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逼逃
第170章 逼逃
作者:天際驅馳
賀月良久沒有說話,但風染能感覺到賀月抱著自己的身體克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風染身子一扭,掙出賀月的懷抱,隻是把那件外裳緊緊扯住,掩蓋住自己的身體,冷冷說道:“快三年了,陛下還沒有玩夠嗎?陛下還想再玩幾年?風染總會年老色衰,求陛下給個期限,給個盼頭。若期限不長,風染一定會讓陛下玩得順心如意。若沒有盼頭,風染就難保能讓陛下玩得開心。”
風染要把他跟賀月的關係重新納入交易的範疇,不再跟賀月有任何感情上的牽絆和幻想,賀月於自己,不過是個陌生人,不過是個交易的對象。這樣,他就能漠然承受賀月加給自己的羞恥,不會覺得有多麽心痛和不甘。
風染用那麽漠然平靜的語氣,象談生意一樣,談著兩個人的關係和將來,跟他討價還價,簡直就象是娼門交易!那些話,就象刀子一樣,一句一句狠狠剜著賀月的心,賀月痛得抽氣,又被氣得發狂。他一直竭盡全力的對他好,結果這個人竟是如此地不識好歹!賀月氣得抬腳狠狠蹬向風染,煞白著臉叫道:“你休想離開!”
賀月替風染打通經脈,早已筋疲力盡,雖經過三個時辰的休息回複,現在仍是極其虛弱,全力的一腿蹬出,內力並不多,力道也不大,隻把風染蹬得退後幾步便站住了,在那白衣上留下個清晰的腳印。踢完一腳,賀月扭頭就走,咬牙切齒地留下一句話:“洗幹淨,明晚侍寢!”他若不趕緊離開,隻怕又要忍不住撲過去把風染往死裏狠揍!這個欠操又欠揍的冰疙瘩!他要趁著理智未失,趕緊回宮消消氣,留在風園,真保不定會又一次向風染動手。
“下一次,風染必定赤身接駕,昨日奏折之事,都會變成事實。”風染冷冷地,同樣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回答。
“你敢!”賀月嘶吼著回身疾衝而來,一手狠狠揪住風染的脖子,把風染逼入小客廳裏,最後頂按在客廳牆上,身子氣得直顫,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凶殘犀利:“你又想找死?!真以為朕不會殺了你?”
風染冷冷看著賀月,臉上是萬年不變的玄冰,艱難地說道:“陛下對風染,有什麽下不了手的?隻是陛下還舍不得毀了自己的玩藝兒。”
這話更把賀月氣得雙眼赤紅,:他那麽護他,惜他,寵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他,風染硬是像瞎了聾了啞了一樣看不見聽不到感覺不著,他不經意說了一句氣話,風染就牢牢記住了!然後立即決絕地翻臉無情地想跟他一拍兩散!這世上,還有沒有比風染更絕情的人?賀月下意識地收緊手指,使勁壓迫著手下的脖頸,冷凝著臉,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樣子,倒好象是他的脖子被風染扼住了一般。
風染的臉色漸漸慘白,然後又漸漸泛紅,幽冷的眼眸盯著賀月,漸漸變得黯淡迷離。
“跟我動手!用內力跟我動手!”賀月怒力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一邊喘氣一邊命令,仿佛自己窒息得快要斷氣了。賀月再一次真真切切地知道,這人的心,從來不在他身上!這人對他,從來無心無情!可是他仍舊舍不得殺了他!他要他反抗,把那些淡淡的情份血淋淋地抹殺掉,或許他就能忍得下心來,跟風染做個徹底的了斷。風染的武功遠比自己高,講到動手,自己絕對不是風染的對手。他不想放了風染,也不舍殺了風染,或許逼著風染動手,逼著風染自己逃走,未嚐不是一種了斷。
兩年半的時間,捂不熱風染的鐵石心腸,再是不舍,再是不甘,也必須放手了。賀月第一次感覺灰心,他想,他花再多的時間和精力,隻怕也不能打動風染。他還有很多事要做,還有雄心壯誌等著他去實現,他跟風染耗不起。那份發自心底的喜歡,經曆兩年半的時光,漸漸磨盡耗光,是時候,放手了。不舍放他,亦不舍殺他,就逼著他自己逃走吧。
