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籌謀破困局
作者:天際驅馳
也有那略通醫理的大臣,遠遠望了成德帝的氣色,覺得頗有些縱欲過度的樣子。然而卻也不好進諫,一則,不能確診,這事也不好宣揚;二則,聽宮裏傳出來的謠言,說皇帝早就不臨幸後妃了;三則,雖聽說皇帝常常駕臨都統帥府,與風將軍雙棲雙飛,此事大家心照不宣,卻並沒有放到台麵上,便不好提出來進諫。
皇帝的病情是極度機密之事,不可查問。有那心細的大臣,便偷偷查問太醫院的出診記錄,赫然發現,在皇帝稱病休朝期間,太醫院並沒有出診記錄!如果不是太醫院事先抹掉了,就是太醫院根本沒有出過診!
那風將軍在皇宮裏躲了將近一個月才出來複職。同僚問及,風將軍隻淡淡應道:舊傷發作,需得以內力療傷,怕被打擾,才躲進皇宮裏。“皇帝囚禁風將軍”和“風將軍躲進皇宮”的案子終於水落石出。“療好了舊傷”,眾臣隻覺得風將軍看著更加光華內蘊,溫潤沉靜,風采更勝從前了。
重新出任兵馬都統帥之後,風將軍大刀闊斧,以霹靂手段,很快就把被皇帝弄得一團混亂,快要陷入軍閥割據局麵的軍政來了一場大清洗整頓。風將軍帶著以鄭家軍為主體的京畿守軍北營再次巡軍,各個防區挨個視察,在九大駐軍防區之間大幅調整了將領的任免,及時將幾大軍閥消彌於初始形成之際,避免了軍閥割據,相互對峙,擁兵自重,對抗朝堂的局麵。
這次重大調軍,兵卒調防,將領調任,風將軍徹底打亂了各方勢力的軍事體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關於陳丹丘的調任,風將軍把陳丹丘調回了清南軍,令其除了駐防南方淵曠沼澤之外,還令其建造船隻,在流入淵曠澤沼的江流中,操練水師。
當初風將軍被貶官,朝堂上眾多大臣舉薦陳丹丘繼任兵馬都統帥,奏折上了一大疊,但奏折朝議均被皇帝擱置了,然而陳丹丘意圖取代風將軍位置之心卻是昭然若揭;其後陳丹丘保護著皇帝回朝,金鑾殿上,陳丹丘帶領北軍,氣勢咄咄,一見麵就想灌風將軍化功散,風將軍當場發狠,不顧被殺之險,把陳丹丘打趴在朝堂上,不是皇帝喊得快,差一點兩敗俱亡!這兩人的仇怨就此由暗轉明,隻是礙於同殿為臣,不便公然相鬥,暫時相安無事。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風染把陳丹丘從那麽重要的位置調回清南軍操練水師,就是風將軍借官位之便,打壓排擠陳丹丘。但是風將軍權柄在握,軍事專擅,調度陳丹丘回清南軍,是為了操練水師,理由鑿鑿,旁人也說不得閑話。
陳丹丘本人更是憤憤不滿,偏生風染還把陳丹丘留下密談,帥帳中陳丹丘毫不客氣地質問:“操練水師?風將軍是想跟誰打水戰?”莫非風染還想渡過涫水,主動出擊?
天險是兩方麵的,涫水和赤麟江兩道天險,把中路三國護在中間,可是,也把中路三國困在了中間。霧黑匪嘉難以攻入,可中路三國也出不去!風染若想從涫水上渡江作戰,單是船翻人亡就不知要死多少人,攻上對方渡頭,又不知要死多少人,渡江之後,麵對霧黑匪嘉的四麵圍攻,鳳國軍是背水一戰,隔江增援很難暢通,基本會陷入孤軍作戰。
渡江作戰,傷亡慘重,對雙方都是一樣的,此策實不可取,蘇拉爾大帝率虎狼之師的霧黑大軍,也不敢強行渡江,怕折損人手太多,隻能沿江囤兵駐守,然後圖謀從南棗郡方麵向中路三國突破。相應了,中路三國若想從被困局麵中衝出,也隻能從南棗郡方麵突破。
陳丹丘認為風染再狂,也不會狂妄到想渡江作戰的地步,那麽風染叫他操練水師,是無的放矢,就是借口貶他的官,削他的權,公報私仇。
風染聽了陳丹丘的質問,隻冷冷淡淡道:“跟誰打水戰?當然是跟霧黑和匪嘉!難不成,陳將軍以為本帥撥下操練經費和軍備,是給將軍練兵練著玩的?”戰爭進入第四個年頭,中路三國被圍,商路不通,各種物資越發緊俏匱乏,軍需雖有皇帝大力支持,也漸現困頓,
“你想渡江作戰?”陳丹丘道:“你可知渡江作戰會死多少人?!”別不拿兵卒不當人!陳丹丘惜兵,這也是他能夠凝聚軍心,贏得中下層將領和兵卒們擁戴的重要手段。
風染在帥帳中的主位坐下,指了指案前的坐墩,道:“我方想衝出匪嘉霧黑的圍困,誰都能想到渡江作戰,霧黑匪嘉一樣能想到,他們當初沒能強攻進來,自然也會在江邊囤集重兵防守,以防我們偷襲。陳將軍放心,本帥同樣惜兵,不會把兵卒的命不當一回事。”
“不渡江,練什麽水師?”
