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九罪貶九級
作者:天際驅馳
從嘉國請求合國,風染下令放嘉國合國商議團通過萬青山防線開始,風染的所有大大小小若有若無似是而非張冠李戴的過失,都落在一些有心的大臣眼中,彈劾風染的奏折像流水一樣遞到賀月手中,賀月一概未作表態,如今風染終於回朝上朝了,大家都睜大了眼,要看賀月能不能稟公處置風染?或者找什麽借口循私饒赦風染?
步文軒在奏折裏詳盡地列舉了風染是如何一路追殺嘉國匪軍的,如何怠誤了多次戰機,才導致嘉國匪軍逃到汀國境內,才導致索雲國割城賠糧,隱約暗指風染是汀國駙馬,風染此舉就是跟汀國內外勾結,就為了騙那三座城池。最後懇請陛下把風染革職查辦,追責到底。
步文軒這奏折還列舉了頗多事實,風染毫不疑心在自己率領的京畿守軍裏有兵部派去的眼線,但是為什麽在京畿守軍並未趕到,自己在與鄭家軍追殺嘉國亂軍的一段路裏,步文軒的奏折裏也有提到多個細節?
他和鄭家軍一起追殺嘉國亂軍,鄭家軍才三百左右的兵力,自是不能跟一萬多兵力的嘉國亂軍硬碰,為了避免傷亡太大,有多次不得不放棄撤退,這些撤退在步文軒的奏折全都變成了縱匪逃逸,怠誤戰機的條條罪狀。
風染轉念一想,大約就是鄭家提供的細節吧?鄭家就是盼著他在索雲國站不住腳,才不得不轉投汀國?
風染又略略翻了翻其他的奏折,全都是參劾他過失罪狀的奏折,一體要求皇帝對自己重責嚴處。步文軒的奏折雖然有些誇大事實,危言聳聽,但也多是以事實為依據,還算有理有節。有些奏折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穿鑿附會,借題發揮,群臣尤其是對自己跟蘇拉爾大帝的那次會晤內容猜測最多,基本都是猜測自己跟蘇拉爾大帝一早就有所勾結,甚至直接指責風染,下令把嘉國亂軍放進索雲軍就是受了蘇拉爾大帝的指令,就是想幫嘉國合並掉索雲國,然後讓嘉國跟霧黑兩分天下。至於風染一路追殺嘉國亂軍,就變成了不是追殺,而是一起逃竄,風染就是想從汀國境內逃跑出去,辭官什麽的,都是故作姿態,幸虧陛下英明,果斷不允辭官,用三城十萬石糧把自己這個國奸抓了回來。群臣紛紛落井下石,氣勢洶洶,一副恨不得把他這個國奸生吞活剮的陣仗,就是想牆倒眾人推,完全不考慮自己參劾奏折邏揖有多麽不通順,有多少的自相矛盾,有多麽的前言不搭後語!參劾的事情,大到勾結霧黑,叛國出逃,小到苛責下屬,強買強賣等等,各種罪狀五花八門,多不勝數。
看得風染隻想發笑。
風染早就知道索雲國朝堂上仍有不少以前的舊臣,自己再是換了身份,大家都不揭破,但那些舊臣仍是容不下自己,自己便是做出再大的功勳,也不能改變那些舊臣們心頭的執念。隻是想不到舊臣們會在這個緊要關頭發難。
當然,這一堆的奏折,也不光是以前舊臣上的,其中也有不少被奪了權,或是被風染處置過,得罪過的官吏,謫貶過的將領等等,也都有上奏折,凡是對風染有仇怨的新舊大臣們抓住機會,又形成了新的聯盟陣線。當然,朝堂最忌拉朋結黨,所有聯盟都是心照不宣的。
風染並沒有花時間一本本奏折全都翻閱,隻是略略翻翻了一下,便放下了。麵對這麽多大臣的參劾,風染絲毫沒有慌張,隻淡淡道:“臣已經看了。”
“風將軍可有什麽話要說?”
賀月這是要叫他當堂自辯清白麽?可是憑賀月的精明,如何就看不出奏折中的蹊蹺之處?看不出眾臣的用心?
風染跪下道:“全憑陛下聖裁,臣不自辯。”自己猜測了這麽久,總是遲疑不決,總是提心吊膽,是時候等到賀月表態的一刻了,他是繼續做將軍,還是成為罪臣,隻憑賀月一言而決。
“這麽說,奏折上所參之事,均是事實?風將軍可要想清楚了,若奏折所參之事全部屬實,便是判處風將軍千刀萬剮也不為過。”隨著賀月這句話,朝堂上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當堂判處開剮將軍,也是前所未有之事,何況這將軍還正掌著兵權,就不怕兵營軍隊鬧起事來?
