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錦夜命大,七天之後,她竟真的幽幽的醒轉過來。她身上疼的要命,左腿像是火燒一般疼痛。
錦夜額頭上放了一塊沁了水的毛巾,冰冰涼涼的,像是要為她分擔些疼痛。
她吃力的睜開眼睛,有些驚訝的發現,她竟然躺在了一張床上,她的床邊,還趴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
那人的側臉上胡子拉碴,頭發也是十分的淩亂。錦夜想,他八成是為自己醫治的大夫,可是,自己這是在哪裏呢?錦夜心裏想著,不禁就出了聲,因為疼的厲害,她的聲音有一絲輕顫,她說:“大夫,請問,這裏是哪?”
床邊的人並沒有什麽動靜。
錦夜費力的抬起了胳膊,輕輕的碰了碰他。
床邊的人依舊沒有什麽反應。
算了,反正她現在能活著也不錯。對了,之前她不是跟陳遠一塊在山洞的嗎?她在這裏,那麽,陳遠獲救了嗎?
想到這裏,錦夜募得睜大了眼睛,她吃力的想要坐起身子,卻是不能。沒有辦法,她隻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來推趴在她床邊的人,一邊推一邊問:“大夫,你醒醒,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陳遠的人?”
那人突然驚醒,驚恐的抬起頭,眼神裏含著異常的悲痛與震驚。
待看清楚了眼前的錦夜之後,他忽然長長的舒了口氣,啞著嗓子,說了一句:“你醒了啊。”
錦夜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好像在哪裏見過,聲音雖然沙啞,卻也透著一絲熟悉。
隻是,眼前的人實在是太過邋遢,胡子長了滿臉也不知道刮去,就連頭發都是極其散亂的隨意搭在肩上的。
錦夜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想起來什麽一般,抓著眼前的人就問:“大夫,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陳遠的人?他是跟我一起的。”
眼前的邋遢男子突然將她抱入了懷中,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他甚至都有些哽咽:“為什麽,為什麽我要那麽做……”
錦夜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她想要推開他,身上卻沒有一點力氣,隻能冷著聲音說:“放開我。”
男子卻將她擁的更緊,聲音裏透著一絲慶幸:“娘子,還好,還好你還能活著。”
娘子?!
錦夜有些懵,抱著自己的邋遢的不成樣子的這個男子,會是陳遠麽?
她疑惑而小心翼翼的問:“你是.……陳遠麽?”
在她的印象中,陳遠一直都是幹幹淨淨的,就連在山洞中度過的那幾日,他身上也沒有邋遢成這個樣子。
所以,當抱著她的男子悶哼了一聲的時候,錦夜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詫異的。
她半晌才說了句:“你有多久沒刮胡子了?”
陳遠被她的話逗笑了,肩膀明顯的抖了一下。
他鬆開了錦夜,眼睛亮亮的看著她:“娘子,我待會就去刮胡子,你想吃什麽?我叫下人去做。”
錦夜疼的嘴唇都有些發白,她說:“有止疼的藥麽?”
陳遠雖說心疼,但也不敢再為她上藥,止疼藥畢竟是有毒的東西,若是上的多了,難免會影響了她。
看著錦夜不斷滲出了汗液的額頭,陳遠說的很是小心與心疼,他說:“咱們再忍一忍,好不好?”
錦夜是個殺手,她自然也知道陳遠不再為她上止疼藥的原因,她咬了咬唇,才盡量穩了聲音:“嗯,沒事,我不疼。”
見錦夜的精神比較不錯了之後,陳遠才敢出去,吩咐了一旁候著的侍女照顧著錦夜,才放心離開。
一旁的侍女看著錦夜疼成那個樣子,多少有些打怵,她們知道,她們的將軍夫人不是什麽平易近人的人,這會又疼成這個樣子,若是靠的近了,還指不定要怎麽說她們。
偏偏錦夜就喊過了她們,她問:“你們知道,我和將軍是怎麽回來的嗎?”
