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的白岩,看著空著的蘇可的位子,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心想,自己白天對蘇可是不是太過分了?不過轉念一想,那丫頭一向是個粗線條的人,哪天見了隨便哄兩句也就是了,倒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月上柳梢,蘇慕痕站在蘇可的房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
剛敲了一下,裏麵就傳來一陣桌椅倒地的聲音,然後是蘇可的聲音:“娘,我說了你不要來煩我!我不吃飯,不出去!”
蘇慕痕無奈的搖了搖頭,溫聲開口:“小可,是我,大哥。”
蘇慕痕說完這句話,屋子便沒有了聲音。
過了很久,正當蘇慕痕準備再敲門的時候,門忽然就開了。月色下,蘇可滿臉是淚的看著門外的蘇慕痕,委屈的輕哼一聲就跑進了蘇慕痕的懷中。
夜寒重,蘇慕痕擁著膩在他懷中的小腦袋,無奈的說:“外麵冷,有什麽進去再說。”
屋子昏暗,隻有些許的月光透過窗子的縫隙揮灑進來,蘇慕痕摸著蘇可的小腦袋,問她:“怎麽不開燈呢?你不是怕黑嗎?”
蘇可膩在蘇慕痕的懷中,聲音委屈:“嗚嗚。”
蘇慕痕擁著她坐到了床上,用被子將她裹了才起身去點燈。
“小可,大哥雖然不是與你一母所生,但同樣像親哥哥一樣愛你,我是蘇國的王子對你影響這麽大麽?”
蘇慕痕有些心疼的看著蘇可臉上的淚珠,一邊給她擦拭著,一邊問她。
蘇可撇撇嘴,眨著淚眼問他:“大哥,你在說什麽啊?”
蘇慕痕一愣,隨即小心翼翼的問她:“你哭的這麽傷心,不是因為知道我是蘇國王子麽?”
蘇可吸吸鼻子,以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知道你是蘇國的王子我為什麽要哭啊。”
蘇慕痕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的妹妹,看來他想多了,小可一向是個沒心沒肺的孩子,自己這不是瞎擔心麽。蘇慕痕自嘲的笑笑,奇怪的問她:“那你哭什麽呢?怎麽了?”
聽蘇慕痕這麽一問,蘇可哭的更傷心了,擁著被子,靠在蘇慕痕的懷中,死活也不抬頭。
蘇慕痕拍著被子,溫聲安慰:“怎麽了?是不是爹娘又逼著你學那些女紅了?”
蘇可搖搖頭。
“那是因為爹娘又想著給你提親了?”
蘇可再搖頭。
那就奇怪了,蘇慕痕低下頭,看著自己懷中哭成了小貓的蘇可,問她:“到底怎麽了?你跟大哥說,誰惹你了?”
蘇可忸怩了半晌,才聲音很小的說:“還不是因為白岩。”
白岩?
蘇慕痕有些詫異,白岩怎麽了?按照自己平日裏對他的了解,白岩一向是一個平淡如水,毫無情趣可言的人,他是怎麽惹到小可的?
蘇慕痕帶著絲好奇,忍不住問蘇可:“白岩欺負你了?”
蘇可搖搖頭,又點點頭,糾結了一會又搖搖頭。
蘇慕痕被她這一通點頭搖頭弄得有點頭暈,問她:“到底是欺負還是沒欺負啊?”
蘇可嘟著嘴,看著蘇慕痕,苦惱的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欺負嘛。”
蘇慕痕耐著心思問了半天才算弄清楚了是怎麽一回事。
他看著蘇可,驚訝於自己的妹妹居然喜歡了白岩這麽久。白岩那個家夥有什麽好的?
蘇可還在一旁哭著,一邊哭一邊罵著白岩:“白岩,討厭鬼,沒良心,壞心眼,我喜歡他那麽久,他沒有良心!”
蘇慕痕耐心的哄著,聲音溫潤:“好了,不哭了,小可,這個世界上,不是說你喜歡誰,那個人就非要喜歡你的,對不對?”
