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子傾回到靜王府的時候,陌百裏正在大廳裏陪著薛沐葉玩耍。
他對於陌輕揚的離世,絲毫也不知情,他與薛沐葉在大廳裏,一邊玩耍,一邊尚笑的開心。
陌子傾回來,隻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便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薛沐葉有些奇怪,從江南回來之後,陌子傾便變得十分奇怪,先是無緣無故的將慕容含嫣給休了,又叫人將他以前住的屋子給拆了,將那塊地方填平了,沒事,不準許人挨近那裏。
往常,陌子傾回來看見自己玩耍,總是會跟著她玩兩下,今日,他麵無表情的回來,薛沐葉不禁有些擔憂,他沒事吧?
放下了手中的毽子,她故意擦擦額角的汗珠,有氣無力的跟陌百裏說:“大哥,我很累了,咱們改天在玩吧,你剛才不是說要去江城裏辦點事情嗎?去呀去呀。”
陌百裏眼睛裏的神采暗了一暗,但還是衝薛沐葉點頭:“嗯,我也正好沒時間玩了。”
事實上,陌子傾沒回來之前,薛沐葉巴不得他今天一整天都可以在這裏陪著她玩,王府裏的下人都忙著修繕陌子傾的新屋子,根本沒有人有空陪她,好不容易有陌百裏這個閑人,她自然不能放過。
現在,她擔心陌子傾,就將陌百裏給趕走了。雖然這麽做有點不厚道,但陌百裏一向敦厚,她已經習慣了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感覺,而陌百裏似乎也從來不生氣,這個無形的寵愛更助長了她無法無天的習慣。
客氣的趕走陌百裏之後,薛沐葉一路小跑著去找陌子傾了。
因為屋子拆了,陌子傾暫時住在薛沐葉屋子的隔壁,她在門外敲了敲門,輕聲問道:“子傾,我可以進來不?”
陌子傾在屋子裏輕輕的應了一聲,便沒有了聲響。
得到許可,薛沐葉推門而入,她覺得奇怪,大白天的,陌子傾將屋子裏的窗簾都拉上做什麽?
今天的陌子傾似乎反常的嚇人,他一向都是淡定從容的。
薛沐葉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邊,在昏暗的從窗戶縫中透過的光線中,她驚訝的發現,陌子傾的臉上,竟然全是淚痕。
她驚的說不出話來,長這麽大,她從未見陌子傾哭過,更別說是這樣帶著絕望的哭泣。
薛沐葉有些猶豫的伸出手,在陌子傾眼前晃了幾下,還是慢慢的將手貼到了他的臉上,她小心的問他:“子傾,怎麽了?”
陌子傾不發一言的看著薛沐葉,突然將她一把抱入了懷中,他的頭深深的埋在她的胸前,在那一刻,陌子傾哭的像一個孩子一樣,無助而茫然。
薛沐葉被陌子傾這樣的舉動嚇的有些懵,過了好久才緩過神,她任由他抱著自己,她的手搭在了他的後背,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他:“子傾,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你不要,不要這個樣子。”
薛沐葉學著大人的口吻說話,她有些被陌子傾嚇著了,這樣的場麵,她其實也不曉得,到底該跟陌子傾說些什麽。
陌子傾在她懷中哭夠了,忽然抬起頭,眼睛裏尚還帶著晶瑩的淚光,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他問她:“丫丫,我是不是很沒用?”
薛沐葉不明白陌子傾為何突然這樣說,但是,她還是搖了搖頭,認真的看著陌子傾:“不,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最棒的,最厲害的。”
陌子傾眼睛絕望的看著薛沐葉,喃喃自語:“我不是最厲害的,我厲害就不會讓父王就那麽離開了.……”
陌子傾很後悔,當初,陌子軒回到江城,他就應該盡快的將他除去,這樣,也不至於讓他在江城紮根,更不會讓他將父王禍害成那個樣子。
他還念著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不到生死關頭,並不想對他痛下殺手。
然而,他錯了,他沒有料到,他的這個哥哥會如此的狠毒,狠毒到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可以那般毒害。
現在,當父王就那麽死在他的麵前,他卻沒有了辦法,從回江城的那天他就知道了,陌子軒的勢力在江城已經非常壯大,他現在,再也沒辦法憑著自己的力量就鏟除了陌子軒了。
薛沐葉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有些無措的看著陌子傾,小心的問他:“子傾,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陌子傾擺擺手,突然一臉疲憊的看著薛沐葉:“丫丫,你去別處玩會兒好嗎?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薛沐葉沒敢像平日裏那樣撒嬌耍賴,乖乖的答應一聲之後,慢慢的出去了,出去之後還不忘替他關好了房門。
陌子傾難過,薛沐葉便也跟著不開心起來,往常自己喜歡玩的東西真是看什麽都覺得礙眼。
她低著頭走著,不小心便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薛沐葉抬起頭,剛要開口罵,結果,看著眼前的人,硬生生的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到了肚子裏去。
她撞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齊王陌子軒。
不同於往日的是,今天,陌子軒的心情似乎十分好,他並不在意薛沐葉撞了她,隻是漫不經心的向她詢問:“子傾呢?在哪裏?”
薛沐葉並不想理他,隨意指了指身後的屋子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特別討厭陌子軒,雖然,他有著和陌子傾相似的臉,但她對他卻一點也歡喜不起來,或許是陌子傾曾經對她說過,陌子軒想要殺了他,又或許是他天生一股淡漠的疏離讓人對他難以親近,總之,不管是什麽,薛沐葉看見他就覺得很……很晦氣!
得了薛沐葉的指點,陌子軒也不用人通報,自己去找陌子傾了,他敲了敲陌子傾的房門,沒有說話。
房間裏,陌子傾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他說:“丫丫,不是說了,讓你去別處玩會兒麽?”
陌子軒輕咳幾聲,淡淡的開口:“子傾,是我。”
陌子傾在房中,聽到屋外是陌子軒的聲音,他急忙將陌輕揚給的盒子隨意的塞到了枕頭下麵,將自己整理一番之後,才開口:“哦,是三哥,門沒鎖,你進來吧。”
陌子軒嘴角擒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推門而入。
說起陌子軒與陌子傾,他們本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不過,陌子軒似乎從小就不喜歡自己這個弟弟。
小時候,陌子傾特別希望陌子軒能帶著自己玩,結果每次都被陌子軒狠狠的推在地上,然後,他眼看著陌子軒跑開。
每次,他都不明白,為什麽哥哥會那麽討厭她,母親總是將他抱在膝上,輕輕的吹著他腿上的傷口,然後嚴厲的嗬責陌子軒。
每次,陌子軒身上的傷口,都要比陌子傾的重上好多,但是,就算被打的再重,下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留情的就將陌子傾推開,從來沒有對他親近過。
後來,陌子傾年紀稍大,便也不再奢望著跟陌子軒一塊玩了。他們唯一的一次玩在一起,是在母親的生日,陌子軒似乎特別開心,他精心準備了自己親手準備的禮物,母親對他的禮物卻反應平平。
陌子傾因為貪玩,忘了母親的生日,為了彌補,小小的他十分乖巧的在母親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口水印。
因為這個吻,母親十分歡欣,說那是她生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那次,陌子軒竟沒有惱,反而十分反常的笑著跟陌子傾說:“弟弟,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對於陌子軒的突然示好,陌子傾當然十分開心,他笑著從母親的懷中爬了下來,樂嗬嗬的跟著哥哥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