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慕痕這麽問,剪夏羅撫琴的手不禁一抖,有些柔軟的琴弦立時斷了一根,她有些慌亂的抬起頭,看著蘇慕痕,眼含抱歉。
蘇慕痕盯著剪夏羅,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心想,她對自己的容貌如此諱莫如深,怕給人看到,可見她不是一個醜八怪,就是一個有故事的人,而剪夏羅那雙漂亮的眼睛更讓他堅信了,剪夏羅並非隻是醉仙閣的一名琴妓這麽簡單。
想到這裏,蘇慕痕淡淡的說:“姑娘若是不願意,在下也不強求,正好在下也學過幾年琴,這把七股弦琴,姑娘若是不介意,蘇某可將琴帶回去,待修好之後,再將琴給姑娘送回來。”
剪夏羅神色神色恢複了平靜,抱起身前已經斷了弦的琴,從容的走到蘇慕痕身前,將琴遞給他:“那就有勞公子了。”
蘇慕痕覺得這個剪夏羅十分奇怪,明明前一刻眼睛裏還蘊含了害怕自己的神色,現在就可以平靜的如一汪靜水了。
他接過剪夏羅遞來的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姑娘今日的時間算是在下的了吧?”
剪夏羅微微一愣,她以為蘇慕痕站起身,是要離開了,沒想到他會這麽問。
略一沉吟,剪夏羅得體的回答:“公子付了錢,剪夏羅今日的時光自是屬於公子。”
蘇慕痕微微一笑,抬步往前走:“哈哈,好,那麽剪姑娘就隨蘇某出去遊玩一番可好?既然琴弦已斷,蘇某今日也沒有了耳福,剪姑娘便隨在下出去隨處玩玩,打發這無聊的日子吧。”
剪夏羅沒想到蘇慕痕會想要帶她出去,略一思索之後,拿起了桌子上放著的衣衫,盈盈頷首:“全憑公子安排。”
蘇慕痕讚許的看了看剪夏羅:“哈哈,好。”
靜王府中,因為慕容宏木的到來,顯得格外熱鬧。陌子傾麵帶微笑的看著坐在一旁的慕容宏木,聲音恭敬:“嶽父此次來江城,路途遙遠,身體可還好?”
慕容宏木雖然已近花甲之年,但精神頭卻依舊很好,大抵是因為常年在軍營之中,他的臉上隱隱有一股厲色。
聽到陌子傾這樣恭敬的問他,慕容宏木很是受用,爽朗的笑笑之後,聲音洪亮的回答:“哈哈,這一路上倒也輕閑,隻是聽嫣兒說,你這靜王府上,有一個小孩子,是怎麽回事?”
陌子傾心裏苦笑,慕容含嫣果然是將薛沐葉在這裏的消息告訴了自己的父親,好在自己早有準備,陌子傾神情自若的看著慕容宏木,放低了聲音:“嶽父大人,可否隨子傾近一步說話?”
慕容宏木看陌子傾神色有異,便也小心起來,跟著陌子傾來到了他的書房。
關上了門,慕容宏木有些不解的問:“什麽事需要這麽神秘?”
陌子傾嘴角擒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將慕容宏木拉到了一邊,輕輕的問道:“嶽父,你此番來江城,可有見到父王?”
慕容宏木搖搖頭,事實上,他進江城的第一天,就曾經去王宮裏,想要拜見自己的老兄弟,如今的王陌輕揚,但卻並沒有見到。
陌子傾苦笑:“我也很久沒有見到父王了。”
慕容紅木聽出了一點端倪,陌輕揚重病,何以自己的親兒子都很久沒見了呢?
陌子傾嘴角苦笑:“六位哥哥的封地不在江城,這幾日住在宮中,都輪流照看父王呢。”
慕容宏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可是,這些與靜王府中那個小姑娘有什麽關係?
陌子傾讓慕容宏木先坐下,緩緩的說:“嶽父,我想你我想什麽,便不用明說,當初,你將嫣兒嫁給我,一是因為嫣兒想嫁,二麽,我想你我都不用明說吧?”
