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傾摸著她的頭發,聲音溫潤:“傻丫頭。”
從門外經過的孤魂和野鬼,剛好聽見了陌子傾那句我不會故意隱瞞你的那句話,兩人對看一眼,默契的想,誰說你不是故意的?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兩人還想再聽,聽到這裏的時候,陌子傾的聲音忽然從屋子裏涼涼的響起了:“門外的兩個,給我聽好了,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氣了。”
孤魂和野鬼驚恐的對看一眼,心想,王子他不是在屋子裏麽?怎麽知道他倆在這裏的?
他倆嚇了一跳,心想,還是趕緊溜吧,王子,他們是真心惹不起啊……
等到門外終於沒了動靜,陌子傾笑嘻嘻的看著依舊盯著自己的薛沐葉,問她:“丫頭,從西夏過來累不累?”
薛沐葉搖了搖頭,隻是眼中有些顧慮。
陌子傾當下便看出來,薛沐葉有心事,問她:“丫頭,怎麽了?再想什麽?”
薛沐葉垂下了眼眸,有些愧疚的說:“我沒能完成東方叔叔給我的任務,他一定會怪我……”
陌子傾一聽,薛沐葉擔心的居然是這個,當下笑出了聲。
薛沐葉抬頭,有些不悅的看著他:“喂,你笑什麽笑啊?”
陌子傾笑著說:“我笑你啊,真是傻丫頭,東方紅葉都想要你的命了,你還這麽聽他的話。”
薛沐葉覺得陌子傾話裏有話,疑惑的問他:“什麽意思?”
陌子傾的臉湊近了薛沐葉,眼睛亮亮的說:“丫頭,今天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先辦正事,其他的什麽事有時間再說。”
薛沐葉有些疑惑:“辦什麽正事?”
陌子傾的眼睛越來越亮,嘴角扯出了一個微笑,聲音醇厚:“你說呢?”
薛沐葉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有些困倦的睜開了眼睛,發現陌子傾已經不在屋子裏了,房中倒是有個丫頭見她醒了,走到她身邊,問她:“王妃,您醒了啊?現在起來洗漱麽?”
對於這樣的問候,薛沐葉多少有些不習慣,她說:“不,不用了。”
說著,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薛沐葉不禁紅了臉頰,又開口吩咐站在自己身邊的丫頭:“你出去吧,不用進來了。”
那丫頭恭敬的答應著,又跟薛沐葉說:“奴婢們這就下去,王妃,王子叮囑奴婢告訴您,說您起來以後,到陌家的祠堂去找他呢。”
薛沐葉點了點頭,隨即叫住了就要往外走的丫頭:“陌家的祠堂在哪?”
那侍女笑笑說:“等會兒,奴婢會帶王妃過去。”
薛沐葉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等屋子裏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薛沐葉才從床上下來,她坐到了菱花鏡前,第一次認真的對著鏡子梳妝,畢竟是當了人家的新娘,總不好再像以前一樣隨便。
收拾好了以後,薛沐葉穿上了靜王府為她準備好的衣服,打開了房門。
她一襲鵝黃色的衣服配著簡單的頭飾,看起來簡單大方,站在外麵的奴婢忍不住誇讚:“王妃,您真漂亮。”
薛沐葉衝她微笑了一下,隨口問她:“嗬嗬,衣櫃裏的衣服是誰挑的?”
那衣櫃裏的衣服式樣繁多,顏色卻都是偏淡的,是她鍾愛的樣式。
那丫頭笑著回答:“都是王子親自挑給您的。”
薛沐葉沒有再說話,隻是心裏突然甜甜的。
跟著那引路的丫鬟在靜王府裏左繞右拐的,終於到了陌家的祠堂門前。
那丫鬟停下了腳步,表情肅穆的說:“王妃,這裏就是陌家的祠堂了,您進去吧。我們下人是不能隨便進去的。”
薛沐葉衝她點了點頭,看著那丫鬟肅穆的神情,心裏也不免緊張起來,這可是陌家的祠堂,裏麵供奉的,可都是陌家的祖先啊。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了眼前的那扇門,蠟燭燃燒的味道便撲麵而來。
她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才算適應了那門裏的味道。
適應了祠堂裏的光線,她才看清楚,這屋子裏,陌子傾並不在,隻有一個大約是不惑之年的人背對著門,垂手而立。
薛沐葉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你是?”
