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相約
作者:天際驅馳
賀月反應了一下,才猛地體會出風染話裏隱含的意思,簡直是喜出望外,隨即就覺出了不對勁。風染第一次抓住他手,神色是狠戾的,顯然是抗拒他的,甚至都不想讓他幫忙換藥;沒過多久,風染第二次抓住他手,就完全換了個態度,瞧風染這模樣和神情,倒有些像以前他們歡好時,風染情動的樣子,這之間沒發生什麽事啊,風染怎麽會忽然情動不已了呢?賀月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更加不願意放棄跟風染親近的機會,手不再等著風染的引導,自覺自發地輕輕撫摸著風染的臉龐,眉梢,眼角,鼻梁,嘴唇,帶著滿心的喜歡,小心翼翼地撫觸。
手下的觸感,讓賀月不禁心神蕩漾,順勢坐到躺榻上,俯下身子,低聲道:“就現在……”這話一出口,就明顯看見風染眼底閃過極度嫌惡之色,頓時醒悟,今晚風染沒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並沒有提前準備,照風染的潔癖性子,天塌下來也是不成的。賀月趕緊改口:“……就明晚,明晚好!”身子俯得有些低,風染因是俯趴著,側著臉,耳朵就在賀月唇邊,賀月一張嘴,便把那正在發燙的耳珠含進嘴裏,輕輕舔舐。
風染趕緊轉開頭,硬生生把耳珠從賀月嘴裏拔出來,低喘道:“別……沒洗……髒……”
風染隻是覺得髒,竟然沒怪自己突唐冒犯,讓賀月開心不已:風染是承認了他們的關係了麽?鼎山上,他們約定的事,這麽快就實現了?還是說,相伴三年,風染對自己終究是有一份感情的?一股甜蜜的感覺,賀月充盈著胸臆,無限美好。那一刻,他隻覺得他甘願為風染去死,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隱隱約約聽聞的一些關於男男女女為了情愛要死要活的事,竟然是真的!
正當賀月沉浸在柔情密意中時,書房的門吱地一聲,被毫無征兆地推開,賀月一驚,趕緊直起身子,但是鄭修年進來的速度更快,幾步就走過書櫥隔斷,看見賀月正慌亂地從榻上站起來,帶著疑惑地問:“你們……?”然後鄭修年猛地衝到躺榻前,一把揪住賀月的衣領,生硬地把賀月從榻上扯下來,扯著賀月一路拖到書房正中,狠狠摜在地上,厲聲問:“狗賊,你對他做什麽了?!”想起從前,賀月是怎麽對待風染的,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頓時氣紅了眼,一肚子怒火,喘著粗氣,又提著賀月的衣襟,把賀月從地上揪起來,努力按捺下想打人殺人的衝動,厲聲道:“別打量你那些齷齪心思沒人知道!他是你大臣,不是男寵,你要敢亂碰他一根手指,我殺了你!”鬆開手,給賀月扯平衣褶,喝道:“你還有沒有點皇帝的樣子?還要不要臉?滾!”
又被鄭修年窺破好事,賀月心頭一陣心虛慌張。這次跟上次不同,上次他跟風染是主寵關係,主寵交 歡本是理所當然之事,被鄭修年撞破,賀月毫不羞愧,倒是挺“大度”地沒有追究鄭修年的闖宮之罪。現在,他跟風染是君臣關係,今晚的舉動,大違君臣之道,傳出去,更是一樁醜聞,剛剛才八國合一,各股勢力都虎視眈眈,蠢蠢欲動,覬覦著他這個位置的人絕對不少,他一個小小的行差踏錯,都會引起朝堂上的震動,更不用說,索雲國皇帝猥褻陰國皇子這樣的醜行,將會在朝堂上引起怎麽樣的震動?會不會引發七國公憤?導致離心?剛剛才構建的國家又歸於崩潰離析?想到此處,賀月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他確實太“戀奸情熱”了,他怎麽能跟毛頭小夥一樣沉不住氣呢?
賀月到底是皇帝,雖然被鄭修年一頓喝問推搡,懵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分辯道:“休得胡說,我隻是給你家少主換藥,讓開,藥還沒換完呢。”
鄭修年退了一步,擋在書櫥隔斷處,鐵青著臉怒瞪著賀月,一副“你想從我身邊越過去,就是找死”的神情。他不想跟賀月爭辯,賀月跟風染到底在幹什麽,他看得分明。
賀月正跟鄭修年對峙著,一直沒有動靜的風染在躺榻上輕輕笑道:“陛下,臣的傷,臣會打理,請回吧,恕臣不能相送。”頓了頓,終加上一句:“明兒請早。”
被鄭修年打斷好事,本就掃了興,又聽風染這麽說,賀月隻得回道:“好。”轉頭看了風染一眼,見風染已經穿了褻衣從榻上坐了起來,臉上的神色甚是平淡,瞧不出喜怒。不過依賀月對風染的了解,風染這般平淡的神情,一般都沒有生氣,風染生氣,神色大多會變得冷淡。鄭修年雖然凶惡,但風染是少主,想必鄭修年是不會對風染怎麽樣的,風染沒生氣,賀月就放心了,轉頭便出了書房,帶著人回宮了。
等賀月走了,鄭修年才用不可置信的口氣問道:“少主,你竟然跟他約了明天?”他再遲鈍也明白,風染約賀月明天來幹什麽。
風染的神色陡然冷了下來,道:“你出去!”
