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杜鵑泣血

  開的炙豔的杜鵑花林,盡頭是一處斷崖。


  斷崖之上,站著一位青衣男子,廣袖長袍,淩風獨立,有一種絕世無雙的氣度。


  他遙望著圍場的方向,琉璃色的眼眸帶著一絲不明的意味。


  一個黑衣人匆匆的走了過來,看見青衣男子,歎了口氣,抱怨道:“好歹我也是堂堂一個大將軍,卻被你指揮著去翻屍體,真的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黑衣人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棱角分明,神情冷峻,左邊臉頰有一道刀疤。那刀疤並不是很深,給他冷峻的五官,平添了幾分邪魅之意。


  若謝容華在此處,必定能認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將軍,薛煜!


  青衣男子目光從圍場上收回,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問道:“找到了嗎?”


  薛煜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神色,長長歎了口氣,道:“如你所見,三十七具屍體,有一個人……不是行刺你的刺客,想必是追著那個小丫頭來的。”


  聞言,青衣男子神情微動,閃過了一絲殺意。


  薛煜見此挑眉一笑,道:“那謝家的小丫頭倒是挺有趣的,昨天我還聽如鳳說她竟還在閨學中,替你說話呢。”


  堂堂的神策軍首領,此時如同女子一般,八卦道:“你們……之前認識?”


  這個與薛煜說話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隱居於玄都觀中、避世多年的安王,姬桁!

  姬桁淡若琉璃的目光掃了薛煜一眼,沒有說話。


  薛煜早知他性子如此,也沒再多問了,正色道:“那些人已經按捺不住了,你何時出手?”


  姬桁沒說話,伸手接了一瓣落花。緋紅色的花瓣,落在他那骨節分明的掌心,如同鮮血般炙豔。


  杜鵑泣血,想必那鹿原上的杜鵑,開的比這長玄山的還要豔烈……


  那雙淡若琉璃的目光,似是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煙霧。他沉默了許久,就在薛煜以為他不會說什麽的時候,忽而聽見他清冷的聲,淡淡說了兩個字:“現在!”


  與此同時,一位黑衣隨侍過來,回話道:“主子,肖公子來了……”


  聞言,姬桁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眼中氤氳著冰冷的寒意,道:“終於來了……”


  從此處俯瞰山下,那裏正是長玄山的圍場,世家子弟們正在進行著逐獵的遊戲。


  明黃色的旗幟,在朔風中獵獵作響,遙遙看去,皇城隱在雲霧之中……


  此時長玄山的圍場中,謝清嘉眼底藏著三分怨毒之意,看著謝容華開口道,似是巴不得謝容華出什麽差錯。


  謝清華頂著謝清嘉不善的目光,臉上神情如初,含笑的說道:“方才馴服這匹烈馬,費了些功夫,有勞姐姐掛心了。”


  謝容華笑道:“不過此事說來也奇怪,方才在圍場上我明明將它馴服了,可為何馬兒突然發狂了。解語姐姐,您說這是什麽緣故?”


  “容華妹妹說笑了,我……我又不擅長騎射之術,不知馬兒習性如何,我怎知是怎麽回事。”蘇解語麵不改色的說道,“方才,它突然跑了出去,將我也嚇壞了呢,還好容華妹妹你無大礙。”


  謝容華似笑非笑的看了蘇解語一眼,那樣清亮如雪的目光,讓蘇解語想到了當日謝容華在慈心堂中打死寶琴的場景。那是她此生的夢靨!

  一時間,蘇解語又恨又怕,眼中閃過了一絲憤恨之意。看著謝容華道:“容華妹妹連受驚的烈馬都能馴服,著實讓姐姐佩服啊。”


  謝清嘉聞言,眸色微轉,輕“咦”了一聲,道:“是啊容華妹妹,這烈馬極難馴服,更何況是發了狂性的烈馬。你這般輕易的馴服,莫不是……有什麽貴人相助?”


  謝清嘉將“貴人”二字咬的十分曖昧,一時間那些世家女子們也在暗地裏犯起了嘀咕。


  要知道這長玄山圍場可不是什麽府邸的後花園之,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謝容華獨身一人、身邊連個丫鬟都沒帶,離開了這麽久,誰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人、經曆了什麽事呢。


  這些世家女子們看著謝容華,無不惡意的揣測道。


  方才在謝容華手底下吃過虧的章玉蝶,也開口道:“是啊六姑娘,這長玄山上玄都觀,都是修行之人,可別衝撞了什麽不該衝撞的人。”


  聞言,謝容華心中暗驚,不由想到了方才在花林間驚鴻一瞥的青衣男子。


  章皇後聽到章玉蝶的話,目光流露出三分驚疑之色看著謝容華,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意。


  謝容華眉心輕擰,心道:這章玉蝶可真會沒事找事。就在謝容華思索著措辭的時候,便聽“砰”的一聲,賀蘭鐸鐵青著臉色,拍著桌子站了起來,道:“你們還有完沒完,方才容華的騎術大家都有目共睹,她能馴服烈馬是她的本事,何必在這裏說風涼話!”


  眾人都知道賀蘭鐸的脾氣,是以不敢再多說什麽了。謝容華見無人再追問下去,微微鬆了口氣,重新坐回了賀蘭鐸的身邊。


  可看見皇後若有所思的目光之時,謝容華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


  方才花林中所見的青衣男子究竟是什麽人?而那些刺客,又是何人派來的?想到那雙與夢境中無二的眼眸,謝容華心中隱有不安,而如今,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容華,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可是受傷了?”賀蘭鐸擔憂的聲音,將謝容華的神智拉了回來。


  謝容華微微搖了搖頭,道:“我無礙。”


  聞言,賀蘭鐸長長的鬆了口氣,低聲道:“方才可將我嚇壞了,馬兒怎麽會受驚,當真是……”


  賀蘭鐸看了蘇解語一眼,謝容華微微頷首,冷聲道:“她身上佩戴了能令馬兒發狂的香料,下午比試時,你小心些。”


  “她好大的膽子!”賀蘭鐸瞬間炸毛,起身就要找蘇解語算賬,卻被謝容華按住,道:“她有皇後撐腰,你此時找她麻煩,反而討不了好。”


  蘇解語精通諂媚之術,雖不過是個寄居於謝家籬下的孤女,但章皇後待她卻比待那些世家女子還要親近。看到此處,謝容華眼中閃過了一絲疑竇……


  聞言,賀蘭鐸眉心都擰在了一起,一臉糾結的說道:“可……方才她害你之事,就這樣算了嗎?”


  謝容華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了一絲凜冽之意。她素來有仇必報,更何況,今日蘇解語不僅招惹了她,還險些害了朱砂,今日之事,她必定要蘇解語付出雙倍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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