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碗藥
果然蕭婉慢慢平靜了下來：“我今日，親自來取那最後一碗藥。”
說著便隨意的自桌上拿起一個茶杯。瑾十三看了蕭婉一眼，絲毫沒有猶豫，拿出匕首便在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刀，這是自胡達來了之後，自己第一次親自動手，突然感覺到一陣刺痛，緊接著鮮血便流了出來。
蕭婉定定的看著瑾十三的胳膊，良久才有些僵硬的撫上瑾十三的傷口，瑾十三不著痕跡的向後一說，蕭婉一笑：“疼嗎？”
瑾十三看了蕭婉一眼：“你若真想知道，可以自己試試。”
蕭婉沒有說話，看著瑾十三動作嫻熟的替自己包紮著傷口，緩緩端起那一杯血送到嘴邊。瑾十三看著蕭婉親口將自己的血液喝下，隻覺得心中突然泛起惡心。
“心裏不好受嗎？”蕭婉看著瑾十三緊皺的眉頭，“我心中也是，每次一喝它，我便覺得心中難受，可是為了活命，我必須要喝，所幸，我熬到頭了，可是你，胳膊上的傷疤，恐怕要一輩子伴隨著你了。”說完竟然還一笑，揚起頭，一口將杯中的液體喝光。
“瑾姑娘，活著我還可以叫你十三，我並不是想要和你攀關係，從血緣上來講，這個世界上，我們或許是最親近的人。大姐去世得早，二姐被當今聖上打入冷宮，三姐嫁給那首富之後百般刁難，跌入池塘一覺醒來竟像是換了一個人，性情大變。如今說起還在外的蕭家的人，隻有你我而已。”
“我不是蕭家的人，我名叫瑾十三。”
蕭婉一愣，突然又冷笑一聲：“那又怎樣，你體內的血液始終流著蕭家的。我並不想與你爭論這些，你或許不相信我，但我確實要對你說一聲，謝謝你，瑾姑娘，謝謝你肯救我，若非你，怕是我早就魂歸故裏了。”
蕭婉似乎醞釀了一下，才又接著說道：“我知道瑾姑娘同阿止有過一次交易，你救我，他放你自由，還望瑾姑娘遵守約定，明日之後，消失在京城。”
瑾十三心中一痛，竟又被她挑開了傷口：“我不能答應你。”
“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能答應你，我保證會離開王府，甚至與百裏止不再糾纏，但我現在所能依賴的人，隻有胡大哥，我不能離開京城。”瑾十三說著，猛然想起了空山穀也有自己的家，可是那裏有太多自己與百裏止的回憶，那裏也已經不適合自己回去了。
蕭婉沉吟了一會兒：“胡大哥？瑾姑娘也是這般卑劣之人嗎？”
“你什麽意思？”
“瑾姑娘若是不想離開京城，可以，但是，我要你嫁給胡達，永絕了後患。”
瑾十三心中一愣，嫁給胡達？
“蕭皇後莫不是在開玩笑，我與胡大哥情同親兄妹，卻從未有過那般感情。你心中若真的擔心百裏止，自己管住他不是最好不過了嗎？”
“瑾姑娘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感激你救了我，可是你不嫁給胡達，我難安。”
“我不嫁你又能怎樣？”
蕭婉突然一笑：“我有一萬種方法要你嫁，你若不從，我便殺了胡達”
瑾十三心中一緊，隻覺得蕭婉怕是自己也留了一手。
“怎麽樣，嫁還是不嫁，瑾姑娘可要考慮清楚。”
瑾十三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麽回答，蕭婉如此這般做，雖然是為了斷了自己與百裏止的念想，可是自己與百裏止之間早就說明白了，怕是今後也難以交集，蕭婉為何要這般執迷於讓自己嫁給胡大哥？自己定不會讓胡大哥死得，瑾十三猛然想起自己同胡達在那個小小的庭院中生活的日子，自己雖然不愛他，但是倘若一起生活，並沒有想象的那般糟糕。
“至於阿止那裏，瑾姑娘不必擔心，若是阿止問起來，瑾姑娘說嫁給心之所係便可以。”瑾十三一愣，蕭婉竟是連百裏止那邊都考慮好了。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瑾姑娘，是我啊，你們談完了嗎？”是胡達的聲音。
蕭婉突然一笑，像是看好戲一般坐在了凳子上，瑾十三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邊看見胡達舉著的敲門的手，鼓起勇氣，瑾十三披頭便問：“胡大哥，你願意娶我嗎？”
門口一陣寂靜，瑾十三隻覺得一陣詭異，慌忙抬頭，便看見胡達旁邊站著的竟然是百裏止。
瑾十三心中一沉，他也聽見了吧。
“你剛剛說什麽？”問出聲音的是百裏止，聲音有些低沉，似乎隨時都會發出火來。
瑾十三聽得心中一痛，沒有看向百裏止，隻是一味的抬頭盯著胡達：“胡大哥，你願不願意娶我，我隻要你的一句話。”
話音剛落，便感覺自己的手腕一痛，確是百裏止拉著自己走出了房間。
身後留下蕭婉的呼喚：“阿止”
