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邊大亮的時候,薛沐葉才睜開了眼睛,這些日子以來,昨天是她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昨天晚上,她好像看到了子傾……
這個念頭跳入腦海的時候,薛沐葉苦笑著搖了搖頭,子傾已經死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已經死了,自己又怎麽可能看見呢?
可是,為什麽手裏會多出來這個散發著奇怪香味的藥包呢?
薛沐葉捧著手中的藥包,眼睛裏又一次蒙上了水霧,子傾,子傾……
薛沐葉呢喃著他的名字,手中的藥包被她抓的更緊。
隔壁,睡得正香甜的陌子傾,被野鬼喊了起來,他說:“王子,馮子安派人來接您了。”
陌子傾翻個身,睡眼迷蒙的應著:“知道了。”
過了半刻鍾,陌子傾的呼吸聲又均勻而綿長了。
野鬼搖搖頭,自家的主子哪點都好,就是早上賴床的習慣改不掉,他無可奈何的看著已經在客棧外停了很久的轎子,冒著被陌子傾罵的個狗血淋頭的險,上前推一推自家的主子,再一次喊他:“王子,馬車在外麵等著您呢。”
陌子傾煩躁的做起來,不滿的看著野鬼:“知道啦!一大早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啊?叫魂呢?”
野鬼默默的站在一邊,不說話。跟了自家的王子那麽多年,野鬼太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惹他為妙。
果然,陌子傾罵痛快了也清醒了,開始正常了,拿過了自己的衣服,慢條斯理的穿上了,才恢複如常的吩咐野鬼:“給我取個鬥篷過來。”
野鬼疑惑:“王子,您要鬥篷幹什麽?”
陌子傾橫他一眼:“叫你去你就去。”
野鬼應了一聲,轉身去給自己家的王子找鬥篷了。
出去之前,陌子傾不忘吩咐:“你自己也戴一個。”
野鬼雖然不知道自家的王子到底要幹什麽,但還是應了一聲。
倆人打扮的像入室行竊的大盜之後,終於滿意的出了屋子。陌子傾走在前麵,上了外麵的轎子,野鬼自然是跟在了轎子的一旁。
已經在客棧門口等了快一個時辰的下人,心想,丞相請的到底是什麽人?怎麽這麽大的架子?平常就連西夏國的國王也要敬丞相幾分,這個客棧裏住的到底是何方神聖?竟值得丞相如此恭敬。
轎子走後不久,薛沐葉也出了門,她麵無表情的問客棧的老板:“馮子安的住所在哪?”
老板一愣,馮子安?
想了一會兒才明白,薛沐葉問的是丞相大人。想到馮子安,老板的臉立刻恭敬起來,他答:“姑娘問這個幹什麽?”
老板本是與薛沐葉閑聊,薛沐葉卻並不買賬,隻是臉如霜雪的看著老板,再一次冷冰冰的開口:“馮子安的住所在哪?”
老板被薛沐葉的樣子嚇了一跳,明明是那麽好看的女子,偏偏冷漠的可怕。老板心裏升起了一股寒意,有些顫顫的指指外麵:“姑,姑娘,方才丞相大人府中的轎子就停在咱們客棧外麵,剛剛才走呢。”
薛沐葉點點頭,放下了住客棧的錢,一刻也沒有停歇的朝著外麵奔去。
在外麵四處看看,隻有往東的街上有一頂轎子,旁邊居然還站著一個帶著鬥篷的人。不過,薛沐葉並不在意這些,她的目的隻是找到馮子安。
跟了許久之後,那頂轎子終於停在了最東邊的一棟宅院裏麵。轎子裏走下來一個帶著鬥篷的人,看他的身形,薛沐葉竟然覺得隱隱的熟悉。
她甩去了腦子裏一閃而過的身影,幾個飛掠,上了那所宅子的屋頂。
這個宅院呈對稱合抱修建,滿院子的樟樹鬱鬱蔥蔥,遮住了她的視線。
薛沐葉隻能在樹葉的細縫中,隱約看到剛剛從轎子上下來的那個人。她一直小心的跟著,卻忽然發現,明明一直在移動的鬥篷到了西北的拐角的時候,突然不見了。
這不可能,薛沐葉心想,西北角這裏肯定有什麽機關,她很想下去一探究竟,奈何現在丞相府中的侍衛十分嚴密,她在屋頂上都是小心翼翼的。
等到天色將黑,我就下去。薛沐葉在心裏打定了主意,索性就在丞相府的屋頂之上小憩起來。
陌子傾與野鬼的確是進了西北角上的一個偏門,那門修的奇怪,走進去了,也是黑乎乎的,陌子傾饒有興趣的將鬥篷摘了,興致勃勃的看著野鬼:“等回了王府,我們也建個地下通道玩玩。”
野鬼拿下了自己頭上的鬥篷,無語的看著自家的主子,這不是地下通道,這是密室,密室!
