩人齊齊看去，見到來人臉上露出意外之色。
一身黑色狩衣，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這是一個善於隱藏自己的人。
正是去而複返的蘆屋道滿。
蘆屋道滿走到團蒲前跪坐，朝著源賴光拜道：“源賴光大人，道滿有一事相求。”
源賴光頗感意外，與渡邊綱對視一眼，問道：“道滿有何事。”
陸屋道滿抬起頭，稚嫩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很冷。
“我想請求源賴光大人，將杏原江戶氏鏟除。”
此言一出，便如同九幽地下陰風席卷室內，一股殺氣自蘆屋道滿身上散發而出，洶湧澎湃。
渡邊綱難得的打量了陸屋道滿一眼。
便是源賴光也大感意外，他知曉眼前這個少年乃是賀茂氏從江戶之地帶來的，其家族便是江戶氏。
同室操戈，何意。
他將伏龍環收入衣內，問道：“那江戶氏不是你的家族嗎，為何要我將江戶氏鏟除？”
蘆屋道滿看向源賴光，散發的殺氣如潮水般退去，又是恢複一臉平靜之色。
“源賴光大人，我並不姓江戶。”他說道。
源賴光一怔，雙手抱胸，臉上露出好奇之色，問道：“不妨說來聽聽。”
“可以。”
“我原本是杏原城一戶商賈之家的族人，不值一提，但是我先天懂得占星卜卦之術，如此在杏原城名聲大振。那時候江戶氏與賀茂一族有著密切的商業來往，為了進一步拉近與賀茂一族的關係，江戶氏便將我族人盡數殺害，找來法師將我記憶封印，化作他們江戶氏的族人，以我為籌碼，換取與賀茂一族更加深厚的聯係。”
蘆屋道滿將此間因果說了一番，語氣平靜，麵不改色，似乎在敘述這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自己倒是成了一名旁觀者。
這裏麵牽扯的無非江戶氏一族的利益，然而往往少許的利益便能夠讓人衝昏頭腦。
當得知賀茂一族有意尋求有著修行陰陽術天賦的孩童時，江戶氏早早將獠牙伸向了對此一切都茫然不知的蘆屋一族。
見蘆屋道滿如此平靜的將因果講出來，源賴光眼中帶著莫名之色，說道：“如此說來，你的記憶已經是恢複了，那為何江戶氏不把你名字改了，如此不覺得讓人感到奇怪嗎？”
他似乎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撐著下巴，目光看向了蘆屋道滿。
“江戶氏不過一群自詡血脈尊貴的蛆蟲罷了，這樣自視甚高的蛆蟲，你覺得他們會有這種想法嗎？”
蘆屋道滿嘴角一揚，似是露出一絲不屑，語氣依舊平靜。
源賴光沒接話，閉上雙眼，似是在思考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足有一分鍾後，他才幽然開口道：“江戶氏不值一提，但是賀茂一族同樣不能隨便得罪，你有什麽值得我出手的資本嗎？”
他懶散的撐著下巴，望著身前的少年，有些玩味的打量著對方。
這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少年，僅次於他所見過的少年晴明。
“我願意為大人效力。”蘆屋道滿拜道。
“很多人願意為我效力，老實說我都有些煩了。”
源賴光慵懶的伸了伸懶腰，站起身走到蘆屋道滿身前，說道：“以你的天賦不出一年足以輕易的將江戶氏一族鏟除，為何尋求我的幫助。”
蘆屋道滿抬頭直視源賴光，“我也想將賀茂一族鏟除，而且我覺得源賴光大人有著這個力量同樣有著這個想法。”
狼子野心！
源賴光腦中突然冒出這四個字，眼前少年的野心似乎遠遠超出他的意料。
“你知道今天這話以為著什麽嗎？若是我向賀茂一族透露，你必死無疑，當時候別說報仇，能不能活著都是兩說。”
“大人我精通占星卜卦之術，卦象顯明，我並不會夭折。”蘆屋道滿淡然道。
“哦，哈哈哈哈！”
源賴光一愣，放聲大笑。
他覺得自己有些欣賞這個少年了。
源賴光坐回原位，朝著蘆屋道滿露出一個笑容。
“我不需要你的效力，你隻需答應我三個條件即可。”
“大人請說。”
源賴光正色道：“第一件事情你負責監視晴明，至於另外兩件事，等我想好了自然會通知你。”
“如此道滿告退了。”
陸屋道滿朝其深深一拜，退出屋內。
看著蘆屋道滿離去，一旁的渡邊綱說道：“大人真要跟他做這筆交易。”
“有何不可。”
源賴光朝渡邊綱道：“渡邊，江戶氏的事情你去解決一下。”
“是！”
渡邊綱領命便是推門離開。
源賴光拿出伏龍環，一張臉在燭火中忽明忽暗。
“越來越有意思了。”
……
平安京，皇城內。
月光如水，如水銀瀉地。
蘆屋道滿走在幽暗街上，步伐緩慢。
驀然間，他抬頭，一道黑影立於屋頂之上。
借著月色，是一名少年，蒼白的肌膚在月色下泛起柔和光，一頭紅色短發，尖耳紅眸，正是鬼童丸。
陸屋道滿雙腳一點，身影飄然而起，落於鬼童丸身旁。
他似乎對於突然出現的鬼童丸並不感到意外，一雙眼睛古井無波。
“鬼童丸，做個交易如何？”
他說著，目光看向平安京。
歌舞升平，燈燭輝煌，一片人間盛世之景。
鬼童丸臉色如霜，一雙眼睛卻是帶著嗜血之色，目光隱晦似在壓製。
“我不想跟你做交易，隻想殺了你！”
他伸手，妖力在手中凝聚一條猩紅鎖鏈，仿佛下一刻便要出手將蘆屋道滿殺掉。
蘆屋道滿神色不變，聲音卻是傳入鬼童丸耳中。
“鬼童丸，我知道你的來曆，你應該很憎恨這個世界吧。”
他看向臉色微變的鬼童丸，臉上悄然間浮現冷笑，看得人發毛。
“有沒有興趣，一起把這個盛世撕的粉碎！”
他張開手，與之前判若兩人，一臉獰色，目光如炬。
“以你這一身每日增長的妖力，要不了多久整個世界都沒有幾人是對手，與其被賀茂一族所製，為何不痛快的撕碎這一切呢。”
他走到鬼童丸近前，一雙眸子死死盯著對方，語氣寒冷。
“你這是在蠱惑我嗎？”鬼童丸手中的鎖鏈消失，臉上的殺意卻是絲毫不減。
蘆屋道滿點頭，承認了。
“是的，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興趣。”
鬼童丸不屑道：“上次你不是還一臉鄙夷的說我是妖嗎，今天怎麽想要和我這個妖做交易了。”
蘆屋道滿後退兩步，麵帶譏諷之色，說道：“我隻是看不慣一個隻知道欺負弱小的人罷了。”
鬼童丸雙眸閃過血光，露出邪笑。
“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