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風園不過是座牢籠
第88章 風園不過是座牢籠
作者:天際驅馳
“各位大人請起。”賀月說道:“今日也可算是風公子的喬遷之喜,各位大人可要留下來慶賀慶賀?”
賀月一意孤行,硬把太子府更名風園賞賜給一個男寵居住,眾大臣心頭怨憤不已,哪有心思還留下來替男寵道賀?紛紛表示不便叨擾,像逃一樣匆匆告辭。
當大廳裏隻剩下了賀月和兩位親王時,賀月道:“染兒,出來,當麵謝過兩位王爺的大力相助。”賀月實在想不到,賀鋒會在關鍵的時候旗幟鮮明地站在他這一邊,幫了他一把。當然,賀月也非常清楚,賀鋒會幫他,絕不是為了他好!賀鋒的用意,一點也不難猜測。不過賀月自問,他絕不是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帝,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江山社稷重要,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一展雄心壯誌,宏圖抱負!他是喜歡風染,但是他會掌握好江山與美人的分寸。
他要江山與美人並得!似乎貌似風染並算不上絕色美人。
風染從廳後走了出來,一臉平平淡淡的神色,絲毫不見被賞賜了一大座奢華宅院的喜悅,走到兩人麵前,淡淡地抱拳一揖,說道:“風染謝過兩位王爺。”
穿著賀月的淡色衣衫,衣袂曳地,雖然昨天剛被又一次化去內力,但經過了兩個多月的練功和休養,風染在燭火之下顯得格外豐神俊朗,氣質清華;那淡漠的神色顯得孤高桀驁,不染片塵;那落落寡歡的情態,又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你便是風染?”賀藝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風染完全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了。
賀鋒顯得從容得多,向風染笑道:“風公子別來無恙?”
看到瑞親王,風染就想到了鄭修年。從賀月拿給他的那頁帳頁上沾著血痕來看,鄭修年是不是受了傷?在化成城,鄭修年怎麽躲過鐵羽軍的搜查追捕?多半還是躲在瑞親王府上吧?賀鋒問他別來無恙,似乎話裏有話?還是說,暗示鄭修年躲在他府上,已然安然無恙?他與賀鋒在明麵上應該是從未見過,賀鋒這般公然問候,便不怕賀月聽了猜忌?
風染隻是微微瞥了一眼賀鋒,便卻側開了頭,站回賀月身畔,對兩位親王的問話,聽而不聞。
兩位親王要幫著賀月說話,關他什麽事?他有什麽需要謝他們的?不過既然賀月叫他謝,他便作謝。他應承過賀月,無論賀月叫他做什麽,他都會去做,絕不違逆賀月之意。
見賀月和風染均殊無挽留之意,兩位王爺便很識趣地告辭了離去。
太子府更名成了風園,賞賜給風染,風染便成了一府之主,是真正的正牌主子了,原太子府尚未遣散的留用掌事和奴仆們,待風染便格外殷勤巴結。
雖然太子府曆朝曆代積存下來的一些重要物件都封存起來,運到內務廷保存了,但是賀月把他主持太子府時私征的三塊地,一並賞賜給了風染。原本太子府的日常花銷費用都是內務廷劃撥包攬,現在太子府變成了風園,內務廷當然不再支撐風園開銷,但有了這三塊地,倒也不愁開銷龐大。
有鑒於上次太後駕臨太子府時,鐵羽軍不敢對抗禦前護衛的情況,賀月特意下旨,讓淩江調撥了一批鐵羽軍,專職守衛風園,此批鐵羽軍不與城中防守各處的鐵羽軍輪值,並且此批鐵羽軍的軍晌花費等,由風園供給,有任何人膽敢不利於風園,允許此批鐵羽軍防守抵抗。換句話說,此批鐵羽軍,在名義上隸屬於鐵羽軍,實則相當於是風園雇傭的專職護院!
風染隻是淡淡地聽著賀月把這些情況交待給他,什麽話都不問不說。
賀月問:“你不高興?”
風染回道:“皇上高興便好。皇上該用膳了。”隨便賀月怎麽安置他,他接受便是,無所謂高興,也無所謂不高興。他一個被人玩耍的玩藝兒,本就不該有自己的情緒和雜念,一切遵從賀月的意思就好,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玩壞了,操再多的心,也是白搭。
風染表現得那樣漠然,甚至都不願意掩飾一下,虛與應付一下,漠然得讓賀月覺得心痛。他明明對風染那麽好,給了風染無上的恩寵和榮耀,卻換得風染如此對他,他們之間到底哪裏不對了?
風染還是在怪他,強留下他嗎?風染就不能體諒體諒他?他不顧身份,做出那麽下作無恥的事,隻想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他為了風染,甘願化掉自己好不容易練出來的內力,拚命陪著他雙修雙練,抑製體毒,世上哪個主人會為了個男寵做到這一步?風染怎就一點也不明白他的心意呢?
