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紮》
番外青袍今已誤儒生
梁癸是永安的儒生,今年科出題格外詭異,許多有才能的人都紛紛落了榜,反倒是一些看起來財大氣粗沒有什麽真才實幹的人奪了冠,這其中的微妙一二值得細品。
許多像梁癸一樣的儒生都帶著一腔傲骨,不屑於同這爾虞我詐的官場世俗論道,一氣之下紛紛回了鄉,體力好點的下了地,其他的則在鄉塾當了教書先生。
這經曆過思想熏陶的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看著家鄉種種,總有些不順眼,一些社會弊端、官民爭紛、貧富歧視等昭然於眼前,心中自是多多少少有些憤懣的,這不滿憋得久了,越積越大,到最後竟成了團體抗議。
梁癸算是抗議的發起人之一,他表麵上看著柔弱,實則性格剛毅,是非分明。
唐生、言生等人是和梁癸同一批返鄉的,幾人在進都時相識又因恰好是同鄉,聊得尚可,便一起結伴而行,幾人誌趣相同,脾性相近,都落榜之後,便組團回了鄉。
在鄉下安安穩穩過了幾日之後,便按捺不住心中那份熱血豪情,幾人便湊在一起,搞了個儒生小團體,名為“曲水流觴”,以此為活動名字和暗號,平日裏舉辦一些文化活動,賞賞詩,品品酒,偶爾也舉辦一些秘密的政論活動。
時日久了,加入的人也多了,討論的範圍也越來越大,不知誰說了一句抗議,這永安上上下下的儒生好似被點燃了似的,這抗議的火苗在心底越燃越大。梁癸等人見此情形,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發動了永安內的儒生抗議活動。
活動一連辦了數日,聽聞連周圍的地區都受到了影響,各地儒生似乎都有些抗議的苗頭,但各地官員還是充耳不聞,仿佛此事沒發生一般,將眾讀書人晾在一邊不做理會。
又過了幾日,就在永安的儒生覺得抗議快要沒有效果之時,有位商業大賈資助了他們,給他們包下許多活動的場地,提供許多人力物力,還有一些錢財作為活動經費。
一打聽這位好心的大賈是誰呢?
居然是仙居樓的樓主。
眾儒大驚,沒想到勢力雄踞五國前列的仙居樓會來幫助他們讀書人。要知道在東辰,士農工商,士最看不起商人,商也不和士有往來。
但這位仙居樓樓主不僅願意出手幫助他們這些不起眼的儒生,還送了如此多的物資。梁癸等人都十分感謝,紛紛寫詩誇讚,還逢人相傳,朗朗上口的詩詞口令,讓仙居原本高高在上的形象一下子就進入了老百姓的心中。
那邊東辰皇室見各地儒生都開始舉行抗議,朝中有些文官也有了不滿。辰帝憂心忡忡,不知此事該如何解決,吩咐下去鎮壓的人都說這些人情緒激動,人數激增,一時難以控製,甚至這些讀書人還感染了其他百姓跟著他們一起抗議。
這邊儒生發現他們抗議的事情正在一件接著一件的被解決:許多強欺弱淩的官宦大家都莫名其妙不約而同的落沒,鋪子被斷了進貨來源,生意慘淡,家財投入市場難以收回等問題不斷出現;
地方官受到施壓,不僅減免賦稅,還給各戶倒補貼了許多;抗洪的工程也被提上了日程,幾日之內工程飛速進展;鄉鎮的道路重建,鋪的整整齊齊,一些舊房屋也享受到了免費翻新的待遇……
