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鄭家的背叛
作者:天際驅馳
鄭承弼淡淡地應了一聲:“你如今是索雲國的兵馬都統帥,我一個賦閑在家的老頭子,當不起你的禮。”
風染又向鄭嘉叩頭見禮:“風染見過舅父大人。”
鄭嘉知道風染潔癖,不好去扶,隻趕緊道:“快起來。”
風染又向幾位鄭氏長輩團團作了個揖:“風染見過太姥爺,各位外祖父大人,舅父大人。”
見過禮,風染便站在廳心,朗聲道:“各位長輩齊集一堂,想必是想給風染一個交待?”
鄭承弼哈哈一笑:“這事,有什麽好交待的?主意,是我出的,人,是你太姥爺放倒的,贓,是你舅父帶人搬到你床上去的。”
一瞬間,風染隻覺得頭腦裏“嗡”地一聲,渾身的血仿佛被抽掉了,呼吸都好像停滯了,張合了嘴,不知道說什麽,也發不出聲音,眼裏瞧出去是霧朦朦的一片:他倚為股肱,全心信賴的鄭家,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叛他!算計他!
那是鄭家啊!
是鄭家人生了他,是鄭家人把他從皇宮裏救出來,是鄭家人送他上玄武山求醫,是鄭家人教了他識字和兵法,其後他義無反顧地加入鄭家軍,與他們在戰場中摸爬滾打,相扶相持,他重回陰國,是鄭家人幫他虛構了死而複生的三年時光,他把陰國合並入索雲國,是鄭家自始至終站在他身邊,跟他共同背負賣國罵名,在與霧黑蠻子的多場戰鬥中,是鄭家人率領著鄭家軍衝鋒在前,撤退在後,穩定了軍心,加強了索雲軍的戰鬥力,當他被風氏掃地出門,逐出家族,是鄭家人始終奉他為少主……正因為有這些生死相依的過往,風染才對鄭家充滿了信任,也一直把鄭家當住自己的後盾和依靠,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鄭家竟然會背叛他!算計他!
在風染心頭,他雖然姓風,但鄭家才是他至親至近的人。風氏把他逐出家族,風染並不覺得如何難以接受,也不覺得受了多大打擊,本來那皇家就沒有給他多少溫情。可是,鄭家不同啊!
風染呆立著,努力支持著自己不倒下,努力把湧進眼底的淚忍了回去,過了許久,才透出一口氣來,聽見自己的心在跳,可是,腦子裏仍舊是亂紛紛的,不知道該想些什麽。隻覺得心很痛很痛,痛得比他體毒發作時還難以忍受,難以承受。
鄭嘉看出風染心頭難過,有些詫異,安慰道:“小染……”
風染努力張合著嘴,幹澀地問道:“鄭修年,又做了什麽?”鄭修年是他的死衛,鄭氏背叛他,鄭修年呢?鄭修年雖然是他遠房表兄,感情和關係勝於親兄,在遭遇了鄭氏的背叛之後,鄭修年成了眾叛親離之餘,最後的希望。
鄭嘉道:“小年跟著你,有些事不方便讓他知道。”
還好!還有一個鄭修年沒有背叛他。
鄭承弼道:“他亦是鄭家子孫,我若叫他做什麽事,他斷無不做之理!”
原來如此!鄭修年雖然是他的死衛,當他與鄭家發生衝突時,鄭修年竟是站在鄭家那邊的!他要這樣的死衛來幹什麽?或者幹脆地說,鄭修年不過是鄭家派到他身邊的一個棋子和眼線,他做過什麽,在想什麽,都瞞不過鄭家。
這就是鄭家派給他的死衛!?這就是他全心依賴依靠的鄭家!風染隻覺得心下一片冷涼,掙紮了一下,才問道:“外祖大人,你這麽做,是何用意?”
鄭承弼放柔了聲音說道:“小染,你要明白,你是我唯一的親外孫兒,是我們鄭家選擇的少主,我鄭家無論做什麽,都是向著你的,是為你好。”
把他跟賀月的隱秘關係挑開,把他們的君臣醜行赫然呈現在眾人麵前,這就是鄭家為他的好?
憑心而論,把賀月放到自己床上,風染覺得算不上栽贓。從前,他跟賀月做這事做得不少,確定君臣關係之後,雖然沒有再做過,但他確實有想做的。風染並不覺得鄭家冤枉了自己,隻是為什麽要把自己跟賀月的隱秘關係挑開?鄭家如此處心積慮,是不是上一次若沒有邦淇郡的緊急軍情,自己沒有連夜出發馳援,鄭家就要來個現場捉奸?這可不是上一次賀月捉他和鄭修年,他跟賀月是實打實有奸情的!這事挑明了,叫自己如何做人?如何在朝堂立足?
