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冰火兩重天
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翻出個白眼,掃了一下賀月,輕聲但堅決地說道:“吃藥。”這藥對身體不好?反正他也活不了幾年,這麽愛惜身體幹什麽?綁他?賀月是不是上癮了?怎麽一提到綁他那眼神就那麽熱切?他得多想不開,做了都統帥,還讓賀月綁他辱他?
賀月略有些失望,把那藥直接喂進風染嘴裏,手指輕輕觸到一下風染的唇。怕那藥味留在嘴裏,讓風染難受,又去端了茶給風染嗽口,道:“太醫說,這藥丸最多可以吃兩丸,你要是痛得難受,就跟我說,再吃一丸。”
風染躺好道:“嗯。”,他自小體毒纏身,時常發作,對疼痛的忍耐力比常人強,不過就是把傷口上已經腐爛的肌肉剔去而已,覺得那藥丸吃不吃都無妨。隻是躺了一會,覺得賀月半天都沒有動作,回頭一看,賀月還愣著。大約是感覺到風染回看自己,賀月回神道:“我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哈,”風染失笑道:“隨便,來吧。”把頭埋進臂彎裏,笑得直抖:“要不,你再去問問太醫?”
風染竟然敢笑話自己學藝不精!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可是這樣的風染,顯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鮮活靈動,活色生香,比任何時候都動人。賀月惱道:“別笑了,小心割著你。”
風染隻覺得溫暖的手指輕柔地撫上了自己的背脊,然後在背脊上緩緩地移動,時而用力,時而輕柔。那觸感,帶給風染一陣陣酥入骨髓的戰栗,甚至賀月手指上的薄繭,輕輕刮擦著肌膚,都讓風染酥麻得無比舒服,雖然有刀鋒刮過傷口時輕微的痛楚,但那酥麻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從背脊上透入到身體裏去,又從身體裏蕩漾開來,心越跳越快,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風染隻覺得快要沉溺下去了!
“陛下!”風染猛地叫道。
賀月趕緊停了手,緊張地打量著風染:“很疼?”
風染一個激靈,忽然清醒了過來,道:“不,沒事,繼續吧。”有那麽一瞬間,風染脫口想問:你給我吃的是不是媚藥?不然,他的身體怎麽會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欲望?他早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年了,他很清楚剛才由賀月的手指在他身體上拂過,帶來的入骨酥癢是什麽意思。
“那你叫什麽?”
“臣怕睡著了。”
賀月鬆了口氣道:“那就睡吧。”對著那光裸的流暢背脊,橫陳的玉體,賀月什麽都不敢做。如果風染睡過去了,沒準還能揩揩油,略解幹渴。
身體正處於亢奮的當口,哪裏睡得著?風染把頭死死埋在臂彎裏,咬著牙拚命抵受背脊上傳來的陣陣酥軟感覺,控製著身體不要發生任何的反應,這番忍耐竟覺得比抵受痛楚更加辛苦煎熬。崩緊了身體,拚命忍住想幹點什麽的衝動,還要拚命地力持平靜,生怕被皇帝看出異樣。臣子被皇帝的手指輕撫就撩起情欲,那成什麽話?一直到賀月給風染料理好傷口,拿布帶包紮上,風染才覺得一身緊崩僵硬得快要虛脫了。
其實剔腐包紮並沒有進行多長時間,賀月的手法不夠嫻熟,但也絕不生疏,尤其怕風染痛著了,下手格外輕柔。看風染忍耐成這樣,賀月有些心疼地埋怨道:“這麽疼?幹什麽要忍著?太醫都說了,那藥可以吃兩丸。”
就怕那藥丸,越吃越不對勁!風染想,沒準是賀月把藥拿錯了?不過話說回來,媚藥是禁藥,太醫的藥箱裏不可能隨隨便便放瓶媚藥。那為什麽賀月不過就用手指拂在他背脊上,他的身體會有這樣的反應?好在賀月給他處理完傷口後,風染便覺得堆積在身體裏酥麻的感覺漸漸消散了。風染也不分辯,隻道:“臣一向皮粗肉糙,歇歇就好了。”
賀月扶著風染在躺榻上躺好,熟門熟路地從一扇書櫥裏抱出床錦被來,聞了聞,並沒有黴味,道:“是給你準備的新的。”便給風染蓋上。見風染甚是驚訝地看著自己,笑道:“我以前有時批文批得晚了,太累時,就直接歇在書房裏,”指了指那扇書櫥:“底下人就在那櫃子備了被褥。”
也對,賀月曾在這書房裏辦了五年多的公務,自然比風染更加熟悉書房。
賀月隨身坐到躺榻邊上,看向風染,道:“你身子好轉了?剛我摸著,你身上是暖的。”剛才他摸著風染身上是溫暖的,跟常人無異,不像以前,還沒入冬,身子就開始冰涼了。
風染溫容一笑,道:“陛下怎麽忘了,臣已經恢複了功力,醒著時可以靠運使內功來維持溫度,隻是夜裏睡著了,仍是冷。”到如今,風染的功力也不過隻恢複了全盛時期的七成左右,一直未能再次凝練出毒內丹。
賀月頓時默然了。
看賀月這副樣子,風染反倒替賀月難受,笑著安慰道:“臣的身子便是這樣了,過好這幾年就夠了。生死有命,陛下不必為臣操心。”
賀月臉上的神色明顯地黯淡了下去,強顏笑了笑道:“等你傷好了,咱們把功法練起來。”
風染有些瞠目無語,霧黑入侵,國家情勢危急,八國合一,整天在朝堂上勾心鬥角,賀月竟然還有閑心想跟他雙修雙練?該不是還想著,要練出什麽效果來吧?
