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沈亦臨端了一個小桌子放到了薛沐葉跟前,笑嘻嘻的看著她,問:“怎麽樣?這些菜愛吃不?”
小桌子上放的菜都是翠綠的顏色,她不認得那些都是什麽,隻是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
沈亦臨還以為她不喜歡,隻得解釋:“你現在吃這個,對你傷口恢複有好處,這些可都是藥膳。”
薛沐葉皺眉倒並不是因為菜不合胃口,反正子傾做的那些菜她都能麵不改色的咽下去,更別說眼前的菜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她糾結的是,自己胸口的傷很痛,又偏右,自己的右手動一次就拉扯一次傷口,十分疼痛。
“我不吃了,你端走吧。”
想了一陣以後,薛沐葉想到了解決的辦法,既然不好意思開口跟沈亦臨說自己的傷口,又不想牽拉到自己的傷口,那麽索性便不吃了。
沈亦臨卻不滿了,看著她,語重心長的教導:“我知道你們女孩子都愛美,你都這麽美了,不用節食,要是你實在沒人要,我娶你呀。”
頓了頓,沈亦臨接著語重心長:“更何況,你現在還受著傷,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做出來的藥膳,怎麽能說不吃就不吃?”
薛沐葉聽著沈亦臨的勸解,隻覺得有些好笑,顯然他完全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最後,沒辦法,薛沐葉看了自己的右手幾眼,才緩緩的說:“右手不方便,傷口疼。”
沈亦臨才明白了薛沐葉的意思。
不過,這有什麽難的,她傷口疼,這裏不是還站著他一個大活人呢嗎?
沈亦臨當即拿起了筷子,夾起了一筷子菜,送到了薛沐葉的嘴邊,薛沐葉見沈亦臨打算喂她,倒是也不客氣,她確實餓了,算上之前自己昏迷的時間,她已經有快兩天沒吃飯了。
沈亦臨喂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唐突了薛沐葉。薛沐葉倒是先不滿了,她說:“你一次能不能多喂一些?”
那麽點那麽點的喂,她什麽時候才能吃飽啊?當殺手餐風露宿,薛沐葉一向對吃食是沒有挑剔的,但是她很在意吃飯的時間,在她看來,吃東西隻是為了生存的,這麽沒有意義的事情,能快點完成便絕不拖延。
沈亦臨倒是被薛沐葉的話有些嚇著了,怎麽這麽貌美如花的一個姑娘,感覺活得那麽粗糙呢?
嚇是嚇了一跳,沈亦臨喂飯的速度也快了起來,三盤菜很快見了底,碗裏的米飯也添了好幾次。等薛沐葉終於說吃飽的時候,沈亦臨再次嚇了一跳,他還從沒見過這麽能吃的姑娘呢。
吃完了飯,沈亦臨才扶著薛沐葉躺下,看著她手中的藥包來了興趣,他帶著些好奇的問她:“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薛沐葉閉上了眼睛,疲倦的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上天的恩賜吧。”
直到現在,她也不能確定那天晚上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
沈亦臨饒有興趣的從薛沐葉手中拿過了那藥包,放在了鼻子下嗅嗅,讚歎:“不錯啊,這藥包是助眠的,看來送你藥包的人,對醫術之道很是精通啊。”
薛沐葉不置可否,隻是說:“看夠了麽?看夠了就還給我。”
沈亦臨便將那藥包塞還回了薛沐葉的手中。
行醫許久,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藥包,他心裏不禁讚歎,能做出那包藥的人,應該不僅是懂些醫術,應該還懂一些他並不明白的東西。因為,就在剛才,他在那藥包中聞到了一絲毒草的味道,可是,混在那藥包之中,那毒草竟然變成了助眠的香味了。
他得仔細研究一下。