眾儒在驚愕的同時,在聽到這些都是仙居樓替他們出頭做的事情時,不禁感歎著朝廷那些自稱是“父母官”的人卻無動於衷,置百姓於不顧,反倒是這些一直令儒生反感的商人幫了他們、幫了百姓的大忙。
眾儒紛紛誇讚仙居的好,百姓也都念叨著“仙居住仙人,仙人度眾生”雲雲。更有甚者,在自家院子裏建起了祠堂來讚頌仙居的功德。
東辰內忽然呈現出一種“崇拜仙居”的熱潮,令朝廷眾人惶恐不安,私下裏打聽這仙居樓樓主究竟是何許人也。
《附紮》
樹木不懼四時,其花亦不畏寒意,萬物各有其性,自得其時,可於叢中綻,可於空上展,可於寒中開,可於炎中豔,好生自在。
“風暖豔陽照,流雲幕天高,竹庭些許事,小兒慌亂跑。戴玉無蹤跡,懷秘柳中藏,原知是奇人,一解日前識。女子車馬歸,入室聞客來,童孩忙迎主,訴把密中說。詳細了入耳,心中略幾計,謝過小兒郎,自此成友親。”——《暮蘭記》
山道彎彎,煙雨蒙蒙,一縷青煙,遙望夢裏故鄉。
忠臣良將墓前,絲絲細雨身上。桃謝李殘,杜鵑凋零,記憶如煙。年年歲歲,墓碑澹酒幾縷殘香,人間相見。
去日先妣墳前青草淒淒,一柱清香,三杯老酒,幾把紙錢,一抔黃土曉思意,一層石板隔陰陽。今日遊子山後細雨綿綿,一襲白衣,兩行朱淚,幾步躊躇,念悲憫故人仍在,道舊夢已乘風去。
左右一介凡人,生死皆為常事。倒是地方變了,這心裏難免有些感傷。除了兩地植株不一,景色不同,可這山還是山,瓦還是瓦,本沒有不同,隻是這人那,和這物有了感情,寄托給了山山水水,偏要說著此瓦非彼瓦,此花非彼花。
涼風有序,桃李自開,青雨未阻盛意,算來此番一走,遠離東辰,不失為一種喜事。對於埏侯,他未曾有過憧憬,永安立府之年,二三光陰尚可追憶,其餘皆冷言冷語,倒無所惜。
觀著後山雲杉生長之勢,勢如破竹,鬱鬱蔥蔥,難遮浩氣,長翠當空,心寧神靜,閑庭信步少許,便覺涼風細雨生寒。因未攜披物,且返往府邸再前來拜觀。
白茶清歡,清風人間,雲杉枝滿,卷耳常開,此中人不知,不知此山語,論道此間後,何人記浮仙。
他處舞榭江人語,歌台日色稀;此處寒氣蕭瑟來,清渾玉相思。
黃雀不知停台意,鷓鴣盤桓誤人心,淚紅豆兮難流,思佳人兮難尋,世世難料悲中藏,蒹葭蒼蒼道說情,醍醐幾杯雁常回,春秋五六載,何日待君郎。
想來此間二三事,不過情絲從來未如意,曾願平常,情意難念,隻歎長夢一場,浮生一書,情絲難斬,鷲香暈染纖塵出,清平少年時,花飛,西風一往深,遇上錦玉人,思緒誰憐。
白茶清歡,歲歲難念;十裏清風,人間難見。
何時與伊共修好,隻恨此意難訴到。
若問公子故,莫敢題相思。
在朝為官,為民為心。
翠竹映曜日,綠柳帶清風。高閣潑墨作,翰書天地間。
隻歎今生不能同淋雪,歲歲難相見;隻好來生再做鴛鴦對,卿卿度白頭。
透過晨曦,可窺平生。
小樓昨夜又添香,誰人懂,今思惆悵;罷免信箋欲斷腸,倚窗望,黃昏即沒月夜長。和衣吹燈入紗帳,癡纏擾,弄我難忘;料想又是無眠夜,人繞梁,欺我情長。——《附劄》
她走出山莊的門,再次遙望數十裏之外的繁華平澤,那是她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如今她要徹徹底底的離開它,夕陽餘暉帶著耀眼的金色依然選擇照耀在金磚紅牆上,然而牆頭與雀替下的種種都已與她無關,她所向往的,是今後無盡的山水與未知的旅途。
