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後,蘇府忽然就熱鬧了起來。白岩有些奇怪的看著蘇府進進出出的下人,隨便拉過一個,問道:“最近府中怎麽這麽熱鬧?有什麽事麽?”
軍營好像並沒有什麽事啊,陌子傾不是吩咐了,要休養生息,按兵不動麽?
那下人帶著一臉的喜氣,笑嗬嗬的跟白岩說:“哦,沒什麽,就是咱們府上的小主子要出嫁了。”
白岩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哦。”
原是有人要嫁了,那關他什麽事?白岩打算回去睡覺,吩咐下人:“走過我房間的時候煩請輕聲一些,我怕吵。”
下人恭敬的點了點頭,之後下去了。
白岩真的是一個特別沒有情趣的人,沒事的話,不是窩在房間裏睡覺,就是在亭台裏撫琴給自己聽,完全沒有任何樂趣可言。
他拉起了被子,剛想睡覺,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蘇府之中,似乎隻有蘇可一人是還待字閨中的女眷,那麽,方才那人說小主子要嫁人了,是說的蘇可?
想到這裏,白岩騰的坐起來,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就打開門,拉住了一個人。
那人無辜的看著衣冠不整的白岩,無辜的說:“白公子,我走路已經很輕了。”
白岩急切的問他:“是蘇可要嫁人了麽?”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答:“是啊,老爺夫人正準備嫁妝呢,說是這個月底,小主子就要嫁給城東的一戶人家了。”
白岩放開了那人,心裏募得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忽然被人從心上拿走了一塊一樣,空的心疼。
蘇可那丫頭,怎麽說都不說一聲,就要嫁人了呢?
怪不得這幾日都不見她在自己的身邊聒噪,原是要準備嫁人了麽?
白岩總覺得,自己有什麽是沒有跟蘇可說的,但是一時又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沒說,隻是癔癔症症的就走到了蘇可的房門口。
他敲了敲蘇可的房門,還沒想好怎麽開口,蘇可已經打開了門。
隻是還沒容他打個招呼,蘇可抬頭見是他便欲把門關上。
白岩皺著眉頭看著就要關門的蘇可,不悅的說了一聲:“喂!”
蘇可看了他幾眼,最後還是放開了抓著門的手,轉身向裏麵去了。
白岩跟著蘇可走了進去,她的屋子裏已經是一片大紅的顏色,看起來十分的喜慶。
蘇可麵無表情的坐在那張紅色的床上,問他:“你找我有事啊?”
白岩看著跟往日十分不一樣的蘇可,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是有些無措的說:“沒啊。”
“沒事,那你就走吧,男女授受不親,你在這裏,讓人看見了不好。”
蘇可很不客氣的就對白岩下了逐客令,與前不久還一天到晚纏在他身邊的小丫頭簡直判若兩人。
白岩愣了愣,原本就想不出來自己到底來這裏是幹嘛,蘇可這麽一趕,他心裏一鬱悶,隨即轉身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白岩終於開口:“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
說完,白岩便給她關上門起來走了。
看著白岩出去,蘇可有些著急,他不會真的不喜歡自己吧?難道他真的要看著自己嫁給別人?
蘇可的一副女兒家心思沒有地方說,悶在房中,看著到處都是紅色的房間,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
誠然,她是一個粗線條的小女孩,可是,麵對愛情的時候,沒有哪個女孩是粗心的,她們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敏感。
蘇可倒向床裏,忽然有些後悔答應了什麽大哥的餿主意。
大哥隻說,如果白岩真的喜歡她,那聽到自己要嫁人肯定會著急的,就會跟自己說他想要娶她,可是,大哥沒說,如果白岩真的不喜歡自己該怎麽辦啊,難道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可是她現在不想嫁人啊,就算嫁人,她也想嫁給白岩啊……
蘇可糾結著,絞著被子開始哭鼻子。
白岩從蘇可的屋子走出後,也覺得莫名的鬱悶與難受,蘇可那丫頭雖然聒噪了一點,但是自己好像已經習慣了她在自己身邊胡鬧,也習慣了她在自己身邊插科打諢的,這幾日,她不在自己身邊胡鬧,他已經有些不習慣了,怎麽忽然她就要嫁人了呢?
