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先立威,再立德
顧卓雖然隻說先讓她學習,但在當天,管家的鑰匙還是交到了她手上。
可見他多麽迫不及待。
顧清歡拿著那把沉甸甸的鑰匙,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掌心拍著。
還有四天就是許嬤嬤出殯的日子,她必須加快動作。
她用了兩天來看賬。
這裏的記賬方法很簡單,況且顧家一直在消耗宋家的老底,這麽多年,出遠勝於進,自然一目了然。
她在看賬的時候什麽都沒說,回了幽蘭苑後便將所有下人召集到了一起,腰間赫然是那把象征著顧家大權的鑰匙。
“你們在這院子也有些時間了,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應該心裏都是有數的。”
她說話素來沒什麽重量,可現在不一樣了。
顧清歡坐在院中的桐木六方椅上,淡漠疏離,不怒自威。
她嚴肅的時候,像極了某人。
可惜她自己不知道。
“你們之前跟著的是誰,我管不了,但從今天開始,誰要是敢吃裏扒外,包藏禍心,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她身邊站了個侍衛,頭發極短,隱約能看到頭上有個蜿蜒的傷疤。
聞言,他拔劍拔劍砍向旁邊一株矮樹。
隻聽“砰”的一聲。
矮樹斷裂,切口整齊。
院子裏的下人們紛紛打顫。
片刻後,漸次跪了下去。
都說二小姐生性軟弱,現在再看,哪還有半點怯懦膽小的模樣,隻有冷戾殺伐!
“大家也別害怕,你們的勤懇小姐是看在眼裏的,正好今天是發月例的日子,都挨個兒上來拿賞錢吧。”柔慧上前,手中拿著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這是管用的伎倆。
可偏偏每個人都很吃這一套。
特別是在拿到月錢之後,他們發現竟比平日裏多出來五兩銀子,每個人都是一樣!
五兩,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小數!
當初蘇氏失勢,不敢再派心腹過來,隻能雇幾個下人,每日跟她匯報這裏的情況。
她可以用錢買人心。
顧清歡也可以。
“小姐仁厚,我等定死心塌地的跟著小姐!”
眾人紛紛開始表示衷心。
顧清歡冷冷一笑,道:“你們隻需記住,隻要我有肉吃,就定不會讓你們吃糠,守好自己的本分,賞錢自然不會少。”
“是!”
“多謝小姐!”
“我等定忠心耿耿,唯小姐馬首是瞻!”
這些話聲音極大,又離蘇氏母女的院子近,隻怕那邊早已經聽見了。
顧清歡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揮手讓他們下去。
待人走完,茯苓上來報了剛剛發出去多少銀錢。
茯苓是她新提拔的,本是廚房洗菜,進府的時候是個二等丫鬟。
後來得罪了顧瑤,被一再刁難,最後落得隻能打雜做粗活。
顧清歡見她性格沉穩,說話做事均有條不紊,是塊難得的好料,便讓她跟著柔慧一起。
“柔慧管錢,茯苓管賬,這個院子交給你們打理,我很放心。”顧清歡點了點頭,起身要進屋裏去。
季一連忙跟上。
剛剛還一副嚴肅的模樣,現在立馬破了功,死皮賴臉的道:“大小姐,不知屬下剛剛表現得如何?是否有賞錢?”
人人都有錢拿,總不能他沒有吧?
顧清歡看了他一眼,道:“你今天才來上工,試用期都沒過,就想著拿工錢了?”
“不不不!屬下豈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大小姐放心用,屬下定不會讓你失望!”
一聽“試用”兩字,他哪裏還敢造次,立馬認慫了。
從初春到深秋,鬼知道他用了多少法子才求得顧清歡收了他。
要是讓人知道他剛進門就被攆了出去,那這張老臉才是真的沒地方放!
其餘十二人嘲笑時蹦出來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顧清歡看他一眼,轉身進了屋。
這件事下午傳到蘇氏耳朵裏,晚上她就去跟顧卓哭窮,說顧清歡根本不會管家。
要是每人每月都多發五兩銀子,那顧家的老底都要被她給掏幹淨!
顧卓立馬叫來顧清歡。
她進門的時候,那把鑰匙還掛在腰上,刺得蘇氏眼疼。
聽了訓斥,她也不反駁,隻說自己在偏院待了多年,諸事不通,是太妃給了她一筆銀子,讓她打點好自己院子裏的下人,先立威,再立德。
顧卓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而且用的也不是顧家的錢。
太妃願意幫她,證明她承認這個兒媳。
等許嬤嬤的事情弄完之後,她更會全心全意的教導顧清歡。
這個消息不管聽多少遍,都能讓他心花怒放。
“好了,太妃看得起清歡,自然會對她有諸多提點。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
蘇氏差點沒被氣死。
可顧卓現在已經聽不進她半句勸了。
他眼裏隻有飛黃騰達。
蘇氏暗恨了一陣,才福身告辭離去。
顧清歡在書房裏跟他聊了會兒最近所學,也起身告辭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顧卓忽然叫住她。
“明天就是許嬤嬤出殯的日子,她於太妃情誼深重,許多朝中命婦都要前往,你切記謹言慎行,不該說的不要亂說。”
“是,謹記父親教誨。”
情誼深重?
如何個深重法?
顧清歡不知。
她隻知道明天是個很重要的日子。
應了顧卓的叮囑,她才垂首退出去。
第二日。
顧清歡起了個大早,穿上素麵的白裙,悠悠往宮裏去了。
正如顧卓所說,許多朝中命婦都在,甚至連趙唯棟的母親都素衣站在人群中。
“顧小姐,你也來了?”趙夫人見了她,連忙過來打招呼。
顧清歡笑著與她寒暄。
末了,她問趙唯棟的情況。
趙夫人又氣又無奈。
“多謝顧小姐救命之恩,那孩子雖不學無術,但所幸身子骨不錯,早就能下地蹦躂了。”
“既然趙公子一切安好,夫人為何還滿麵愁容?”
“我……哎,顧小姐明知故問,明知凶手就在眼前,我們卻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看她日日猖狂,讓人如何不恨?”
說罷,她抬頭看向不遠處。
慕容澤站在偏殿門口,身著孝服。
昔日意氣風發的兒郎,如今憔悴消瘦,眼窩深陷,瞳孔渙散。
若不是旁邊的女子扶著,他怕是站都站不穩。
顧清歡挑了挑眉。
再看他身旁,站著的不是靈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