賀月不知道怎麽改善他與風染的關係,他想,他隻有盡力對風染好,總有一天,風染會明白他對他的好。
可是,如此漠然的風染,完全不是賀月記憶中和希望中的樣子。
賀月在寢宮外間批完奏折,回到寢殿,看見風染就象昨夜在皇宮裏那樣,端坐在床踏前等候著他,渾身透出一股落寞消沉的氣息,沉靜得宛如沒有生命的玉雕。
看見賀月進來,風染平靜地服侍著賀月寬衣洗臉,揩手搓腳,一起在太子寢宮裏歇下。躺下之後,一任賀月撫摸摟抱著,隻是身子涼浸浸的一動不動,了無生氣。
日子仿佛回到了風染進宮之前,賀月上朝之後就會來風園跟風染一起進膳練功。晚上則回到皇宮裏,或陪太後、太皇太後用膳,或與新納的兩位嬪妃用膳,晚上多數會歇息在自己的寢宮裏,隻是每過三、四日,會召嬪妃來寢宮侍寢。
賀月的兩位夫人,從烏國來的梅姬直接封為烏嬪,太皇太後的娘家姓關,她的侄孫女兒就直接封為關嬪,賀月對兩位嬪妃都是淡淡的,平分雨露。
雖然有兩位嬪妃,數位選侍,後宮也算鶯鶯燕燕,姹紫嫣紅,但據掌寢內侍記載,賀月於床幃之事,仍舊不甚熱衷,與正常男子比較,略偏冷淡。
蘭選侍因為懷了孕,被升為才人,因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蘭才人便特恩移入太後宮中,專心養胎。
迎後大典的各項前期儀式,一直持續進行著,隆重而奢華,化成城裏的百姓們都翹首以盼。其實,鳳夢大陸很少舉行迎後大典,因為一般太子在登上皇位前,早就已經娶了太子妃了,像賀月這般,登上皇位才迎娶皇後的情況極少。
賀月的朝堂則更加精彩紛呈,禁絕了私事公議之後,賀月開始擺脫了眾臣們在政事上的諸多摯肘,對民,從查訪民生開始,對官,則從整頓吏製開始,裁減冗員冗部,考核政績,優升劣汰……賀月的這些政治舉措,無一不遭到眾臣的激烈反對,認為應該固守祖法,一成不成,對賀月的新政令,消極以待。賀月天天在朝堂上舌戰群臣,辯論得口吐白沫,賀月雖以君王之威,強行推行自己的各項政策,但政令上行,下不達。而百姓的民心民意卻下行,上不達。令得賀月煩悶不已。
自從賀月在風園向淩江征詢政見之後,回到朝堂上,賀月便時不時在眾臣的爭議聲中,向淩江垂詢政見。
淩江是唯一一個,以五品官階站在朝堂上的庶族官員。他能站在朝堂上,隻是因為他職責所在,護駕皇帝,並不是因為他官階夠了,可以上朝。賀月每有垂詢,他均仗義直言。他是武職,他以庶族能做到三品的鐵羽軍都統領之職,仕途基本就到頭了,他不怕得罪這些文官,也不跟這些文官勾心鬥角。
開始的時候,淩江還要等著賀月垂詢,才會表達自己的意見,後來漸漸的會主動啟奏,參予到眾臣對政事的議論中來。眾臣開始極其反對淩江發言,幾次向賀朋提出抗議,無效之後,眾臣就漸漸習慣了淩江這個例外。盡管眾臣們排斥孤立淩江,淩江卻成了能在朝堂上進言,能與眾大臣議政的庶族臣子。
不過淩江能議政的範圍很有限,他是武職,各司各部的職能他並不了解,便不能妄議,他做得最多的,就是下情上達,將眾大臣虛擬粉飾出來的繁華盛景,一一戳破,把民間的疾苦,真實地傳達給朝堂眾臣和皇帝。
盡管自己的新政新策實施得艱難,賀月還是一步一步實施著。很多時候為了一條新政令的實施,賀月不得不親力親為,步步跟進,常常忙得神困體乏,筋疲力竭。
但是再怎麽累,賀月也雷打不動地在下朝之後,直奔風園。
風染成了風園真正的公子爺,一個人獨占著一大片院落,奴役著一大群人,除了賀月每天下午會來找他練功之外,風染的生活可算是平靜之極。
也不知是不是賀月故意的,他會偶爾留宿風園,然後這個“偶爾”就慢慢變成了一月兩次,風園便成了賀月的外宅一般。風染在賀月駕臨時,會一直陪侍在賀月身邊,如果賀月留宿,風染會陪著賀月在太子寢宮安歇,一般時候,風染都回自己的容苑裏呆著。
風園便是賀月給他的“家”麽,果然隻是一個用來棲身的地方而已,風染覺得風園更象是牢籠,一座囚禁他的豪華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