“你那個長隨呢?怎麽沒帶在身邊?”如果有人照顧著,風染背上的傷也不至於潰爛成那樣。
“聽莊先生說,我走後,他就辭了工,躲進山裏去了。”
“去把他找回來吧。你那性子不比別人,身邊怎麽能沒個人照料著?”
“有修年哥呢。躲山裏平安,別找他了。”
“你表哥是鄭家派來輔佐你成大事的,怎麽能讓他做那些下人的事?死衛就要當死衛來用,別屈了他。你不派人去找,我派人去找,這事便這麽定了。”
賀月還是那麽強勢,還是喜歡自做主張。不過風染覺得賀月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他不能把鄭修年當下人來用,便不言語了。身子在一陣亢奮之後有些虛弱,便團了團身子,蜷在躺榻了,賀月看風染累了,道:“你歇著吧,別起來,我先回了。”
在賀月披上披風,快要踏出門的一霎那,風染心頭湧起一股不舍,明知道賀月宵想自己,可是,他更喜歡賀月帶給他的那種安定的感覺,有賀月在身邊,仿佛一切的雜亂無章的事情都變得有條不紊,愴惶不安的心情也會變得信心十足,甚至再沉重的責任也可以變得舉重若輕——仿佛,他是他的依靠。風染叫道:“陛下!”
“嗯?”賀月停步回頭看著風染。
風染道:“既然陛下已經來了,臣便直接把此次北上之行麵稟陛下,可好?”
“好。”賀月又返回來,拉了張椅子,坐到躺榻邊,毫不掩飾他的一臉歡喜之色。
鄭修年在外麵等了老半天也不見兩人出來,擔心風染吃虧,叩門而入,便看見這一帝一將,一個坐著,一個躺著,正在說話。貌似,臣子在皇帝麵前躺著,是屬於君前失禮的行為?然而,這一帝一將,一個不覺得對方無禮,一個不覺得自己僭越,雙方的神色都顯得極是自然,正相談甚歡的樣子。
鄭修年隻得躬身進去,裝作是進來收拾屋子的,把被賀月扔在地上的血汙布帶和放了藥物拿來清洗傷口的藥水等物收撿了拿出去扔掉。
“修年哥,我跟陛下正在討論軍製,你也來聽聽,說說看法?”
鄭修年一點不想跟賀月討論什麽軍製,不過更不想自家少主跟那狗賊書房獨處,很幹脆地答道:“好,我把東西送去灶下燒了就回來。”
賀月道:“要不,把老莊也叫來一起討論?”
“別叫莊先生,這都三更二鼓了,他年歲大了,熬不得夜,睡眠又淺,別打擾他了。回頭,我去向他請教。”
又是一夜無眠,跟上次通宵清談一樣,三個人對座,基本都是賀月和風染在說話,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拘文治軍治,各抒己見,觀點見解雖有相駁相爭之處,更多的主張是一致的。
風染隻是很自然地說出自己的見解,沒覺得有什麽需要諱言的地方,並不覺得特別。
但在賀月來說,清談卻談得格外開心,格外盡興。一則風染是他喜歡傾慕的人,呆在風染身邊,他就覺得安心和開心,二則,他是皇帝,大臣們歌功頌德,妃嬪們虛情假意,內侍們獻諂討好,全都隻撿好話說給賀月聽,賀月找不到一個可以自由自在說說內心真話的人。風染則完全沒把自己當皇帝來看,什麽話都敢說,甚至敢毫無顧忌地跟自己爭論頂嘴,嗤笑嘲諷,賀月覺得,這才是平常百姓之間的說話形式,輕鬆得緊,有趣得緊。
跟上次清談略有不同的是,上次鄭修年全程旁聽,一言不發。這一次,鄭修年還會偶爾插言,就正在討論的問題提出自己的主張。在風月發生爭執時,他會站在比較中立的立場,發表自己的意見,並不偏幫誰。
交談得暢快,時間也流逝得快,不知不覺,天快亮了,小七很準時地在書房外提醒:“啟稟陛下,該回宮準備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