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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鄭承弼的禮物

  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看著陳丹生,鄭重道:“再探淵臨沼澤其極重要,本帥絕無排擠將軍之意。此事尚有二至三年的時間,陳將軍可從容籌謀策劃。”


  陳丹丘也是極其伶俐之人,能夠聞弦音而知雅意:“風將軍是想從淵曠沼澤尋出一條路來,繞道榮國,出其不意地從西路,攻擊霧黑匪嘉?”


  “這個……等你探明了情況再說。”


  想著過去那回,一時氣盛,冒然闖進淵曠沼澤,所遭遇的慘事,陳丹丘現在都覺得是自己的噩夢,風染還叫自己再探淵曠沼澤,陳丹丘覺得還不如叫自己去死了痛快!可是看風染一臉肅穆,全然沒有玩笑或打擊他的意思,說道:“要是淵曠沼澤是條死路,風將軍打算怎麽辦?”


  風染道:“陳將軍那一路,並非唯一之路,能不能用,隻有等將軍探明了情況再說。此事重要,陳將軍一定要全力而為!此外,操練水軍,不是障眼法,此事也當全力施為,爭取在二三年之間,操練出十萬水軍。本帥會將挑選出來的兵卒逐步逐年派往清南軍以供陳將軍操練。”


  陳丹丘聽聞,便心頭有數,大約風染真要從海上繞道,以出其不意,攻擊霧黑匪嘉不備。既然從淵曠探路不是唯一之路,陳丹丘便暗自盤算,表麵上對風染恭謹領命。


  隨後,風染從東軍裏調派了原康成國兵馬統帥的伍華昆為副將,跟陳丹丘一起赴清南軍就任。


  與此同時,原清南軍副都統領李五味,被直接調去了成化城兵馬都統帥府。其後不久,有人看見李五味帶著二十來個兵卒著隨服出了城,一路北上,潛出了萬青山防線。此人原是陳丹丘麾下的清南軍第一驍將,是被陳丹丘一手提拔起來的,此人極其驍勇善戰,又通曉兵書兵書。便有一些將領猜測,李五味是不是被派去了匪嘉敵後。他們從吏部查證,李五味並非除職,反而提升成了都統領,隻是其任職公函並未在各軍發布。


  陳丹丘被調離萬青山防線,北軍便沒有了統帥,風染因鄭修年曾在萬青山指揮過招降之役,對北軍情況相對了解,便任命鄭修年為副將,派往北軍,暫代統帥之職。


  除了大批高層將領的調動之外,還有一些低層將領的調動,主要把幾個駐守偏遠軍區的驍騎校或是副校、參校調去了京畿守軍,升任了驍騎校或參尉,最高一個也僅升任驍騎尉,統一編入南營任職,同樣職司練兵。


  不過這些不太引人注目的調職,落在有心人眼裏,便知道其中多是毛皇後的本家堂兄堂弟或堂叔堂伯,隻有一人是毛家外戚,這些人中有二三個曾出入過朝堂,應該出任過四品以上官職,都是後來受賀藝兵諫所累,被貶被謫。此番被重新召回,是不是代表著毛家將又要卷土重來?


  風將軍除了三下五除二地解除了鳳國陷入軍閥黨爭的危機之外,更把之前各將進獻給皇帝的各種策略綜合起來,從全局進行了統籌安排,或廢或立,或加改進增補等等,眾臣眾將冷眼旁觀,隻覺得風將的布署,較之他“舊病發作”之前的布署,一改急切毛燥之風,顯得從容平緩,穩紮穩打,不免覺得風將軍這一病,病得甚好。


  參劾風將軍,怕自己毀壞了國之棟梁,使得鳳國國運不祚,導致鳳夢大陸全麵淪陷;然而不參劾風將軍,便是縱容君臣忤倫,禮法難容。這種局麵,叫朝堂眾大臣非常難堪,進退兩難。


  好在風將軍在軍政處置上,雷厲風行得有些專橫獨行,但在私底下,風將軍雖然備極榮寵,卻毫不囂張跋扈,行事極其低調,並不持寵生驕,還生怕犯了眾怒,深自避諱。這讓眾朝臣多少覺得風將軍還算是個識趣的,知道規避風頭,便也隻能一直保持睜一眼閉一眼的姿態,隻要風將軍不過份囂張,大家便得過且過。


  史記:靖亂四月六月十五日,廢太子賀響過繼與風氏,因未在賀氏除名,隻於賀姓前加冠風姓,複姓風賀,風氏再賜名“響”字,賀響更名為風賀響響。


  六月,風染風塵仆仆地巡軍回來,便去皇宮裏把賀響接了出來,在都統帥府裏舉行了隆重的過繼儀式。風染邀請了在成化城裏的親眷到場觀禮見證。風染也給玄武王府發出了邀請,但玄武王府沒有一人到場道賀,不過風染自知已被風氏所逐,本沒有希望他們會來,他們不來,風染也沒有太大失望。


