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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開庶族議政先例

  第89章 開庶族議政先例


  作者:天際驅馳

  風染留用了原太子府的原班人手,他很清楚,這些人,全是賀月的眼線,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賀月的掌握中。不過風染不在乎,他是賀月的玩藝兒,賀月喜歡控製著他,就讓控製著好了。


  陸緋卿已經逃走了,風染已經沒有什麽要跟賀月鬥爭的,他什麽都不用瞞著賀月,賀月是要寵他,還是要虐他,或是要怎麽他,風染都不在乎。


  風染現在隻是有些擔心鄭修年,但是鄭修年逃走一直沒有消息。他想:賀月曾告訴過自己,鄭修年逃走了。鄭修年一直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賀月希望借助鄭修年反擊瑞親王,倒是對鄭修年網開一麵,甚至默許鄭修年隨侍在風染身邊。可是,風染不想鄭修年被賀月當槍使,最好鄭修逃出索雲國去,永遠也別在他身邊出現。


  滿園子都是賀月的人,風染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他也不覺得有什麽話可說,日子孤寂而冷清,常常整日整日懨懨無語。


  自打進了風園,風染就沒有再出去過,基本就呆在他的容苑裏。隻是偶爾出來打理一下園子裏的事務,多數時候,風染都把閑雜等事,扔給莊總管打理。


  莊總管冷眼旁觀著,覺得心痛,風染這副模樣,和街坊井市中流傳的,風染如何的受皇帝恩寵,如何的飛揚拔扈,如何的持寵而驕,如何的盛氣淩人……完全是兩回事。


  於是莊總管常常會去容苑陪著風染說說話,聊聊天。然而這說話聊天,基本都是莊總管的獨角戲,幾乎隻有莊總管一個人從頭說到尾,風染或站或坐,不言也不動,跟個木頭似的。


  從賀月娶後納妃到新政受挫到遣親王離京,從米價下降到書本漲價到哄搶魚肉,從東街吵架到西巷罵街到北市殺人,從索雲國到陰國到鳳夢十三國,從鳳夢大陸到四周大陸到海上仙山,天上地下,各種閑趣野聞,莊總管無所不說,希望有什麽話題能引起風染的興趣,跟自己討論討論,風染老是這麽憋悶著,別憋悶出毛病來。


  在聽了淩江居然可以在朝堂上進言的傳聞後,風染出其不意地問:“莊先生,你為什麽不做官?”


  “啊?”莊總管想不到風染會問這個,沉吟了一會方道:“老朽是北方永昌國人,犯了點事,逃亡出來,聽說索雲國繁華強盛,就來這裏了。”


  “先生姓莊,是永昌國皇族?還沒有請教過莊先生的名諱。”永昌國皇族姓莊,因此風染猜測莊總管是不是永昌國皇族?


  “莊唯一。”莊總管報出名字時有些籲唏,很多年沒有跟人說起過自己的名諱了。


  風染聽了,淡淡的神色微微動容:“果然是莊先生!失敬了!叫先生做這個小小風園的總管,實在是屈了先生的大才。”莊唯一在十年之前名動天下,是永昌皇族,更是有名的謀士,在永昌國的長嫡之爭中,莊唯一支持的大皇子敗落,莊唯一便棄國而逃,隱姓埋名,不知所蹤。想不到竟是逃到了索雲國,還做了賀月太子的總管。以莊唯一的才能,做個太子府總管,兼且給賀月出謀劃策,自是輕鬆勝任。


  “先生也為陛下登位出了大力,有大功勞,別人都出仕了,先生為何還一直屈居在太子府做個小小總管?”


  “老朽在索雲國是庶族,照貴庶之法,庶族做官,最高也不過做到五品官階,我是文職,不可能像武職那樣,越階任職。”莊總管問風染:“做個五階小官,與其受貴族官吏管束欺壓,指使奴役,陛下說,還不如做個總管悠閑。”鳳夢十三國各國有各國的貴族,每國貴族享有本國特權和份俸,因此各國貴族互不承認。風染在陰國是貴族,到了索雲國更是庶族。


  風染似乎嗤笑了一聲:“莊先生對陛下真是忠心,可嘉。”


  莊總管一臉肅穆,說道:“陛下雄才大略,心懷天下,遠非莊某可及,莊某臣服陛下,心誠悅服,願為其驅策,肝腦塗地。”


  “卻連個一官半職都不給先生?”


  “陛下不願屈莊某之才,受貴族小人的醃臢之氣,暫時讓莊某賦閑風園。終有一日,陛下會讓莊某一展所長。”


  一個庶族,最高不過五品官階,能有什麽一展才華的機會?但想莊總管跟隨賀月時間甚長,對賀月的了解,當比自己更深,莊總管能一直對賀月信之不疑,莫非賀月果有過人之過?

  莊總管說道:“淩江大人能開庶族議政先例,陛下當會一步步突破五品官階的限製,實現庶族的全麵參政。如果不以貴庶之分,舉國官吏,任人唯能,索雲國必當眾賢雲集,國力昌盛。”


  莊總管居然妄想賀月能破除貴庶之法中對庶族官吏參政官階的限製?!妄想與貴族官吏平起平坐?!