風染跪在禦案前,奏道:“各位大人所參之事,事實與否,任憑陛下聖裁,臣不自辯。”賀月若還信任重用他,賀月自然會想法子替他開脫周全;賀月若不再信任他了,他再怎麽辯白,有用嗎?倒不如直接聽從賀月的裁決來得痛快。
賀月沉著臉高坐在九龍禦椅上,好久沒有說話,底下的眾臣也沒人敢出聲。良久,賀月方道:“既是各位大人聯本上奏,風將軍沒有自辯,著大理寺卿許寧大人即刻調查風將軍賣國叛逃案,限三日完結。風染暫罷官職,立即交出官印,即日起拘禁都統帥府官衙後宅,不得外出。風染雖然免職,官階仍在,大理寺審案,當依律例,若有必要,奏朕親裁。”依據索雲國的律例,凡官階二品以上,在被定罪之前都是朝堂大員,是不可押入天牢,不可動刑拷打的,許寧若要對風染下牢動刑,得先奏請賀月的批準。
賀月此言一出,朝堂靜默了一會兒,立即就有好幾位大臣出班啟奏,替風染仗義直言,指出奏折所參之事,大多數均是誇大其詞,甚至是造謠詆毀,風將軍為索雲國南征北戰,東奔西跑,盡心操持,功勳卓著,又勞苦功高,豈能因為言官們的幾本參劾就罷了風將軍的職?豈不是叫軍中眾將寒心?何況在中路三國正跟霧黑蠻子相峙不下之時,更是不能因為朝堂內鬥,自亂陣腳,給霧黑造成可乘之機,懇請賀月收回成命,繼續重用。
莊唯一站在一邊,沒有說話。賀月對風染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賀月要拿風染問罪,自然是有賀月的用意,他犯不著參合,沒準馬屁要拍在馬蹄上。就莊唯一的身份來說,他也沒必要刻意去拍賀月的馬屁,多給賀月出謀劃策,以求早日完成鳳夢一統,才是最好的馬屁。相反,莊唯一倒有些同情風染,被當今皇帝鍥而不舍地喜歡上了……不知是福是禍?
風染深知莊唯一是賀月極其器重的內閣學士,許多重要的政 策政令,賀月都會跟內閣商議再三方才發布,莊唯一當是最能明白賀月心意的,莊唯一不出頭替他求情,大約……賀月是真的不信任他了,這是在跟他秋後算帳吧?跪在璽階之前,風染心涼如水。
“各位大人不必多言,風將軍有沒有罪,大理寺自當公斷,平身吧。”賀月下令道:“來人,立刻送風將軍回府,馬上交付官印,拘禁後宅。”
此後的三天,風染本以為許寧會到後宅來傳他問話,結果三天來,許寧連個人影兒都不出現。風染被拘禁在後宅裏,表麵上悠閑,心裏總是在猜測賀月究竟會怎麽處置他?官印交了,職被削了,兵權軍權被剝奪了,接下來該是什麽了?謫貶?流放?或者處斬?再或者淩遲?好在他已經被風氏逐出了家族,想連誅都找不到可以連誅的人,一個掛名妻子還遠在汀國。風染竟然覺得孤家寡人也有孤家寡人的好處。
風染被賀月明令拘禁在都統帥府的官衙後宅,朝堂上下的大臣都不敢來探望風染,隻有莊唯一是一直客居在都統帥府後宅的,進出不忌。莊唯一天天都叫下人傳話,邀請風染赴席,說給風染洗塵,第三天上,莊唯一更是親自到風染所住的主院外相邀。莊唯一未在朝堂上替自己求情,便更叫風染涼了心,對莊唯一的邀約,一概回絕了,避不見麵。
三天之後,風染一早起來穿了帥袍等著接旨,迎接命運的裁決。
到午時,才有內侍前來宣旨。
聖旨前麵的場麵話,風染一概記不清,隻記得賀月在聖旨上羅列了他九大罪狀:
私會敵酋,其罪一;
豢養私兵,其罪二;
縱使屬下草率放行嘉國匪軍,並混入霧黑蠻子,其罪三;
剿殺匪軍不力,多次貽誤戰機,致匪首逃逸,其罪四;
擅自越境過界,進入汀國國境,其罪五;
議撤京畿駐軍,致都城防禦空虛,其罪六;
拉朋結黨,其罪七;
縱私兵縱火,焚毀宮殿,其罪八;
貪汙克扣軍需軍晌,其罪九。
列舉九罪之後,內侍沒有接著讀旨,而是小聲地問:“陛下口諭,問將軍可有不服?”
從賀月把一疊參劾他的奏折拿給他看,知道賀月要治自己的罪,風染就灰心了,沒想過要辯白,多少條罪狀都無所謂,反正最多隻能死一次,隨口應道:“罪臣無話可說。”
見風染無話可說,內侍才接著往下宣旨,接下來就是賀月的裁決:風染雖有九罪,但於中路三國能抵抗住霧黑大軍的進犯,風染功不可沒,酌情論處,九罪貶九級,從極品都統帥,貶為九品散騎衛,派駐成化城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