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現實
楊鵬想到了一邊,而紮西則想到了另一邊,兩人的想法背道而馳,這才是他們之間此刻最大的障礙。什麽事情說開了都好說,而紮西此時不想去解釋。
和餘有光的事,隻會越描越黑。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增加彼此的誤會!
紮西發完火之後,重又躺回床上,神情自若地看著楊鵬激動不已的表現。他不能怪楊鵬,因為楊鵬是上司,是狼隊的魂。曾經的狼隊還沒有解散,隻要還有一個狼隊隊員,狼隊將永遠存在。
和楊鵬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麽芥蒂,甚至可以說,親密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哈哈哈哈……”
空氣於一瞬間凝滯,兩人頓了一會兒,同時發出了會心的大笑。
是嗬,狼隊雖然還在,可現在就隻剩下了自己和紮西,難道真還要用當初的那些鐵規定來進行約束嗎?這不符合現實社會的規則。
楊鵬這樣想了一會兒之後,傷感得不知所以。以後的日子裏,該怎麽去麵對現實生活?可以牽強地說狼隊仍在,可是,已經沒有了盼頭的地方,難道就每天期待著回去?若是回去?路又在何方?
現在自己和紮西,就仿佛是兩個退伍老兵,雖然身上都烙滿了戰爭的印記,可畢竟這是和諧社會,哪裏還用得著穿越槍林彈雨,再去過那種槍口舔血的生活!
“你小子長進了嘛,居然敢跟我較勁!是不是不想混了?”
楊鵬將心情調整過之後,隨即坐回床上,風趣地調侃,似乎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不愉快。
好不容易見到了僅存的兄弟,有什麽必要去考慮那些傷心的事情呢?搞得這麽緊繃,隻怕以後這難得的兄弟情就很難維繼了。
“隊長,說真的,這日子過得也太特麽的難了,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到底是選擇苟且地活著,還是瘋狂地死去?你說說看,咱們在中東奮戰了那麽些年,到頭來都得到了什麽?難道就是今天這樣的結局嗎?”
紮西的話裏不無牢騷,楊鵬聽來感同身受。一起走過了這麽多年,以天為被,地為床,硝煙彌漫,命懸一線之間。可是,得到什麽,為的什麽?難道就是為了當初在國旗下立下的誓言?楊鵬不想再去考慮這些,這就是所謂的忠誠報國所得到的回報!
“那你想要什麽,是不是香車美女,榮華富貴?”
楊鵬淡淡地問道。
“最起碼不是這樣的結局吧?為了國家,我連自己的小家也沒有了,你知道嗎?”
紮西顯然真的是在抱怨,他到底遭遇了什麽,曾經那條無怨無悔的藏狼到哪裏去了?難道說就因為生活的困境,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初衷?
“別難過了紮西!咱們不都是一樣。你看看我,被榴彈炮炸到以後就渾渾噩噩的做了兩年多的植物人,要不是命大,可能現在就看不到你了!還有,你不是不知道,你還有個弟弟陪著你長大,而我呢,從小便是一個人……”
楊鵬不想打感情戰,和紮西之間,多年的戰友情,哪能是一朝一夕所能理解得透的。在部隊上的時候,沒有幾個會訴苦。可現在不同了,大家都是在社會上打拚,都已經和戰爭沒有了關係。說白了,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別說了隊長,這些我都知道,其實就是感覺特別孤單,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做什麽都感覺沒什麽盼頭。沒事,我現在已經看開了。活在當下有什麽不好,過一天是一天唄!”
離開部隊後的那種孤寂,也隻有真正在那種地方待過、有那種情結的人才能體會,而楊鵬和紮西,則一起在一個部隊裏共同生活了六年。
“行,那我就不問你你不想回答的問題了,還能再看到你,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啊,以後咱們兄弟又可以經常一起聊天,也就不會那麽孤獨了!”
楊鵬自己也感覺話比平常不止多了一倍。這種思念兄弟們的感覺簡直猶如一把利刃,無時不刻都在刺痛著可憐的心髒。
現在想來,那天晚上和王若楠在小酒館時所聽到聽到的熟悉聲音,正是紮西這混蛋。可是,他當時怎麽就沒發現呢自己?
“紮西,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寂寞酒吧”了?
紮西被楊鵬突如其來的問題給震住了,遂從床上翻了下來,問道:“你怎麽知道,難道……”
楊鵬笑道:“看來那天我並沒有聽錯,背我的那個人是你!”
經楊鵬這麽一提醒,紮西終於想起來了。那天晚上,自己確實是背過一個醉鬼,可是卻怎麽也想不出他竟然就是隊長。
“哦,哦,你,你……”
紮西笑得很賊,楊鵬突然間明白了他在笑什麽,臉瞬間紅了起來。這小子膽子還真大,竟然敢嘲笑當初的狼中隊隊長,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啊。
“怎麽啦,有什麽可笑的,我和她有沒有什麽!”
楊鵬一邊解釋著,一邊偷著看向紮西。這小子果然不是什麽好人,看來他已經認定了自己和王若楠有點什麽。既然如此,倒不如隨他去,反正也沒法解釋。即便現在想解釋,也無從下口。
“我又沒笑,隊長你激動什麽呀?我隻是覺得奇怪,想當初在部隊上的時候,你不是堪稱酒神嗎,怎麽會栽在一個小姑娘的手裏,我看她不過就二十來歲,隊長你也太次了吧?”
楊鵬不想理會紮西的嗤笑,可現在想到王若楠,心裏還真不是個滋味兒。當晚喝得已經斷片,也不知道是否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情。
“這你就不懂了,那天我們喝的,那不叫酒,叫酒精好吧,就算是你,我估計也喝不了一瓶。”
對於喝酒,和這大酒量的隊長比起來,還真是不得不認輸。一念及此,紮西也懶得去辯駁,在這方麵,認輸是必然的。
楊鵬正陷入對王若楠的自責中,眼尖的紮西立馬就捕捉到了。問道:“看到隊長喝醉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又有美女陪伴,隻是不知道有沒有酒後……”
楊鵬也真是覺得奇怪了,這才兩年不見,也不知道這紮西的變化怎麽這麽大,從一個不苟言笑的藏族大漢,竟然變成了一個油腔滑調的小紮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