“幹什麽?”鄭修年問得冷冰冰,硬梆梆。
風染沉默了一下,道:“給我拿兩方銅鏡進來,我好照著上藥。”
這一句,仿佛又踩到了鄭修年的痛處:“憑什麽他能給你打理傷口,我就不行?”
風染的臉色又冷了幾分,道:“我不避他,是因我身上的印記傷痕都是他弄出來的,還有什麽可避的?你想看,我可以給你看。看完你就走人,別再在我跟前出現!”
鄭修年心頭一痛,“咕咚”一聲跪下:“少主!”
“修年哥,你才是我親近的人,我求你,給我留點臉麵,好不好?”正因為鄭修年是自己親近的人,才更加不願意讓鄭修年看見自己身上恥辱的標記,和那些難以啟齒的傷痕。
“他那樣對你,你還跟他約什麽明天?男寵還沒有做夠?!”鄭修年平素待人接物都甚是溫文,對風染更是照顧有加,隻是一碰到跟賀月有關的問題,鄭修年就變得尖銳激烈,半步不讓。
最後一句話,隻把風染噎得臉色慘白,側過頭分辯道:“我就是要讓他清楚,我如今是大臣,不是男寵,剛才才讓你對他放肆。”
“我對他放肆?還是你對他縱容?你約他明天來幹什麽?”該不會又清談一夜吧?
風染輕輕舒了口氣,有些自嘲地反問:“約他深夜登堂入室,還能幹什麽?修年哥,你起來吧,給我拿銅鏡來。”
鄭修年跪著不動:“我不許你幹這種事!還是說,他那方麵特別好,讓你上癮了?”他知道風染因潔癖,很難跟人親近,就算身體有了需求,也不會胡亂找人解決。可是那需求也不一定非得需要別人來解決,自己一樣可以解決啊。為什麽非要把自己送上門去,白白便宜了那狗賊?
風染輕輕一聲歎息,黯淡而沉痛,輕輕道:“修年哥,你先拿銅鏡來,等我上了藥再說。”盡管兩個人的關係很親近,鄭修年甚至曾服侍過自己拉屎拉尿,可那是幼時病時,如今隻穿件褻衣,背上的傷還流著血水,風染覺得極不雅觀,在鄭修年麵前也失了體統。
賀月已經給風染清洗完了傷口,精細的活都做了,風染隻消照著銅鏡,反手給自己上了傷藥,包紮起來就好了。穿好衣服,出了書房,便看見鄭修年站在門邊,柔聲道:“回去睡吧,你也累了。”
鄭修年是風染的死衛,自當同進同出。如今風染不跟鄭修年同睡,因此,便在風染的臥房裏,給鄭修年安放了一張床,中間用琉璃屏風隔開。
一路無話,回了臥房,兩人便各自解衣上床睡下。鄭修年聽見風染很久都沒有睡著,開解道:“少主,快睡吧,別多想了,我明兒不會亂來。”
“修年哥,你過來,陪我睡。”
要說舒服,鄭修年寧願自己單獨睡,因為風染的被窩裏總是放著兩個暖壺,溫度實在太高了,總熱得他冒汗。可就是這樣,風染還老感覺冷。
上了床,鄭修年便感覺風染略略有些泛涼的身子偎了過來,鄭修年伸手把風染攬進懷裏,感覺風染蜷在自己身前,頭埋進自己肩臂上,風染很少有這麽柔弱的樣子,鄭修年問道:“怎麽了?”
“修年哥,我怕。”
鄭修年暗暗吃了一驚,風染很少會有說怕的時候,不知道風染心頭有多礙難,才能說出一個“怕”字,開解道:“出了什麽事。”
“我……練的功,練出問題了。”
“雙修功法練出問題了?”
“嗯。”風染道:“我……他一碰到我……我就想要那樣……昨天我就覺得不對了……今天更加不對,我忍不住……”那種感覺風染並不陌生,當初對陸緋卿也是這樣的感覺。甚至比對陸緋卿的感覺還要強烈。
當初,他跟賀月在鼎山上,曾就練出了功法“效果”的問題,有過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