慕容紅木老臉微紅,默默的點了個頭。
當初,陌輕揚身體還算好的時候,誇讚最多的兒子就是陌子傾,雖說他整天看起來不務正業,卻依舊很得陌輕揚的心,乃至到了後來,所有的兒子都分封出去,隻剩下了陌子傾在身邊。
這些事自不必多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陌輕揚薨世之後,指定的下一任國主是誰。
他慕容宏木當然也有自己的打算,那時陌子傾被派到他的軍營裏學習怎樣行軍打仗,正好嫣兒愛上了他,他慕容宏木當然順手推舟便將女兒嫁了。
雖說現在,他是地位顯赫的將軍,但一任國主一任臣,陌輕揚的身體每況愈下,他也要為自己的以後早做打算,若不是覺得陌子傾當國主的勝算大些,他怎麽可能那麽爽快,那麽猴急的就把自己的寶貝女兒給嫁過去呢?
陌子傾看了慕容宏木一眼,淡淡的說:“自古亂世出英雄,和平出的才是能人,如今天下已定,英雄不肖有多少,嶽父想想,我們身邊,有幾個能治世的能人?”
慕容宏木讚許的看著陌子傾,他的眼光果然沒錯,陌子傾的確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平日裏的嬉皮笑臉也許才是假象……
想到這裏,慕容宏木不自在的一哆嗦,因為他也忽然分不清,當陌子傾這樣笑容和善的看著自己的時候,心裏到底想到是什麽。
“王子說的有理,不過,難道王子是說,那個小丫頭有這個才能?”
慕容宏木有些狐疑,他下意識的開始叫陌子傾王子,而不是賢婿了。
陌子傾聽了慕容宏木的話,不禁笑了,他說:“嶽父真有想法,不過子傾卻不是這麽想的,自古治世的能臣,哪個不是奸詐狡黠之人?難道嶽父不覺得,我一直以來養著的那個丫頭長得很是漂亮麽?子傾之所以養著她,也是想將來有一天,有不備之需,試問,世間有幾個男兒能逃得開美色的誘惑?”
聽完了陌子傾的話,慕容宏木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大大的誇讚陌子傾深思熟慮,考慮周全。
翁婿二人相談甚歡的從陌子傾的書房裏出來了,正值丫頭過來說,午餐準備好了。慕容宏木爽朗的笑著,就隨著陌子傾去了用餐的大廳。
大廳裏,早有慕容含嫣在桌子邊候著,卻不見薛沐葉。
陌子傾疑惑的問身邊的丫頭:“小蘭,丫丫呢?”
小蘭看一眼慕容含嫣,又看看陌子傾,欲言又止。
陌子傾看著這樣神色的小蘭,不禁心下一沉,難不成丫丫被慕容含嫣給氣走了?
再問一遍,小蘭終於開口,她說:“王,王子,王妃讓薛姑娘去後院砍柴了,說是廚房的柴火不夠。”
陌子傾放下了心,哦,沒走,去砍柴了.……
嗯?不對,去砍柴了?丫丫能這麽聽話?
陌子傾再問慕容含嫣:“嫣兒,你叫她去砍柴,她就乖乖去了?”
慕容含嫣本來還略顯尷尬,怕陌子傾責怪她指使薛沐葉去砍柴,現在見陌子傾並沒有責怪自己的神色,便放下心來,說:“是啊,那丫頭還不錯,笑著答應著就去了。”
陌子傾暗叫不好,憑他對丫丫的了解,她不是一個這麽乖乖聽話的,尤其,還是聽跟她有過節的慕容含嫣的話。
這麽想著,陌子傾先安排著慕容父母入了座,自己去找薛沐葉了。
慕容不甘心的看著走掉的陌子傾,剛要說話,慕容宏木已經阻止了她:“嫣兒,王子自有他的想法,你莫要橫加幹涉。”
慕容含嫣不滿的看著自己的老子:“爹爹!”
慕容宏木無奈的搖了搖頭。
陌子傾先是去後院找了一圈,空空的,如他所料,果然沒人。薛沐葉怎麽可能那麽聽話的就砍柴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