風染忽然覺得頭一陣陣止不住地眩暈地,意識一陣陣地糊模,風染心頭大為警醒:不對,這種感覺不對!他問:“你們對我做了什麽?!”那聲音聽著無比遙遠。鄭承弼的聲音從更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小染,你要記住,鄭家不管做什麽,都是為你好,是向著你的!”
“放屁!放屁!”風染在心裏大叫,嘴急速張合著,卻發不出聲音來,繼而,風染便失去了意識。
當風染再次醒來時,睜開眼,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是天黑了嗎?頭還有些眩暈感,風染躺了一會,眼前慢慢看出一些光亮來,知道屋頂上有個地方漏下了些天光,天並沒有黑,可是屋子裏卻暗得緊,這是什麽地方?鼻端聞著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黴潮味,風染想坐起來看得清楚,不想身體卻僵直著一動不能動,甚至沒有知覺。風染一驚,趕緊運使內力,駭然發現,自己是被封了穴。
風染思索著,在他昏迷前,發生了什麽事?
鄭家背叛了他!鄭修年站在鄭家一邊!
想必鄭家懼他武功太高,趁他心神劇震大亂之時,給他下了迷煙,致其昏迷。若在平時,他便是吸入了迷煙,也可運使內力及時逼出毒素,斷不會被迷暈。
“少爺,你醒了?”
是小遠的聲音,風染問:“小遠……”然而,風染發現自己連嘴都張不開,隻從鼻子裏吹出兩口氣來,發出微微“哼”地一聲,風染心頭了然,是被封了啞穴。
“少爺……”小遠的聲音有些濕潤,似乎哭過,又透著欣喜,說道:“……我去告訴老爺子!”
隨後,風染感覺身畔有人走動離開了,聽見“吱呀”一聲,似是房門開閉的轉軸聲,隨後是一串腳步聲,從樓梯走了上去,然後又是門被“咣”地一聲關上。聽得出來,樓梯和屋門,都是鐵製的。
屋子裏極靜,也極幽暗。風染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這種幽暗,就著微弱的光亮,打量著及目所見,整個屋頂黑乎乎的,瞧不出怎麽修築的,隻在屋角破了一條狹長的縫隙,從縫隙中漏下天光來。此情此景,很是熟悉啊,結合著縈繞鼻端的淡淡黴潮味,風染略一思索,便做出了判斷:這是地牢,太子府的地牢!
地牢這地方,任何人都不想進來,風染卻進來了三次。第一次,他被賀月關進地牢,關了兩天。第二次,他來地牢放鄭修年出去。第三次,他又被鄭家關了進來。
小遠能出現在地牢裏,且行動自如,想必也是早就被鄭家收買了吧?在經曆了鄭家和鄭修年的背叛打擊之後,再知道小遠的背叛,風染有些木然了,木然地想:在都統帥府的後宅裏,他可真是眾叛親離,孤家寡人啊!
不對,在都統帥府的後宅裏,除了鄭家,還有一股勢力,那是莊唯一。莊唯一肯定是賀月的人,莊唯一出任太子府和風園總管長達十年,在後宅裏有不少心腹下人,他怎麽會放任鄭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動陰謀詭計?憑莊唯一的精明,他不可能不發現異樣。可是從賀月誤朝開始,莊唯一連影子都沒有,莫非鄭家連莊唯一都收買了?
風染實在有些不太相信莊唯一會被鄭家收賣。莊唯一跟自己一樣,孓然一身,不求錢財權勢,求的是一展才華,實現自己心中的抱負。賀月才是那個能夠提供給他們一展才華的機會和舞台的人,他們對賀月的忠誠是基於共同的目標和信念,豈是錢財權勢那些俗物所能打動的?
想了一會兒,風染便頹然地放棄了,開始閉目行功,準備衝擊經脈,自解穴道。
鄭家把他關進地牢,想必就是怕他內力了得,能夠自解穴道。這地牢,半陷於地底,隻要關上鐵門,他武功再高,也無法破牢而出。所以,即使自解了穴道,他也是逃不出去的。鄭家為什麽要把他囚禁於此?準備關他多久?
風染有種預感:鄭家安排把賀月從他床上搜出來,挑明他跟賀月的曖昧關係,僅僅是一場陰謀的開始,這場陰謀的展開,絕不能讓他出現,所以才要把他囚禁起來,鄭家既要把他拖進陰謀裏,又要把他從陰謀中摘出來。風染隻覺得一場陰謀,向他逼來,不是!是向賀月逼去!鄭承弼一再的說,他們是為他好,是向著他的,那麽這場陰謀就是借他之手發動,針對的是賀月。
風染不由得替賀月擔心,他不能束手待斃,他要去幫賀月,自解穴道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