那人將頭扭回來,表情嚴肅的看著薛沐葉。
在昏黃的燈光下,那人的臉有些模糊,但依稀與陌子傾有些相似。
他看著薛沐葉,緩緩的開口:“我是晉陽王。”
薛沐葉心中一動,晉陽王,是子傾的爹。可是,他單獨找自己幹什麽呢?
從進門看到子傾不在這裏,薛沐葉就猜到了,子傾根本就沒有叫她來這裏,吩咐丫頭叫她來這裏的,應該就是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子。
薛沐葉不動聲色的看著晉陽王,方才,他自稱是晉陽王,並沒有說他是子傾的父親,說明他並不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見她的,於是,猜不透他想幹什麽之前,薛沐葉也不開口,靜靜的等著晉陽王的下文。
靜默了一會兒,晉陽王才緩緩開口:“我還以為,昨天晚上,會有人來殺子傾。”
聽到這句話,薛沐葉心下一驚,心想靜王府果真消息靈通,居然知道自己是來殺陌子傾的,可想而知,如果自己昨天晚上真的動手,自己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既然已經被知道了,薛沐葉想,自己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於是,她坦蕩的看著晉陽王說:“沒錯,我是東方紅葉派來殺陌子傾的。”
對於薛沐葉的坦誠,晉陽王倒是嚇了一跳,他有些好奇的看著薛沐葉說:“在這個王府之中,說出這句話,你不怕死麽?”
薛沐葉嘴角輕勾,她笑著說:“我是一個殺手,早在當了殺手的第一天,我就不將生死當一回事了。”
晉陽王一愣,隨即欣賞的看著薛沐葉,拍手:“哈哈,不錯,東方紅葉訓練出來的人,果真與眾不同。”
頓了頓,晉陽王又開口:“那你怎麽沒有動手呢?”
聽到這個問題,薛沐葉心中一動,想起昨天晚上,臉上不禁爬上了紅暈,她靜了好一會兒,才平靜的跟晉陽王說:“因為我愛他。”
這個出其不意的回答,讓晉陽王心中又是一驚,但是,表麵上,他依舊不動聲色,緩緩的說:“那麽,你可知道,你本來是叫上官可可的?”
薛沐葉點了點頭。
晉陽王接著說:“那你就應該知道,當初,是我派了人去殺了上官家所有的人。”
薛沐葉再次點頭。
晉陽王見薛沐葉聽到這樣的消息後,依舊如此平靜,不禁對她刮目相看,忍不住問她:“所以,你準備怎麽做?”
薛沐葉靜靜的看著晉陽王,聲音平靜:“我準備好好的做子傾的妻子。”
“即使他的父親將你的全家都殺了?”
薛沐葉平靜的點了點頭。
其實,對她來說,上官家的事情,就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她都不大記得了。
晉陽王問她:“難道你不準備為你全家報仇麽?”
聽了這句話,薛沐葉淡淡的笑了,她說:“就算今天,我將你陌家的上上下下都殺了,又怎麽樣呢?他們還是回不來了。”
前世,因為她自己,事情已經變得那麽失控,今生,她再也不想讓悲劇重演,也不想再跟自己較勁了,人生匆匆,她隻想要現世安穩的幸福,至於報仇,雲淨涯已經死去,這樣,就足夠了吧。
晉陽王還欲在說什麽,陌子傾推門進來了,他皺著眉頭看著站在屋子裏的兩個人,衝他爹問道:“老頭兒,你在這裏瞎說什麽呢?”
晉陽王不滿的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口氣不順:“你娶了媳婦,難道不應該帶著你媳婦到祖宗麵前跪拜一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