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夜醒來的時候,身邊正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他看著錦夜雙眼微睜,不禁舒了口氣,笑嗬嗬的說:“錦公主,老朽總算把你從鬼門關給拉回來了。”
錦夜隻覺得頭很疼,她看著老頭,疑惑的問:“你是誰?”
老頭笑嗬嗬的,他一邊收拾就放在錦夜身邊放銀針的盒子,一邊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錦公主,恭喜你,又重新獲得了生命。”
屋子裏是一陣藥香,錦夜打量了這個屋子幾眼,看著老頭子有些佝僂的背影說:“是你救了我麽?”
剛剛醒來過的她,意識還比較混沌,腦海中,似乎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都呼之欲出。她想伸手拍拍腦袋,才發現,自己現在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那老人扭過頭,麵目和善的看著錦夜,他說:“是老朽救了你,錦公主忘了麽?是陳王送你來的。”
聽到陳這個字,錦夜才忽然記起,她最後的意識,是停留在陳遠大婚的婚禮上的。
錦夜心中絕望,好像就在陳遠轉過頭的時候,她覺得左胸那裏,猛地一縮,喉頭一陣發甜,之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如今,她在這裏醒來,是陳遠將她送了來的麽?
嗬!何苦!
他都迎娶了別人,又何苦再管她的生死?
老人見錦夜情緒不穩,默默的搖了搖頭,他說:“王就在門口,有什麽心結還是當麵跟他說清楚吧,錦公主,您的身體已經嚴重的傷害過一次,切記情緒不要再有大的波動了,自己的身子,應該愛惜才是,切莫為了別人的事,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錦夜沒有聽到老人後麵的話,她隻是聽到了,他說,陳遠就在門口麽?
老人似乎看出了錦夜的心思,他緩緩的走到門口,剛想打開門,喚一聲陳遠,就看到陳遠隨著他打開門,上半身已經摔了進來。
因為過於疲累,陳遠倚著門睡著了,老人這一開門,他的身子不禁重重的摔在地上,還沒顧上爬起來,陳遠便一疊聲的問:“大夫,錦兒她怎麽樣了?好了沒有?她醒了嗎?她好不好?”
聽到陳遠這一疊聲的問話,錦夜心裏不禁苦澀,聽他的話,他分明還是在乎自己,緊張自己的。可是,為什麽你要迎娶其他人?
老人將陳遠扶起來,他說:“您放心吧,錦公主暫時無礙了。”
聽到老人的這句話,陳遠緊繃的神經瞬間便放鬆了下來,神經放鬆後,他甚至都站不穩,扶著身邊的門框,才勉強站住。
老人見陳遠這幅樣子,不禁歎了口氣:“明明相愛,又何苦折磨?”
他一邊說,一邊從陳遠身邊出去了,錦夜的病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看的好的,這次救治她,浪費了他不少的精力,老人一邊拿過醫童遞過來的毛巾擦著手,一邊想,我要好好歇歇...
老人走後,整個屋子就隻剩下了錦夜與陳遠兩個人,錦夜躺在床上,意識雖然比較清醒,卻感覺異常疲憊,她知道陳遠就在門口,卻不想理他,如果他這麽怕她死去,是因為怕江城皇帝的怪罪呢?畢竟,她現在的頭銜還是錦公主,不是嗎?
陳遠在門口站了一會,等他穩了步調,才慢慢的朝裏走去。
隔著一道珠簾,陳遠聲音異常小心,他說:“錦兒,你醒了麽?”
錦夜聲音弱而冰冷:“謝謝陳將軍關心,錦夜命大,還沒死。”
陳遠聲音顫抖:“錦兒...”
錦夜閉著眼睛,她連看都未看陳遠一眼,她說:“陳將軍,你該知道,我嫁來西涼,並非是皇上為了獎賞你才將我嫁與你,我們的結親,並沒有那麽單純,若我沒有記錯,陳將軍好像說,如果我願意回江城,便回去,是也不是?”
