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過了一兩天, 趙阿姨和趙叔叔上門道謝, 只是模樣比以前更加憔悴，眉頭髮黑, 家有喪事。想到趙老爺子的事情, 雲棲嘆了口氣。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誰也避免不了。就連他們這些修鍊者，能做的也是減緩衰老, 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長生不老。
「小棲，我們家也沒什麼好東西, 剛好種的葡萄成熟了，就拿了一部分過來, 表示感謝。」趙阿姨將手中袋子遞給雲棲。
雲棲並沒有拒絕, 倒了聲謝, 隨後問起老爺爺的事情，有沒有抓到兇手。
她發現一問完之後，兩人的神情都有些僵硬。
「怎麼了嗎？」她疑惑。
「方警官從監控錄像排查，最後找到肇事司機。只是這兇手背景不簡單, 方警官說, 要是真想告的話, 勝算很低，因為沒有拍攝到準確的證據。」趙阿姨兩隻手來回搓著, 顯得十分拘謹不安。
雲棲看她們這樣子, 似乎懂了什麼, 也沒再繼續問下去。今天是別人家的事, 她不好過多干擾，只是問了下老人家辦喪事的日子打算過去送一下。
她在原身記憶裡面看見，這趙阿姨一家在她爸媽住院的日子裡照顧不少，尤其是以前小時候讀書，兩位老人家還塞過她不少零食。
「就在明天。」
「這麼快？」
趙阿姨眼睛頓時出現淚花，哽咽著說，「剛好，我，我媽也一起了。」
雲棲昨天看老奶奶那樣子，也不像是意外去世的面相，連忙詢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趙大叔摟住妻子，眼光布滿血絲，顯然也十分悲傷，「我爸的屍體找到后，我媽也恢復神智了，然而我們都沒想到，晚上過去叫她吃飯的時候，她已經躺在我往常最喜歡坐的藤椅上面長睡不醒了。」
雲棲不知道怎麼安慰，最後只能說了句：「節哀順變。」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忙，你明天要是有空的話可以過來送一下老人家。媽生前最喜歡熱鬧了，人多點她在下面也能開心點。」趙阿姨說著又忍不住淚水。
雲棲拿出紙巾遞給對方：「我明天會過去的。」
「謝謝。」趙阿姨對雲棲鞠了一躬，跟丈夫一起離開了。
雲棲送他們到門口，關門的時候感覺褲腳被人拉住。
「我要吃這個。」雲崑崙一邊拉著她的褲腳，一邊指著葡萄，兩隻眼睛寫著渴望。
「要拿去洗一洗。」雲棲把葡萄遞給他，「記得洗乾淨一點，不然的話說不定會有□□在上面把你毒死了。」正常來講是不會被毒死的，但為了讓雲崑崙盡職盡責地洗葡萄，雲棲只能這麼說。
「沒這麼誇張吧？」雲崑崙只知道水果上面有農藥，但還是第一次吃葡萄，有些懷疑效果真的那麼誇張嗎？
雲棲攤手，「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只是萬一有毒的話，我就沒辦法救你了。」
都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雲崑崙想了下，拎起小嘰就往廚房的方向跑。
「咯咯咯——」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不可以拋下我，除非你不吃葡萄了。」
一人一雞的吵鬧聲響起，雲棲站在門邊看著，嘴角不自覺就勾了起來。
不是一個人，真好。
*
「這葡萄真甜。」
等雲崑崙和小嘰洗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洗個葡萄也要洗這麼久？」雲棲狐疑地看著他們。
「趙阿姨給的葡萄有點多，早上不是你說嘛，有農藥在上面，我就洗得仔細一點。」雲崑崙轉頭看著身邊的小嘰，「小嘰，你說是不是？」
小嘰點頭：「咯咯咯。」
雲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說，「你嘴邊有葡萄汁，還沒擦乾淨。」
雲崑崙下意識就接了句：「沒有吧，我記得我用水洗過臉了。」
「洗過臉了？」雲棲彎腰，伸手捏了捏雲崑崙的臉頰，「現在膽子肥了哈，還敢說謊。」
兩邊臉頰都被捏起來，雲崑崙說話都不利索，含糊不清地說，「偶沒有，酷愛發手。」
雲崑崙的樣子有些凄慘，瞬間嚇到旁邊的小嘰。小嘰看了一眼，見雲棲沒有注意到他，連忙往後挪。
「還有小嘰你也是。」雲棲一把抓住小雞撲騰的翅膀，一手拎起雲崑崙進了屋子，「給我小心拿好葡萄，要是掉了我就打你屁/股。」
雲崑崙敢怒不敢言，被放下地面時，跟個小媳婦似的呆在雲棲旁邊。
雲棲拿起裝著葡萄的袋子，原本滿滿的一袋葡萄，此時只剩下一半，似笑非笑的看著一人一雞，「我就說葡萄怎麼少了這麼多。」
