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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躲貓貓

  作者:天際驅馳

  賀月便看著大小兩個玩童嘻戲。好幾次,賀響總是“驚險萬狀”,連滾帶爬地躲了開去,其間跌倒了幾次,馬上就爬了起來,完全不哭,玩得小臉通紅。風染爬在一堆桌椅中跌跌撞撞地摸索,老是差那麽一點點才能抓到賀響,“險象環生”,不住地焦急地問:“在哪呢?在哪呢?”於是,賀響就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桌椅間,一邊躲閃一邊興高彩烈地拍手叫:“這呢,這呢。”


  這就是躲貓貓麽?

  雖然明明知道,風染若想抓那小崽子,就算蒙著眼,也隻一招就足夠了,明明知道風染是跟賀響鬧著玩,逗賀響開心的。可是賀月看著風染爬來爬去,恍然間,總覺得風染是不是真的看不見?聽不到?被賀響牽著鼻子亂爬,老是抓不到人,讓賀月覺得心疼。賀月不知不覺便走了過去。


  賀響頑皮,見父皇走近了,便一下躲到賀月身後,叫道:“這呢這呢。”


  風染聞聲便“氣勢洶洶”地爬著撲了過來,伸手一抓,便抓到了賀月九龍袞衣的蔽膝,然後雙手一圈,裝模作樣把賀月的雙腿虛抱在懷裏,叫道:“抓到了,抓到了!”


  見風染抓錯了人,賀響躲在賀月身後,拚命地笑,笑得直打跌。


  賀月蹲下身,去扯風染眼上蒙著的束額,笑道:“小風小染,你又調皮了。”


  風染雖蒙著眼,早就聽見賀月進來了,隻不理會,在賀月扯開他束額的瞬間,抱著賀月的腿往旁邊一扯一推,賀月完全想不到風染在抱住他雙腿之後,會把他推開,又正半蹲著,沒有防備,登時被風染推得,一個趄赼橫摔到地上,摔得紮紮實實,跌得“呯”地一聲。賀月摔倒之後,把賀響露了出來,賀響被自己父皇一跟頭摔懵了,呆著沒動,風染一探手,就把賀響抓住了,拖了過來抱在懷裏,笑道:“抓住了!抓住了!”一邊說,一邊拿手去搔賀響身上的癢癢肉,逗得小孩子格格格地尖笑。


  賀響光顧著笑話風染抓錯人了,不想眨眼間就被風染抓到了,小孩子玩遊戲也玩得認真,一邊笑,一邊拒擋,一邊不依不撓地叫道:“不算不算,他……他先給你把束額扯開了,犯規!”


  賀月生來尊貴,哪敢有人摔他?就是習個武,練幾下拳腳,教習們也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哪敢摔了太子。忽然間被風染漫不經心地扯了個側摔,頓時便冒了火,有點惱羞成怒,爬起身,便揪住風染的腰帶,從背後把風染扯住,氣憤憤地問:“幹啥呢?”


  風染頭都不回,卻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地應道:“哦,你不是椅子啊?”


  “廢話!你見過哪張椅子會說話?”


  風染在跟賀響打鬧中,回轉頭,衝賀月一笑,那神色分明是說:“你啊!”


  賀月登時領悟了,知道風染是跟自己鬧著玩。自己卻一本正經,紅頸赤臉地質問了出來,顯得太沒有麵子了。他不好對風染發作,便衝賀響發作道:“什麽‘他’不‘他’的?什麽‘犯規’?他是你叔,叫你叔蒙了眼睛來抓你,沒大沒小!”


  賀月這麽沒頭沒腦一訓,賀響頓時嚇得小臉臉色都變了,‘他’是父皇啊,剛父皇進殿,他都沒有按禮儀給父皇請安!趕緊跪了下去,慌裏慌張地磕頭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風染不等賀響磕完頭,一把賀響拉過來抱進自己懷裏,笑道:“甭理他,你父皇沒趣得緊,咱們玩。”賀響不大放心,扭頭偷偷看賀月,他雖幼小,卻已經學會了看人臉色,見賀月笑容滿麵,並無責怪之意,才放了心。


  隻是吃了賀月這一嚇,賀響再沒有玩下去的興頭了。風染看賀月來了,知道已經午時了,便站了起來,彎腰輕輕拍打賀響的衣服,替他拍掉剛在地上打滾沾上衣的灰塵:“寶寶,該吃飯了,吃了飯去睡忽兒。”拍了灰塵,風染又摸了摸賀響的臉蛋額頭,覺得有些微潤,便把手伸進賀響衣服裏:“啊,衣服都汗濕了。”便把照顧賀響的奶娘嬤嬤叫進來,風染自己拿巾子給賀響隔了背上的濕衣,囑咐奶娘嬤嬤一會兒帶賀響回去時注意莫敞了風,等小孩身子涼下來了再洗浴。