此處晨時白霧繚繞,望山不見山,隻聞流水潺潺;午時晴空萬裏,冬日仍然燦爛的日光照射下來,樹影稀疏晃動;晚時夕霞歸寂,候鳥高歌聲隱於山間,空靈婉轉。
聽著鳥雀聲翠,看著花開花謝,雲起雲滅,朝去朝來,芸芸眾生在此間歇息停留,宛如株草,風一吹便散,天地無痕。
江山同指點,餘生共文帛。
閑雅緣人再會,方得相思果。林榭間天高闊,與君同向坐。
《淵海有仙筆》
淵海有仙筆,執筆可封山河,禦威龍,降諸魔,威震四方。
臨澤有佳女,其容可驚九天,醉蘭芷,傾天下,辰星皆愧。
忽而有一魔,自幽暗之地而出,霍亂天下。傾爾山崩水漲,風沙並作,烏雲驟來,紫光乍起,民四下逃亡。
佳女奉命,執筆前來,揮袖一灑,筆尖金光點點,幾息之間,縫合裂閉,山穩水平,風停沙止,黑雲、紫光皆四散也。
天地之間,靜止不動,惟二人飄飄乎立於空中。
佳女謂魔曰:“何故至此?”
魔不答反問焉:“吾可向仙女請一事?”
佳女雖疑,仍曰:“爾言。”
魔苦惱曰:“吾沉睡於蛟龍之下,困於諸海之淵,靜寂於冥火之地,已然八千萬歲矣。今吾破蛟龍、出諸海、息冥火,毀此天滅此地,摧山河召風沙,但仍覺有困惑之意。仙子可知吾為何如此?”
佳女聞其言,笑曰:“但一字。”
魔問:“何字?”
其曰:“寂。”
魔不解,又問曰:“汝何以言此字?”
佳女答曰:“天地自盤古開後而始,日轉星移,月浮雲動,蒼山停於世間,流水亦不息於此,其間之生靈,或人或神亦或魔,皆不過反反複複,盡都為來來去去,死生之渺小宇宙之浩蕩,天道之無窮也。然人之感於滔天不盡,自身無常,僅僅幾十一生,卻徒然感之漫長,更何況爾生於盤古,存於至今,著實長寂。如今爾忽厭,妄破此於殘暴,殊不知爾之本心不於此,因而爾之舉亦為無用之功矣。”
魔仰而視碧空,俯而望蒼海,終遂而歎曰:“是也。”
佳女曰:“爾可有餘言?”
魔再歎曰:“末了,仙子請執筆焉。”
久而,未見其動,魔正疑,忽聽其笑言:“此筆,隻消惡魂,滅嗜魔,爾隻一寂魂錯居此體矣。”
魔大驚:“仙子此言何意?”
對曰:“是人是魔何辯之說,爾之於時之悟超於爾之體軀也。如此,爾位於此有大憾焉,可願脫之爾骨,去之爾道,下至此間?縱人生之渺小,到也不空覺寂寥至此。”
魔曰:“甚好,謝仙子之點醒,還勞仙子之力焉。”
至此,此大凶之物脫胎換骨墜入人間,終是一去不複矣。
忽而一日,一青衣布衣坐於小舫,提醍醐,麵滄海,碧空之下,蜉蝣之間,此人忽歎曰:“吾生之短之長,吾心之寂之寥,山川桑田之不理,日月星辰之不覺,何以?無解對之矣。”
終是複歎焉。
非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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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本文中設計中國古代建築知識、園林草木知識、飲食烹飪知識、婚喪嫁娶知識等,皆有借鑒諸書,其涉及之廣在此不一一列舉。
本書暫已完結,若有大師願意指點一二,鄙人願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