  那可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貴庶之法!貴庶之分,深入人心,根深蒂固。


  風染問:“陛下賞賜風園那日,先生也在,以先生猜測,淩大人那樣回話,是不是陛下事先授意的?”


  當日,淩江講出太子府乃皇族私產,賀月擁有不經外臣同意而處置私產的權力,這話實有真知灼見,也是當日賀月在群臣的圍攻進諫中得以反敗為勝的關鍵。


  莊總管道:“老朽不敢妄揣聖意。不過陛下想將太子府賞賜與公子的心思是不容置疑的!陛下想借以開庶族議政之先例的意圖是顯而易見的!不管陛下采用何種手段,此二點已然達成,這就足夠了。其餘的,公子不必深探細究。”


  這,便是所謂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吧?

  風染明明很鄙視人耍弄手段,可是,風染深心裏卻隱隱覺得,賀月這一招,用得挺不錯。風染會想,換了他與賀月異地而處,他會怎麽做?大約他會做得更加直接,直接下旨更名賞賜,群臣若有異議,他會直接動用武力劾壓。而賀月使了一點手段,便有了一些委婉懷柔之意,便能有效地緩解淡化君臣矛盾,並能在不知不覺間對眾臣加以引導,使之一點一點認同自己的新策略。


  回想自己在陰國主政數月,可能就是強硬有餘,懷柔不足,風染知道自己是不得人心的。當索雲國逼他做質子時,陰國朝堂上下,除了鄭氏,沒有一個大臣願意保他。


  在執政圓通上,在玩弄手段上,他不如賀月遠甚,他敗給賀月,現在看來,是必然之事,他應該服氣。


  除了跟莊總管討論過這麽一次之外,風染大都沉默。


  賀月每天來風園,除了進膳,就抓住風染練功。那功練得比風染還勤快,對練功癡迷的程度簡直堪比武癡!


  其實風染很清楚,賀月對練功的癡迷,跟習武本身沒有半點關係,賀月隻是想練出雙修功法中獨屬於對方的情意和性趣!


  但是賀月的習武資質雖然比陸緋卿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裏去,照玄武真人的說法,隻怕賀月練一輩子也練不出他想要的效果來。倒是風染,天天被賀月逼著練功。一種功法,翻來覆去地從頭開始練了五次,(第一次練起來走火入魔,第二次跟緋兒雙修起來,風染自飲化功散化了,第三次剛跟緋兒練了九天,被賀月所化,第四次跟賀月練了才月餘,又被太後所化,這是練第五次。)便練得有些輕車駕熟了,因此功力進境較快,功力的深厚很快超過了賀月。雖然隻是暫時壓製著毒性不發作,還遠不能達到清除侵蝕進五髒和百骸的毒素的功力,但是隨著功力的增加,風染本來有些蒼白的臉色,漸漸透出一些血色,也使風染於沉靜消沉中有了一絲神采和生氣。


  然而風染並沒有用武功去挾製賀月的打算。他如今的內力,是賀月累死累活幫著他練起來的,風染怎麽也做不出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勾當。


  賀月雖然會在風園留宿,但一直也隻是跟風染睡在一起而已,最多會在被窩裏抱一抱,摸一摸,籍此親近親近風染,平時跟風染都以禮相守,沒有絲毫為難過風染。


  轉眼進入盛夏,因風染身子涼浸浸的,賀月更是喜歡抱著風染睡覺。但是賀月再怎麽喜歡,也要顧著自己的身份,不敢妄為,宮裏太後太皇太後和妃嬪們好幾雙眼睛盯著他,賀月也不能隨心所欲地在風園留宿。


  “公子,宮裏內侍傳話,說陛下晚膳後會來園子。”午後,下人在容苑外向風染大聲稟報。容苑裏不容許下人們輕易踏足的。


  一連幾天賀月都沒到風園來逮他練功了,風染自在地歇息在容苑裏避暑。容苑裏這幾竿濃密的翠竹,在夏日裏把容苑遮蔽得甚是蔭涼。一地的枯葉,被踏得沙沙作響。風染喜歡聽著枯葉在自己腳下被踩裂踩碎的聲音,仿佛自己就在那一地枯葉之中,消沉而落寞,百無聊籟地等待著某一天被踩碎。


  聽了下人的通稟,風染淡淡應道:“知道了。”風染並沒有在意。賀月是一國君王,日理萬機,抽不出時間來監督他,和他練功,也屬平常。


  那個下人並沒有退下,又說道:“奴才聽傳旨的內侍大人也向莊總管傳旨了,說陛下晚上要歇在風園。”


  往日,賀月偶爾也會在晚間來與他練功,隻是要來就來,從來不會讓內侍提前通傳,今日這等反常地提前通傳,風染猜想,大約賀月是想臨幸他了吧?距離他跟他“練功”練到毒發那次,已經半年過去了,賀月一直沒有再沾染過他。現在他內力練起來了,體毒控製住了,身體比以前強健了,是時候,要再次臨幸他了吧?


  他們就是這種關係,除此之外,他與他之間,還有何話可說?何事可做?

  隻是很奇怪的,那道要歇息在風園的旨意,不是傳給他的,而是傳給莊總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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