  其他沒有親緣關係的外人,風染一概未請。不然兵馬都統帥過繼皇帝廢太子,絕對空前絕後的盛事,隻怕朝堂眾臣全都要來道賀。這些道賀多不是真心的,風染最不喜歡這等假惺惺的場麵,早叫人放出了風聲,不是親眷,全都回絕,送禮也一概不收。


  因為過繼,要入宗祠族譜,府裏便在後宅,臨時布置了一間小小宗祠出來。而風染是被逐出了家族的,是風氏棄子,被逐出家族便是那沒有根基的孤人,所以,風染的宗祠便不能供奉陰國風氏的神位,小小宗祠內, 隻在神龕上供著個“天地君親師”的條幅,神龕裏隻供著孤零零的一個“成化城風氏之神位”的主神位。


  小小宗祠看上去頗有些淒涼冷清。


  風染便抱著賀響,指著神位,輕言細語地跟他解說,然後道:“響兒,叔再問你一聲,要不要過繼來做叔的兒子?叔這家裏,沒別人,就隻叔一個,冷清得緊。江山社稷,錢財富貴,權柄勢力,你父皇盡都能給你,在叔這裏,叔什麽都給不起,隻能好生疼著你罷了。”


  皇宮裏,他的母後掌管後宮,事務繁多,見了他,便老是訓話,然後叫嬤嬤們教導他練習繁複的宮中禮儀規矩,比她父皇還嚴厲,這讓他對母後,實在親近不起來。父皇大多數時候都在看書,(小家夥還分不清奏折跟書的區別)總是老大不耐煩地敷衍他,難得逗他玩一次。皇奶奶雖然疼他,但是皇奶奶不會玩,隻會叫他跟內侍哥哥和女侍姐姐們玩,這些哥哥姐姐一點沒主意,全都聽他的,玩起來十分沒意思。那些庶兄庶姐們得了吩咐,遠遠避開了,不跟他玩。唯一一個嫡姐又嫌他小,也不跟他玩。其他那些什麽妃什麽嬪的,見著他隻會恭恭敬敬的行禮,話都不會多說一句,更不會跟他玩了。


  賀響摟緊了風染的脖頸,把頭埋在風染發間,叫了一聲“父親”。


  整個皇宮雖然大,人也多,可是竟然找不出一個願意同他玩耍打鬧的人。風染算是唯一一個跟他玩得開心的人。他年歲還小,不太清楚過繼是什麽含義,隻是他喜歡跟風染玩,知道風染疼惜他,便憑著本能,選擇對自己好的人。改口叫了父親,他就可以天天睡在都統帥府裏,睜開眼,就可以跟父親玩,而且都統帥府裏還有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安哥兒陪著他玩,比皇宮有趣多了。


  風染心頭一暖,便左手抱著賀響,右手翻開供案上的族譜,在族譜的首頁上,隻寫著風染的名字。風染便拿著筆,在自己的名字之下寫道:“長子,風賀響響。”


  他被逐出了新榮風氏,可是他又有了自己的家:成化風氏。有了一個兒子,從此不再孤單。


  隨後便是行禮,參拜,改口等一係列的儀式,在吹鼓手們吹吹打打的歡快樂聲間一一完成,搞得風染覺得是要結婚拜堂一樣。風染心疼風賀響響還小,儀式從簡,風賀響響有行禮不到位處,風染一概都不計較。


  儀式之後,風染一邊讓戲班唱戲,感謝各位親友的道賀見證,等晌午膳房開出酒席來答謝,一邊帶著風賀響響在人叢中穿來穿去,跟家人們見禮。


  風染依禮先把小孩帶到鄭承弼麵前,指著鄭承弼告訴風賀響響:“這一位,是你父親的外祖父,你該叫他太姥爺。”風賀響響便要跪下磕頭,風染一拉他:“作揖便罷。”風賀響響便團著肉乎乎的小爪子,揚了兩揚,便算是作了揖,用軟軟的童音,脆生生地說:“寶寶請太姥爺安。”


  鄭承弼一邊答應著,一邊趕緊彎下腰,把風賀響響抱起來,顯得很是高興,便去親小孩子。可他一臉的皺紋,又有胡髭,小孩子不懂掩飾,被親了一下,覺得不舒服,胡髭老臉太紮自己臉蛋了,便趕緊把小臉蛋扭開了,掙紮著想要下來。鄭承弼有些尷尬,便把風賀響響放下來,自己蹲下身體,從懷裏摸出一個半尺來長的小匣子來,遞給風賀響響:“打開來瞧瞧,太姥爺給你的見麵禮。”


  照規矩,送禮須得有禮單,客人把禮單呈與主人,主人便知道收了些什麽禮。禮物由禮官清點過目,然後收入帳房,等喜事辦完,所有禮物登記造冊,拿給主人分派,或要還禮,還要賞人。


  風染一早就叫大家不用送禮,這一步就直接省略了,不想鄭承弼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把禮物交到風賀響響手上。風染略怔了一下,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先把禮物收下去,風賀響響已經打開了匣子,裏麵是一把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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