強壓下胸中莫名的難受與氣悶,白岩裹著被子,打算再睡一覺。
然而,往常他就能睡得安穩的時候,今天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躺到了晚飯的時候,依舊沒有一絲睡意,他不想吃飯,便吩咐門外的侍衛,告訴蘇慕痕他們,吃飯不用等他了。
夜深人靜,白岩依舊沒有睡意,他煩躁的起身,打開門,看著天上點點的繁星,煩躁的向他經常撫琴的亭台走去。
琴弦在他的手指下流淌出來一些雜亂的音符,白岩越彈越煩,音符也越來越亂,不過他絲毫也沒有認識到,他的這個行為已經擾亂了府中其他人的睡眠。
陌子傾本來想差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的,蘇慕痕卻攔住了他,笑的一臉高深莫測的,說:“看來我們府上是真的要辦喜事了。”
陌子傾心領神會,笑著點了點頭,吩咐下人不用去了。
那下人確實覺得奇怪,白公子到底在發什麽神經,半夜彈的都是什麽曲子啊,可真難聽.……
白岩在亭子裏,一首接一首的彈曲子,從開始的激越,慢慢變得平靜,最後變得越發柔和。
等到他心裏的氣悶都抒發的差不多了,天邊也泛起了魚肚白,白公子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不緊不慢的回自己房間補覺去了。
陌子傾與蘇慕痕被那琴聲折磨了一夜,終於沒聲了,他們本想睡會兒,蘇可又來敲門了。
陌子傾笑笑,推著蘇慕痕往外:“你的妹妹你負責,昨夜聽了一夜的狼叫,我得睡會兒,你們兄妹去別處解決問題去。”
蘇慕痕無奈,拉著蘇可向他的房間走去。
“這麽早找大哥幹什麽?”
蘇可頂著兩個大大的腫眼泡和黑眼圈,問蘇慕痕:“大哥,要是白岩真的不喜歡我,你真的要把我給嫁出去啊?我不要啊。”
蘇慕痕安慰她:“不會的,嗬嗬,小可沒聽到昨夜的琴聲麽?”
蘇可搖搖頭:“什麽琴聲?沒聽到啊。”
昨夜,蘇可為自己到底要不要嫁人糾結了一夜,哪有心思管什麽琴聲。
蘇慕痕啞然,看著蘇可,心想,處在相思裏的人果然跟別人是不一樣的,白岩彈了一夜的琴,這個粗線條的丫頭居然都沒有聽見。
嗬嗬,蘇慕痕淡笑著搖了搖頭,安慰蘇可:“相信大哥,白岩他喜歡你,會娶你的。”
蘇可興奮的看著蘇慕痕,問:“真的?”
“真的,大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啊,好了,回去睡一會兒吧,看你的眼睛還能見人麽?就算我想把你嫁出去,這麽醜的丫頭,誰肯要。”
蘇慕痕跟蘇可開著玩笑,將她送回了自己的房中。
安撫好了妹妹,蘇慕痕不疾不徐的往白岩的屋子走去,他並不打算進去,白岩一向討厭別人吵了他睡覺,這個蘇慕痕當然知道,他隻是走到了白岩的屋子邊,故意的拉過了一個下人,故作嚴肅的吩咐:“這裏這個秋千架就拆了吧,小可出嫁,要蒙著蓋頭從這裏出去,拆了它,省的擋路。”
“還有,不是說了,小可出嫁那天,這樹上要掛紅燈籠麽?怎麽還沒掛呢?”
那下人被蘇慕痕說的愣愣的,少爺到底說什麽呢?他什麽時候吩咐這樹上要掛紅燈籠了?不過,他還是應下了, 一疊聲的答應:“知道了少爺,我現在就著手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