百裏止卻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徑自向前走著。
“百裏止，你要把我帶去哪？”瑾十三掙紮著，隻覺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掐斷了一般，“你放開我，聽見沒有，百裏止！”
百裏止沒有說話，隻是抿著嘴唇，一向好看的眉眼似乎都在醞釀著狂風暴雨。拉著瑾十三一直走到自己的書房門口。
“冷辰”他突然回身喚道。
冷辰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便冒了出來，衝著百裏止一抱拳：“主人”
“看好了，不準任何人靠近書房。”
“是。”
百裏止說完，便一把推開書房的大門，將瑾十三甩了進去。
瑾十三被百裏止甩的一個趔趄，差點站立不穩拽倒在地。
“你究竟想怎樣？”瑾十三問到。
百裏止還是沒有答話，隻是走到書房後麵的凳子上坐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就這樣注視了瑾十三好一會兒，卻又像沒有在注視著她隻是一直看著瑾十三的方向。
瑾十三被百裏止看的不自在，一偏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百裏止才開口：“為什麽？”
瑾十三愣了愣，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十三，告訴我，為什麽突然要嫁給胡達。”百裏止的聲音更加低沉，於瑾十三卻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平靜。
“沒有為什麽，我同胡大哥在一起開心自在，倘若我這一生注定要守著過去的回憶過一生，我為什麽不可以選擇一個能夠讓自己快樂的人？”
百裏止胸口似乎震動了一下：“讓你快樂，那你知不知道胡達他，”百裏止驀然停頓了下來，“不隻是胡達啊，十三，你還有我，留在王府，不要走了好嗎？”話到後來，百裏止的聲音中竟然有著淡淡的不甘。
瑾十三慌忙轉頭，不想讓百裏止看見自己已經流出來的淚水：“百裏止，昔日我們定下約定，倘若我救了蕭婉，你便放我出府，自此之後，兩不相幹的”
百裏止有些急切的出聲：“你也可以留在我的王府啊，我是你最親近的人了不是嗎？”
瑾十三忽然一笑：“百裏，無論我在哪裏，你都是我最親近的人，甚至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但是，你要我留在王府，那蕭婉怎麽辦”瑾十三忽然注意到百裏止僵了一下，勉強一笑，“且不說蕭婉，將來你娶了蕭婉，你又要我如何麵對你們的伉儷情深，這樣對我，太過殘忍。”
百裏止知道瑾十三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十三，十三也不用嫁給胡達啊”
瑾十三忽然一笑：“百裏，我問你，也是最後一次問你，倘若是你，你願不願意我做你的夫人”
百裏止沉默了，隻是喉結微微動了一下，卻終究是沒有說話，瑾十三自嘲的一笑：“你看，你也不知道不是嗎？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般，隻是如今我也是個大姑娘了，你還記得在昆侖山上的雪和青言嗎？”瑾十三忽然問到。
百裏止一愣，方才點了點頭。
“你知道嗎，青言和雪，至今沒有成親。我不想像青言一般，守著自己無望的感情過一輩子。”
百裏止一愣，他沒有想到青言同雪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雪喜歡的是其他的女人，青言隻不過是守在他身邊的習慣，就如同百裏你對我一般，習慣總會改過來，感情卻不容易培養。”瑾十三知道自己撒謊了，雪對青言並非絕情，可是此時，她竟體會到了青言當初的無奈，不同的是，青言當初與旁人定親，心中不願，而她如今，卻隻想過自己的安定生活。
“所以十三，一定要嫁給那胡達嗎？”百裏止突然定定的開口問道。瑾十三一怔，突然想起蕭婉的話，隻覺得心中一痛，緩緩的點了點頭。
百裏止突然緊閉上雙眼，良久才睜開：“既然如此，我百裏止的師侄，怎麽可以就這麽草率的嫁出去，我幫你挑一個好日子，我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瑾十三突然一個站立不穩：“如此，十三便謝過師叔了，隻是胡大哥尚未同意，我先征得胡大哥的意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