現在錦夜才發現她竟然是在自己那還不太熟悉的婚房之內,這裏,分明是陳遠的府邸。
侍女們小心翼翼的,她們異口同聲的告訴錦夜,她和將軍是被白燁軍師找到,帶回了府中的。
錦夜點了點頭,如果是白燁,她也相信,那個人有這樣的能力。
她剛想躺下,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當初,陳遠帶著她離開,是因為沐丹人要攻陷此地,現在他們回來了,那麽,是不是沐丹人已經都離開了?
錦夜還想再問,身上的痛卻絲毫也不客氣的奪去了她的思緒,此刻,她的思緒全都聚集在了自己的左腿上,再抽不出半點心思來想別的了。
陳遠的書房中,白燁正悠閑的坐在一把椅子上,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小玩意,一邊笑嗬嗬的看著陳遠。
他說:“將軍,還是陷在了情網之中?”
陳遠一邊將自己臉上的胡子刮了幹淨,一邊說:“說到底,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就算她是個殺手又怎麽樣?她還是我的妻子。”
白燁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他問:“那你是不打算從她口中探聽到東方紅葉的消息了嗎?”
陳遠已經洗好了臉,他擦了擦臉上的水,眼神波瀾不驚的看著白燁,聲音平淡:“為什麽不呢?這次,我冒了這麽大的風險,為的便是得到她的信任,得到她的愛,雖然我愛上了她,但我更喜歡陳國這一片大好的天下。”
白燁讚許的點了點頭,他說:“將軍,你信麽?我從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卑鄙的人。”
陳遠並沒有責怪白燁,他的眼睛裏看到的是更遠的天空,他說:“有誌的男兒,誰不渴望得到天下?在西涼的這些日子,我早已經受夠了,憑什麽我保護下來的江山,享受它的卻是陌景宏那個廢物?”
白燁對陳遠的話不置可否,隻是輕輕的笑了一聲。
靜默一會,陳遠突然皺著眉問他:“徐耒交代了麽?他究竟跟多少敵國保持聯係?”
白燁搖了搖頭,他說:“徐耒倒也算是個漢子,被折磨了幾天,硬是一個字都沒說,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次沐丹人來犯,他一定是通風報信了,若不是要攻打被圍困在城中的沐丹人,我們本來是可以更早的去救你的。”
陳遠舒了口氣,他說:“還好,雖然這次出了點意外,但總算都在意料之中。”
白燁不著痕跡的笑笑,他說:“將軍,你將這麽大的事交給了我,就不怕我白燁也有一天出賣了你麽?”
陳遠嘴角掛了抹似笑非笑的微笑,他說:“是麽?如果真是這樣,軍師,你覺得你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裏跟我談話?”
白燁不淡定了,口中的話幾乎脫口而出:“陳遠!你個冷血動物!”
陳遠嗬嗬笑了兩聲,他眼神中充滿了信任的看著白燁,他說:“從我在沙漠中救起你,你用感恩的眼神看著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白燁一輩子都不會背叛我。”
白燁衝陳遠翻了個白眼,他說:“若是我早知道日後要跟你謀反作亂,還替你出謀劃策,倒不如那時死在了沙漠裏幹淨。”
陳遠拍拍白燁的肩,笑嗬嗬的說:“上了賊船,就跟賊走吧。好了,我去廚房看看,給她做的飯好了沒有。”
陳遠一邊說著,一邊開門出去了,房子裏,隻剩下表情複雜的白燁。
他對陳遠幾乎已經有一種崇拜感了,這個男人身上好像天生就有什麽魅力,好像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絲毫也沒有出現過偏差。
便是這次他自己將命賭上了,也沒有。
陳遠的計劃很簡單,將沐丹人逼進了城中,又給了徐耒最忠實於他自己的部下,裏應外合,不光解決了牡丹人,更是不著痕跡的給徐耒安了一個守城不利的罪名,將他順理成章的打入了軍牢之中。
至於錦夜,他不過是想以身試險,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她的信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