走了大概兩三百米的樣子時,帶路的人恭敬的說:“丞相在裏麵等著了,二位請。”
陌子傾點了點頭,野鬼已經將眼前的那扇門推開,對陌子傾恭敬的說了一句:“王子,請。”
“嗯。”
陌子傾一邊應著一邊走了進去。剛看到裏麵的場景時,他就忍不住嘖嘖讚歎,直說回去王府的時候也要修一個這樣的密室。
通過了那道門,裏麵竟然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洞裏有流水聲潺潺,更有幾片葉子從洞的頂上垂了下來。
陌子傾摸著從頭上垂下來的那幾片葉子,感歎:“馮丞相果真會享受啊。”
馮子安恭敬的站在陌子傾身邊,笑著說:“不敢不敢,子安隻是覺得在這裏見王子,不會有什麽危險。”
陌子傾點頭,在這裏見,除非是這個洞塌了,否則確實不會有什麽危險。
馮子安請陌子傾在石頭雕成的椅子上坐了,恭敬的跪在了陌子傾的身邊,聲音也是恭恭敬敬的:“屬下馮子安見過王子。”
陌子傾趕緊起身將他撫起來,笑嗬嗬的說:“別,你是我爹的屬下,可不是我的,不用如此參拜我。”
馮子安神色依舊恭敬:“晉陽王爺對子安有知遇之恩,子安不敢逾距。”
陌子傾無所謂的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幾個石凳,隨口說:“那你們倆都坐吧。”
馮子安與野鬼這才落座。
坐下之後,馮子安問陌子傾:“王子這次來西夏國可是有什麽吩咐?”
陌子傾搖頭:“沒有啊。”
馮子安:“?”
知道陌子傾來到西夏國之後,馮子安還隻當是晉陽王終於要推翻陌景宏了,是以,已經準備好隨時進諫西夏國王。怎麽王子會說沒什麽事情呢?
陌子傾看他一臉疑惑,隻是說:“我沒事,不過馮丞相怕是要有事了。”
馮子安一愣:“屬下有什麽事?還請王子告知。”
陌子傾拿起了石桌上的茶,輕抿了一口,示意野鬼告訴他。
野鬼隨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著馮子安說:“不知道薛沐葉你聽沒聽過?”
聽到薛沐葉的名字,馮子安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才不確定的說:“你是說,那個天下聞名的絕色殺手?”
野鬼點了點頭。
馮子安疑惑:“她跟我有什麽關係?”
野鬼聲音平穩:“有人要置你於死地,雇了薛沐葉來暗殺你。”
馮子安一愣,自己遠在這西夏國,能有什麽人想要殺自己呢?他想來想去,覺得隻有東方紅葉有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雇凶殺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馮子安再問:“那王子這麽不遠千裏來西夏國果真沒有什麽事情麽?”
野鬼心想,馮子安果真是一個心裏穩重的人,都知道天下聞名的殺手要來殺自己了,居然還有心情關心陌子傾來到底有沒有事情找他。
野鬼想了想,回答他:“沒有了,王子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