  賀響便抱著風染,用軟軟嫩嫩的聲音央求:“等寶寶睡了覺,下午再來找風叔玩兒?好不好?”一邊央求,一邊用小身子在風染懷裏蹭來蹭去地撒嬌。


  風染想著要進宮,吃了早膳,便去把前日晚間送達的軍政公文批閱了,想著下午賀月批閱奏折時,自己並沒有什麽事做,正要答允,賀月截口道:“你風叔下午有要緊事,別盡纏著你叔,好生跟嬤嬤們習練宮禮規矩去……這幾日,你叔都有事,別來打擾你叔。”


  父皇發了話,賀響自然不敢有半點違抗,嘟著嘴,不情不願地從風染身上下來,依依不舍地跟著奶娘嬤嬤們離開。臨別,又跑回來吊著風染的脖子,悄悄聲央求道:“你空了,要來找我玩哦!”


  “嗯。”


  “拉勾!”


  風染略呆了呆,問:“你怎麽會拉勾?”


  “安妹妹教我的,說拉了勾的事,就永遠不會變了。”


  於是,賀月便看見賀響跟風染各自伸出一手,把翹起的小手指頭兒緊緊勾在一起,一邊搖,一邊念:“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然後大小手翻起來,保持著小指相勾相連的動作,各自用大拇指對著大拇指,重重一摁,隨即惡狠狠地摔開了手。賀響好似放心了一般,跟著奶娘嬤嬤們出去了。


  賀月老鬱悶老戒備地問:“什麽拉勾上吊?你們想幹嘛?”活得不耐煩了?還約好了一起找死?

  “哈。”風染一聽,就知道賀月不懂,失笑道:“小孩子的誓約,鬧著玩的,你甭管……你真是,太不會玩兒了,盡嚇唬小孩子!對了,你說我下午有要緊事,什麽事?”


  賀月不理會風染,學著風染替賀響拍打灰塵的動作,在風染身上到處亂拍,道:“你跟個小孩兒滿地打滾,也不嫌髒了?”


  “不太髒。”風染疑心自己潔癖的症候是不是有所緩解了,換了以前,這地上再幹淨,他也不會滾下去。“慢著!別拍了……你往什麽地方拍?!”風染趕緊架住賀月不太規矩的手。


  賀月便抽回手,去風染臉上額上摸了摸,柔聲道:“都出汗了。”


  陪賀響玩了一會兒,賀響是玩出汗了,風染哪有出汗?賀月這不是睜著眼睛瞎說麽?風染還沒反駁出來,賀月的手便直接從衣領處鑽進了風染的衣服裏,在風染背上輕輕摸了兩下,道:“背上都汗濕了,要不要我拿巾子給你隔一隔背?”


  風染笑著把賀月的手拍開:“別鬧了。我問你正事。”


  賀月收回手道:“你陪他玩,那麽有耐性,陪我就不行了?”


  風染脫口道,“叫聲叔,叔也陪你玩。”


  “……”賀月隻覺得風染就是故意笑他的,這是要蹬鼻子上臉了?

  風染一看賀月的神色,才忽然醒豁過來,隻抿著嘴笑。見賀月還穿著朝服,知道賀月一散朝,大約聽說自己在菁華宮,就急著趕過來了,風染笑夠了,道:“去換件常服罷。想你要來,給你備著的。”


  風染便引著賀月去自己寢宮。皇宮裏的寢宮布局都是差不多的,寢宮多在主殿後麵。


  賀月邊寬衣邊問:“怎不去我宮裏?跑這來住?”生怕風染知道了菁華宮以前是圈禁男寵的庭院而生氣。


  “我雖有個遜帝的虛名,也不好直接往你寢宮裏去,叫人說閑話的。正好太後撥了這個宮給我住,我瞧著還可以住。”


  賀月聽了,便放心了,覺得該替母後在風染跟前美言幾句,道:“這宮是母後專門修給你住的,沒用內務廷的錢。”


  換了衣服,賀月便叫傳膳,就在寢宮裏跟風染一起吃了。大約賀月吩咐過了,宮裏的菜色也很清淡,且都是粑軟少渣的,還隻叫風染吃了個半飽。風染意會,也不說話,隻由賀月擺布。隻是看賀月也沒吃多少,便疑心是不是真有要緊事?或者是不是要來個顛倒乾坤?其實風染對於能不能顛倒乾坤,並沒有多少執念,一則他潔癖,二則他舍不得糟塌了賀月。


  吃了飯,賀月便拉著風染在庭院裏散步消食。正散著步,風染忽然看見葉方生帶了大批的禦前護衛趕了過來,足有兩百餘人,幹淨利索地指揮著護衛們把菁華宮密密層層地守住。


  葉方生帶著禦前護衛一來,賀月便把風染拉回了主殿裏,賀月沒說話,自在主位上坐下,不管葉方生,把太後派來菁華宮服侍風染的掌宮內侍叫來,吩咐他把菁華宮的所有內侍女侍們,當值不當值的全都召集起來,清點人頭,吩咐他們一會兒由禦前護衛押送,先去內務廷暫避幾天,一個人也不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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