風染一動不動,任由賀月扼住自己的咽喉,漸漸地再吸不進一絲空氣,直到意識漸漸喪失,他也固執地控製著不去反擊賀月。賀月竟然會叫他動手,那人是不是活膩味了?他們的內力相差越來越遠,他一出手,就能令賀月不死也得重傷。這個男人霸道而強勢地占有糟蹋了自己,然而他也從他那裏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身體上的歡愉,也得了從未體會過的被珍惜愛護的感覺,風染已分不清自己對賀月究竟是什麽心情和態度,隻是固執地不肯反擊,不肯傷了賀月。
神誌漸漸迷喪之際,風染心頭閃得許多念頭,想到了許多。兩年半以前,他願意頂替陸緋卿入牢,願意一命換一命,他多活了兩年多,這兩年多是撿來的。這兩年多以來,過得艱辛痛楚,過得噬心蝕骨,他那麽艱難才活了下來,經曆了那麽多痛楚,他才重新籌謀了自己的未來,他不想白活一世。是啊,他現在死了,就隻是那千萬個被主子玩死的玩物中的一個而已,是最沒有價值的死法,連想遺臭萬年都不能!最多留下一些笑談,供鳳夢大陸的百姓們在茶餘飯後恥笑一番。
他還沒有用他教導他的本事打敗他……他還沒有采到他的花,他想做的事,還很多,唯獨不想死。開始時無意識的固執著不肯反擊,漸漸變成了有意識的忍耐,竭力保持著頭腦最後一絲清明:如果賀月最後敢不放手,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要打他!勁力隨心而至地凝聚在左掌上,慢慢抬起,在失去清醒之際,求生的本能,終於讓風染一掌推向賀月右胸。
賀月把一身的勁力都凝聚在一隻手掌上,狠命地扼著風染的頸脖,風染明明沒有掙紮,可是賀月仍然覺得他快扼不住了,勁力飛快地消逝著。在打通風染經脈時本就消耗了全身內力,雖然休息了三個時辰,又進行了推宮過血,但也遠未複原,不止是那一隻手,連全身都飛快地酸軟無力下去,正想著要堅持,背後什麽穴道忽然一痛,賀月便覺得全身猝然失力,驟然癱軟,眼前一黑,賀月瞬間無力地摔到在地上!
風染抓著頸子,拚命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很快回複了清醒神誌。那一掌推出,自己並沒有拍到實處,若是拍到實處,賀月應該被自己一掌拍飛出去才是,然而,賀月竟然摔倒下去!一邊喘氣,一邊斜乜著目光看向賀月,分明從賀月的眼眸臉色中,看出有一瞬間的失神呆滯。
賀月很快就恢複了神誌,飛快地爬了起來,瞪著風染。自己竟然會在緊要關頭失力暈倒,看著風染帶著嘲諷般驚訝的眼神,隻覺得自己丟臉之至,轉過頭踉踉蹌蹌地衝出了容苑。渾然不知,他剛才驟然失力,卻逃過了一場生死或傷痛之厄。
看賀月衝出容苑,風染靠在牆壁上,嗆咳著喘息了良久,才掙紮著站起來,冷冷道:“我死不了,要你多管閑事?!”容苑裏靜靜的,除了風染的喘息,再聽不見有其他的聲響。倒是小遠看見皇帝怒衝衝地跑出了容苑,莊總管趕緊一路追下去了。在小遠心頭,自是風染要緊一些,他不得風染召喚不敢進去,隻在門口,怯生生地叫:“少爺?少爺?”
賀月會猝然失力摔倒,賀月本人不清楚怎麽回事,風染卻是清楚的,除了那隱在他身邊的死衛,再不會有別人。鄭修年再度回到風園之後,就隱在了風染身邊,一直沒有現過身,也沒有被風園護院們發現過,一年多,風染幾乎要忘了鄭修年的存在!然而,事實上鄭修年一直都在他身邊,毫不疏漏地守護著他,忠實地履行著他的職責。賀月不會無緣無故猝然失力,除了是鄭修年動的手腳,不會有別人。
想到自己的種種醜態都落進了鄭修年眼裏,風染拉緊了不能遮體的外裳,把自己盡力縮進去,又羞又憤,又氣又惱。這麽久,鄭修年都隱著,他剛受了辱,鄭修年就冒了出來,風染忍不住惡毒地猜想,鄭修年是不是也想羞辱他一把?鄭修年不同於賀月,他帶給風染的打擊是毀滅性的!鄭修年甚至都不需要說什麽話,做什麽動作,隻要叫風染知道他的存在,就足夠讓風染羞慚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埋了自己。越是親近的人,帶來的傷害越大。風染惱羞成怒地凝神傾聽著容苑裏的每一個細小聲響,想要揪出鄭修年暴打一頓出氣!
可是,憑風染現在的內力和聽力,凝神細聽之後,竟然聽不出鄭修年的方位來,真不知道鄭修年的那份輕功,練到了如何出神入化的地步!聽了一刻,聽不到動靜之後,風染便放棄了,隻惡狠狠地吼道:“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別叫我看到你!”容苑裏,春風微微,竹吟幽幽,絲毫沒有鄭修年的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