「咯咯咯——」小嘰先出聲，抬起翅膀指著雲崑崙，貌似在說都是雲崑崙的錯。
雲崑崙瞪大眼睛，沒想到小嘰居然把責任全都推他身上，連忙反駁：「這怎麼是我的錯，明明你也吃了，而且速度比我還快。」
「咯咯咯——」
「就算是我先吃了，你也可以不吃呀，但是最後你還是吃了，這能怪誰？」
「咯咯咯——」
兩人再次鬧騰起來，雲棲直接抬手，左右手在他們的腦袋上分別敲了敲，「給我安靜點。」
「是。」一人一雞難得默契地應了句。
「你們知道錯了嗎？」雲棲問。
「知道了。」×2
「哪裡錯了？」
「我不該一邊洗一邊偷吃的。」雲崑崙鬱悶地鼓起臉頰，抬頭看了雲棲一眼，發現雲棲的神情還是十分嚴肅。
小嘰也弱弱的叫喚了幾句：「咯咯咯。」
雲崑崙本來是不想翻譯的，但是下一秒注意到雲棲看過來的視線，只能不情不願地開口：「他說他不該禁不住誘惑跟著我偷吃。不對，你說偷吃就算了，為什麼要說「跟著我偷吃」，搞的是我誘惑你吃的一樣。」
「咯咯咯。」
看他們又一副要吵鬧起來的樣子，雲棲連忙制止，把衝到一起，快要打起來的一人一雞分開，「現在是悔改的時間，你們這是想幹嘛？」
「是。」雲崑崙和小嘰跪坐在一邊，垂下腦袋，聽著雲棲講話。
「我在意的不是你們吃了多少葡萄，畢竟這些葡萄等本來就是準備留給你們吃的。但是我很在意你們說謊的問題。」雲棲看向他們，「你們這樣子會一步步耗光我對你們的信任值。等到以後，無論你們說什麼，我都會下意識的懷疑這句話是不是假的，你們是不是在騙我。」
「對不起，我們下次再也不會了。」
「還想有下次？」雲棲挑眉。
「沒有。」雲崑崙偷偷抬頭看了雲棲一眼，發現她的臉色緩和下來了，頓時鬆了口氣。
為了轉移話題，雲崑崙連忙拿起一些葡萄放雲棲手中，「這葡萄挺甜的，你趕緊試一試。」
雲棲看穿他的想法，卻沒有揭穿他，而是順著他的話拿起一顆葡萄遞到嘴巴里。
一咬破葡萄，甜美的汁液一下子溢滿口腔，雲棲點頭，「挺甜的，你們也一起吃吧。」
雲崑崙和小嘰等的就是這一句話，頓時眼睛一亮，撲到葡萄袋子前。
雲棲失笑。
*
第二天大概□□點，雲棲便出門了，中途還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黃白色的花。
這捧花黃白相間，將黃芪和白菊扎在一起。
趙阿姨的家距離並不遠，雲棲走上十來分鐘就到了。她到來的時候，門口已經站著不少穿著黑衣服的人，大家神情都十分肅穆。不管內心如何想，但起碼面上面子還得應付過去。
雲棲先是找上趙阿姨打了聲招呼，送了禮物，隨後又過去排隊送花。足足排了大概五分鐘的隊伍，方才輪到雲棲。
送完花之後，雲棲到一邊站著。過來弔唁的大部分都是以前的鄰居，大部分人云棲都從原身的記憶裡面便找到相對的身份。只是因為身份的變化，大家對待雲棲的態度都有所變化，甚至不自覺的就帶上一兩分恐懼和諂媚。
甚至雲棲還聽見不少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雖然不是說她的壞話，但那種故作驚嘆、羨慕的眼神和話都讓她略微不自在。
大家在同一階級的時候，也許能做到同舟共濟，互相幫襯互相扶持，但云棲現在不同往日，不單單是財富方面，她能修練更是和大家都不一樣，大家難免都會有異樣的情緒。
打了幾次招呼聊天都這樣，雲棲便沒再繼續和眾人呆在一起，而是去和趙阿姨她們道別。
「這麼快就走了？不等吃了午飯再走嗎？」
「不了，我還有點事。」雲棲擺手。雖然她覺得身份變化也沒有什麼，但好像大家並不是這麼想的。估計她再呆下去，大家都會覺得拘謹，把這弔唁的氣氛弄得奇怪。
趙阿姨原本還想挽留一下，但是被趙大叔拉住了。趙大叔沒有趙阿姨這麼粗神經，隱隱約約察覺到雲棲想離開的原因，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下次有空再過來吃飯吧。」
雲棲點頭，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之後，她才停下來，回頭看著熱鬧的趙家。看了好一會，她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修行本來就是一道通往孤獨的道路，熱鬧反而不是長久的。
雲棲走著走著，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隨後笑容加深了兩分，步子也大了起來。
穿越過來之前，她一個人不也好好的活著？現在還有小嘰他們陪著，又何不滿足。
回到家裡，雲崑崙和小嘰正在吵著要看哪個電視節目，雲棲笑了笑，回書房修鍊。
心性突破之後，她這段時間的瓶頸也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