你喜歡的人,恰好也在喜歡你這是無上的幸運,不是誰都能碰得到的,就算碰到了,最後,也不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想到這句話的時候,蘇慕痕心裏募得浮現出了剪夏羅的影子,那個在他心上留下了深深烙印的女子,終究……
蘇慕痕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甩掉了腦海中那個影子,接著開導情竇初開的蘇可:“不哭了,哥哥想個辦法,看白岩到底喜不喜歡你,好不好?”
蘇可擦擦眼淚,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親愛的大哥,不住的點頭:“好啊,我就知道大哥會幫我。”
蘇慕痕無奈的歎口氣,這丫頭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天真的以為他能做到任何的事情。
其實,他也隻是一個人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掌握在手中的, 就如自己的感情,就如剪夏羅,他再厲害,也沒辦法讓自己忘了她,也不能讓她起死回生。
蘇慕痕在蘇可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些話,拍拍蘇可的腦袋,笑著說:“好好睡吧,瞧你哭的,眼睛都快成桃子了,真醜。”
蘇可吸吸鼻子,撒嬌:“大哥,你說話要算數啊,那我睡覺了。”
蘇慕痕為她掖掖被角,笑容溫暖的看著她:“睡吧, 小丫頭,好夢。”
蘇可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唇角露出了一個微笑。
關上了蘇可的房門,蘇慕痕揉揉眉心,轉身又去蘇氏夫婦的房中了。他這個大哥可算是當的盡職盡責了。
陌子傾坐在亭台之上,看著在月色下穿梭的蘇慕痕,嘴角彎了一個淺淺的,落寞的微笑。他聲音輕輕的問站在黑暗處的人:“丫丫她,好嗎?”
“王,郡主她很好,聽說前些日子剛剛生了一個小公主,很受大王子的寵愛。”
陌子傾嘴角邊的笑意泛起了絲絲的苦意,原本捧在自己手心的小女孩,如今,也已經當了別人的娘了嗎?丫丫她,很幸福,那麽,這,就夠了。
思忖一會兒,陌子傾輕聲下令:“傳令軍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動,我們,不著急攻打江城,懂麽?”
“是,王,我這就下去傳令。”
誰都知道,現在攻打江城會是一個多麽好的時機,慕容飛鷹的死,南疆必定大亂,陌百裏處理南疆的事情就已經夠嗆,如果現在率兵進攻,必定勢在必得,而陌子傾卻選擇了偏安江南。
無盡淒涼的月色中,陌子傾把玩著手中的碧翠杯,杯中的茶水已經涼透帶著一股沁寒的感覺,陌子傾將杯中的水,緩緩飲下,那寒意便隨著血液,散到了四肢百骸。
陌子傾淒涼的笑笑,輕聲的衝著冰寒的空氣低語:“丫丫,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沒錯,我為你,等著陌百裏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的時候,再舉兵攻打那片江山,等著你如花的笑靨依舊能在你的唇邊漾開,不管是為了誰.……
同樣淒涼的月色,寒氣使得江城的深宮越發的安靜。
薛沐葉輕籠火盆,看著在床上安睡的小生命,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如今,她也是做了母親的人了,在這無盡的深宮之中,隻有床上的小生命是她眼中的所有,那些在陌子傾的庇護下胡鬧的日子,似乎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薛沐葉輕輕的撫著孩子頭上的小毛發,聲音溫柔如水的問她:“小阿黎,你想不想知道你爹爹是誰呢?”
問完了床上的小肉團,薛沐葉嘴角不禁又彎了起來。過了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這麽安靜的想起陌子傾,她已經在生阿黎的時候死過一次了,那麽,是不是就可以當做,她已經如阿黎一樣,是一個新的生命了呢?
就算知道陌子傾還活著,薛沐葉心裏祈盼的,也是他能安好,她不會,也不能再狠下心去傷害他了,不是因為陌子傾是阿黎的爹,而是,到了現在,薛沐葉還是無力的發現,她還是愛著陌子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