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

  五騎五甲連夜悄無聲息驅馬向西北而去,昏黑帷幕下垂與地麵無縫接壤,繁星碩碩,一陣涼風而過,卷起幹燥泥土上的灰塵肆意飄灑,鳥鳴蟲語不決,那輪皓月高掛倒映出五個清晰的倒影,馬鞭揮灑步伐也是出奇一致,地麵微微顫動,驚的不遠的一隻灰兔倉皇逃入窖洞不再露頭。


  一夜百裏,黑色戰馬融入黑夜,之上不見任何人煙,隻留下稀稀落落的幾棟茅屋,荒涼依舊,屋頂茅草幹枯掛滿灰塵,蛛網密布,大門“吱呀”一聲被一名全身被盔甲覆蓋的甲士推開。


  “我大山,你這輕點,這屋子要是被你拆了今晚要露宿街頭了。”常淵曇一把摘下定在頭上的頭盔,深吸了一口道“這東西真的是重啊。”手上掂量了幾下,感覺這頭盔足有四五斤,加上全身一聲重甲,估摸著至少十五六公斤的樣子,身子笨重,卻好奇之前胯下的戰馬居然能承受的住自己重量,特別的大山那個塊頭,渾身加上甲胄足有三百斤,他的戰馬卻依舊健步如飛沒有落下眾人太多,知道下馬休息,他的戰馬這才大口喘著氣,被都尉閆騰飛牽引到不遠處喂食飲水去了。


  屋內雜亂一片,在沒有點起篝火的幾人連自己身披黑甲後的手都看不真切,與嗅犬營騎卒無異,大山此時腰間也佩戴了一柄長刀,在襄陽老卒口中得知,此刀名叫襄城刀,長四尺半,入手輕盈卻鋒利無比,在戰場上比之其餘戰刀顯得更加靈活,不善於一刀斃命,側重點則是在暗殺之上,出手迅捷無北喬騎卒完全相反。


  大山拔出長刀,在手中把玩一番後露出了一副戲謔的神情“這家夥是用來殺雞的嗎。”


  對於軍人而言,戰刀與戰馬就是他的第二生命,一聽到大山這言辭,一旁一名身材短盔甲遮臉的男子語氣深沉的道“襄城刀,隻有三萬柄,每戰死一人才配發一柄,這是我們襄陽士卒的榮耀。”


  目光淩厲的盯著大山氣勢絲毫不遜色與他,身杆子筆直麵對滿臉惡相的大山不退讓一步。


  此人叫王順,出生就體弱多病,原本他母親以舜字取名,嚇的一名路過的瞎眼道士拉著他娘的衣袖搖頭直歎氣這是大逆不道,古之帝君以舜字命名,普通百姓怎能承受此字,這是早夭之相,所以改名為順,這才有所好轉。


  身材短臂力卻是驚人,襄陽嗅犬營以能拉開兩石弓為先提條件,而王順則可以不間斷的射出幾多箭,雙臂一大一,右臂臂膀先就要比左臂大上兩圈,在此些年三國哨兵戰鬥中屢建戰功,同袍死絕,王順以一人之力帶回五具一起出生入死兄弟的屍體,家中隻有一個妹妹,在他來,隻要家中有人給老人送終,自己的命就是薛將軍的。


  大山無奈的撇了撇嘴,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問道“常兄弟,那閆騰飛靠不靠譜,要不我們兩去西北走上一遭,多殺幾個把他們三個的份也帶了,不就成了。”


  常淵曇對這個心直口快的壯漢實在無語,不能否真的可以殺到千人,就連該去哪裏找北喬蠻子都不知曉,“還是聽閆騰飛都尉安排吧,我們這趟不是真的隻為了殺人,要是任務沒完成,滄海樓罷手離去,你覺的你師妹會不會半個月不再理你。”


  大山聞言嘿嘿一笑,摸了摸冰涼的鎧甲,隨地找了個空地身子一倒,張開四肢望著屋頂。


  “王兄弟,你我們襄陽和北喬戰力誰更強一分。”常淵曇看著心翼翼用茅草鋪床的趙思思,扭頭望向王順問道。


  王順輕輕一聲歎息,也沒有任何誇張,實事求是的道“十人戰,我們贏,百人戰,五五分,過了百人的戰鬥,我們除了奇襲,隻有三分勝算。”


  常淵曇哦了一聲,趙思思這是開口豪爽,真的像極了一名從軍多年的巾幗女俠插話道“我們襄陽城斥候諜戰,勝的多多了。”


  大山不再出聲,繼續整理茅草的趙思思原本香汗淋漓,額前青絲都被汗水浸濕了,抹了抹額頭露出一張清秀的麵孔道“我們襄陽城要不是戰馬不夠,分我一匹我就能上陣殺上個千把萬餘人,更別我是我師叔祖了,一揮袖子滄海灌良田,殺個十幾萬人不在話下。”


  王順神情凝重,聽著趙思思的話語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永遠不知曉戰場到底有多恐怖,談什麽揮手殺萬人,江湖高手被千人一圍,若在配上百名弓弩手,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常淵曇搖了搖頭“別輕敵,等閆都尉回來我們在商榷明日行程吧。”


  王順點了點頭,從沒卸下過頭盔的他常淵曇還沒見過他的真容,之比他要矮上一個腦袋,把戰士榮譽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的他隻要不提他家人,他也從來知無不言,像極了一個帶新兵第一次出征的沙場老鳥,給與他們的經驗之談。


  沒過多久,閆騰飛趕著五匹戰馬來到草屋,出了大山,其餘人一一打過招呼。


  “這已經進了三不管地帶,再往前兩百裏,就到硯城山了,剛我走過一圈,看地上的馬蹄印記,這邊不久前有股北喬騎乘褐鬢馬的精銳斥候經過,不準還在周圍,今晚輪流守夜,上半夜我和常淵曇你來,下半夜大山兄弟和王順你來。”閆騰飛看了看躺在地上沒有起身意思的大山也沒有惱怒。


  “好。”


  “好。”


  “好。”大山懶洋洋的回到。


  “那我呢。”趙思思對於剛鋪好的連床都算不上的一個茅草窩心滿意足,抬起頭望向閆騰飛,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悅的問道。


  閆騰飛沒有回答,隻了兩個字“執行。”


  常淵曇跟著閆騰飛出到屋外,王順聲道“都尉大人不喜歡女卒,要是出去會被其他人笑話,要是真的被人問起,你他娘的帶的什麽玩意兒,娘們兒似的,都尉大人都沒法子罵回去。”。


  趙思思驚訝的望著王順,這軍營裏的事情她還真的不知道,她生的美麗動人,從來沒有過被男子無視,以前去神仙居的公子哥哪一個不是見了自己都笑臉相迎,要是能喝上一杯酒,有些個都要激動的拜蒼了,感謝老給他機會接近自己。


  可是這一趟的出行,先是見到了自己還要美上好多的紅衣女子,然後又是那個比霸虎還要魁梧的男子對自己愛答不理,哪怕幾次露出幾分女兒相,大山看都不看上一眼,常淵曇也是,隻有這個不知曉年齡的王順對自己還算是沒有疏遠,一路上沉悶的氣氛她還沒適應,正想找個人暢述苦悶還有想聽一些軍中故事,王順卻淡淡的“都休息吧,睡兩個時辰去換都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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