陳遠聽著錦夜虛弱的聲音,左胸那裏一跳一跳的疼痛。
他出聲,聲音哽咽:“錦兒,不要再說了,好不好?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錦夜嘴角一勾,她睜開了眼睛,卻沒看陳遠,隻是將目光放到了臨著床的窗外,她說:“陳將軍,你剛新婚又何苦在這裏陪著一個你將要休掉的妻?若是你沒什麽事了,便回去吧,我自己會回去,就不勞陳將軍費心了。”
聽著錦夜字字決絕的話,陳遠心中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掀開了珠簾,快步的走進去坐到了錦夜的床邊,將床上的錦夜抱起來,不由分說,便將唇貼在了錦夜尚還泛白的唇上。
錦夜被他嚇了一跳,她想掙紮,身上卻沒有半分力氣,隻得任他抱著。
然而,錦夜就是錦夜,她毫不留情的在陳遠的唇上咬了下去。
淡淡的血腥味在他們的唇齒間蔓延,順著陳遠的嘴角滴下。陳遠並沒有放開她,反而更加用力的親吻她。
以前,陳遠吻她,滿滿的都是纏綿悱惻的情意,如今,他的吻卻如此疼痛。
他們幾乎窒息,陳遠才慢慢的離開了她的唇,陳遠的眼眸中像是燃燒了兩把火焰,他看著錦夜,想要說什麽,卻欲言又止,最後,他才說:“錦兒,你可知道,我有多辛苦!”
錦夜頭有些暈,她看著陳遠的眼神中,已經沒有愛,眸子裏盛滿了恨意,她說:“嗬嗬,我不知道。”
陳遠想要將錦夜擁在懷中,他說:“錦兒,不別扭了,好不好?”
錦夜將身子扭到了一邊,聽著陳遠如此溫柔的話,她聲音也有些不穩,她說:“陳將軍說笑了,一個棄婦,又有什麽資格別扭。陳遠,你今日不殺我,日後,若是我身體大好,我不會放過你。”
陳遠嘴角笑笑,他說:“你若要殺我,總要呆在我的身邊,是嗎?等你身體養好了,我便接你回去。”
錦夜看著陳遠,忽然有那麽一瞬間,她有些恍惚,麵前的這個人,曾經給了他無盡的溫暖與愛的人,她好像從不曾真正的了解過,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錦夜這麽想著,突然很想問問他,或者他這麽做,是有什麽苦衷呢?
但她沒有問,因為,不管什麽樣的苦衷,他冷落了她,他娶了親,他說要她回江城,這卻是事實。
陳遠在醫館吩咐了老人什麽,就離開了,臨走之前,陳遠聲音聽不出來情緒,他說:“錦兒,好好養著,我在家裏等著你回來殺我。”
錦夜沒有說話,隻留給他一個單薄的背影。
陳遠走後,錦夜便在醫館修養,陳遠在的時候,她恨不能自己一下子便殺了他。他走了,聽聞邊疆戰事又起,她又胡思亂想,擔心他在戰場分心,擔心他會在戰場負傷...
這樣的擔心持續了幾天,錦夜便抓著老人的衣袖說:“先生,我已經好了,能告訴我該怎麽出去麽?”
老人看著錦夜搖了搖頭,他說:“錦公主,您身上的傷才好了些,我是大夫,自是比您清楚的多,您現在隻適合在清幽之地靜養,至於陳王,他吉人自有天佑,公主不必太過擔心。”
錦夜眼神暗了暗,連大夫都看出來她是在擔心陳遠麽?
磨了幾天,老人絲毫也不鬆口,他說,錦夜是他救治的最成功的一個病人,他不能因為一點點的失誤就讓自己前功盡棄,讓錦夜枉送了性命。
其實,老人這大半輩子,什麽樣的病症沒見過?隻不過是,他答應了陳遠,要好好照看著錦夜,陳遠走之前,曾經鄭重的托付他,要將錦夜治好了再通知他去親自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