“操練的水師派什麽用場,陳將軍就不必操心了。陳將軍隻須操練好水師即可。”風染又淡淡地解說道:“清南軍長期駐守淵曠沼澤,陳將軍督師清南軍,跟南方野人多有交戰,對水戰頗有見地,練兵之法獨有心得,因此本帥才派陳將軍南下操練水師。”
鳳國會操練水軍的絕不止陳丹丘一人,讓陳丹丘這麽一個統帥,去操練水師,未免太大才小用了!陳丹丘雖然一時沒有說話,卻一臉都是不以為然。
“本帥聽聞,陳將軍曾經率軍深入淵曠沼澤,想圍剿野人,此言可真?”
“沼澤裏地形複雜,水陸相間,船隻難行,又多瘴氣毒霧,極其險惡,並沒有深入多少。”
風染道:“陳將軍聽好了,本帥派將軍回去操練水軍隻是一個方麵,另一方麵,本帥要你再探淵曠!”
“再探淵曠?”陳丹丘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心驚肉跳。上一次,他籌劃不周,冒然進入,多有損傷。好在他淺試即止,果斷退出,方不至被困。但是當時折損的那些兵卒,死狀極慘,思之令他不寒而栗。
聽了陳丹丘簡單地敘述了當年冒然進入淵曠沼澤的經過後,風染斷然道:“再探!”,
然後風染跟陳丹丘分析,問他:涫水是鳳夢大陸的第二大江,河濤洶湧,流進了淵曠沼澤之後就變得無聲無息,連浪花都沒有翻起來一朵,那麽多的水,都流進哪裏去了?陳丹丘作為一個文人,一個儒將,被問了個張口結舌。
其實,一般人都覺得江河想怎麽流就怎麽流,自有規律,也從來沒有人去想過為什麽。更沒有人會去想,涫水的江水流進淵曠沼澤後,到底去了哪裏?陳丹丘是從索雲國南方中部探入淵曠沼澤的,根本就不是順著涫水江流去探測的,他哪知道涫水的流向?
風染不同,中路三國被困,想打開局麵,就必須衝出去,衝出去之法,除了渡江作戰,除了北麵強攻,他必須去想,還有沒有第三種打破僵局又相對妥當的方法?在兵家中,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地利排在第二,地勢之利用得好,往往便能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這就要求兵家對地勢地形地貌要有一定的研究。風染在不斷的苦思冥想中,終於發覺了涫水的異常,或者說,並不異常,隻是沒有人去弄清楚,那滾滾江水到底流到哪裏去了,要多大個沼澤才能裝得下涫水的江水?
再說,既然淵曠沼澤裏能有未開化的野人生存,據說,他們腰上僅圍著樹葉遮羞,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會男耕女織,大約就是隻會打個獵,采些野果子吃,茹毛飲血的生活雖然艱苦,至少表示淵曠沼澤裏是有人和動物生存的!瘴氣毒霧等等也是有辦法避免的!那些連衣服都製不出來的野人不可能懂醫術,他們避免瘴氣毒霧的法子隻能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簡單方法,不可能有多複雜高深。而他們能夠衝出淵曠沼澤,侵擾周邊百姓,依仗的是人高馬大,體魄健壯,且多為男(雄)性,極其凶殘。依照他們侵擾周邊百姓的情況看,他們是把人與牛馬等畜牲一樣,視為食物,一律生吃了!因此,風染猜測,淵曠澤沼裏並非不毛之地,但是可以充饑的動物和植物都極匱乏,這些野人每當繁衍過多時,就不得不外麵覓食,野人們就隻好衝出淵曠沼澤,搶奪食物,以求生存。但是據說,淵曠沼澤之南是尚未開化的赤南大陸,野人們為什麽不南下,而要北上,這倒奇怪得緊。
“陳將軍在南疆多年,熟悉情況,在清南軍中威信極高,能夠進去第一次,應該還能再進去。這一次,你沿著涫水江流進入,本帥要你進去,第一,探明涫水的水都流到哪裏去了;第二,淵曠沼澤內地形地勢的大致情況,何處可行人,何處可行船,何處暗流,何處陷人;第三,搞清楚在沼澤內如何避免瘴氣毒霧的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