沈亦臨出去之後,薛沐葉抓緊了手中的藥包,剛才,沈亦臨說,做這包東西的人,精通醫術,子傾雖然知道一些藥材的功用,但對醫術精通卻絕對談不上,她心中一陣失落,酸澀的想,難道這藥包真的不是子傾送的麽.……
在這個幽穀之中過了半個月,薛沐葉的傷口已經明顯的好轉,她與沈亦臨也越發的熟悉起來。
薛沐葉發現,沈亦臨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大夫,救人不計較錢財不說,對每一個病患都是樂滋滋的。這半個月,來幽穀求醫的人並不少,沈亦臨穀中的屋子不夠用,便叫薛沐葉委屈一下,看能否與她共用一個屋子。
這裏是沈亦臨的地盤,她當然沒有拒絕,點頭表示答應。
沈亦臨便將一個十分柔弱的白衣女子,放在了她的房間裏。
剛開始,薛沐葉還可能忍受,可是之後的幾天,薛沐葉才發現,這女子實在是柔弱到了極致,天天沒日沒夜的咳嗽,晚上不睡覺還哭幾嗓子,低低的嗚咽聲,聽著叫她十分難受。
她一再忍耐,隻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沈亦臨隻當是薛沐葉見自己對那女子不錯而冷落了她,笑嗬嗬的跑到薛沐葉跟前表決心:“沐兒,你放心,我最喜歡的人還是你,我會娶你的。”
對於沈亦臨信誓旦旦的話,薛沐葉哭笑不得,什麽他會娶她?她有說要嫁給他嗎?簡直不可理喻。不過,薛沐葉知道,沈亦臨一向都是這個樣子,便也不多理他,隻是夜裏的嗚咽聲十分難受,她是個殺手,哪裏有什麽耐心。
可是,這畢竟是沈亦臨的地盤,而且他是個救人的大夫,若是自己在他的地盤上大開殺戒,是不是不太好?怎麽說,沈亦臨也讓她的傷口漸漸好轉了啊,自己好像不能這麽沒有人性。
於是,在一個尋常的夜裏,再也無法忍受的薛沐葉,看著房間裏白衣飄飄的女子,忍住了想要殺人的衝動,用她以為的溫柔語氣問她:“姑娘,你怎麽了?怎麽每天晚上都哭呢?”
那姑娘從跟自己同屋之後,就一直沒有說過話,連沈亦臨的詢問也是隻有點頭或者搖頭的,現在,薛沐葉這麽問,她也不指望那女子能回答她,隻是想,如果她不說話的話,她就幹脆利落的將她給打昏了算了。
不過,那女子竟然緩緩的開口了,聲音雖然輕不可聞,但薛沐葉還是聽到了,她說:“他就那麽走了,他不會回來了……”
薛沐葉好奇的看著她,心想,反正自己這晚看來是又睡不著了,還不如問問這姑娘到底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
那姑娘的視線終於落到了薛沐葉的身上,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哀傷。
薛沐葉這才看清楚那姑娘的麵貌,眉眼低垂,鼻子小巧,嘴巴嘟嘟的十分可愛,竟是個十分清秀漂亮的姑娘。
“他是誰?”
那姑娘的一聲咳嗽,讓薛沐葉收回了在姑娘身上的目光,試探的問了一句。
那姑娘卻隨著她這一問,身體卻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她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才緩緩的說:“他,不見了……”
……
薛沐葉旁敲側擊的耐著性子問了半天,才知道這姑娘是染了病,被夫家送到這裏來的。她家在榮安城赫赫有名的大戶,而她嫁的也不差,是榮安城中,另一富商的公子,林華深。
聽起來並沒有什麽不妥啊,嫁的門當戶對,她生了病,夫家又如此緊張她,將她送到了沈亦臨這裏來治病,怎麽這姑娘還會這麽垂淚連連呢?
那姑娘笑的淒涼而絕望,她聲音淡的飄渺,看著薛沐葉,她一字一頓的說:“姑娘,你可知道,為什麽我如今會是這樣一幅不死不活的樣子?”
薛沐葉沒說話,心想,應該是身體本身就差,又受了風寒之類的吧?
那姑娘並沒有等薛沐葉說話,再次開口:“我如今這樣,皆是拜我那夫君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