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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立威

  第87章 立威

  作者:天際驅馳

  此言一出,前廳一片嘩然,眾大臣齊刷刷跪了一地,亂紛紛地叫道:“陛下不可!……萬萬不可!”


  賀月冷冷一哼,問道:“有何不可?一座沒有主子的宅第,為什麽不能改個名字?一座沒有人住的宅第,為什麽不能賞賜給需要的人住?朕記得朕幼時的太傅大人教導過朕:萬事變通,萬法圓通。要懂得變通,才能把事情做得圓通。不知變通就隻能墨守成規,抱殘守缺。”


  “太子府是咱們索雲國的東宮,名字豈可輕易更改?太子府雖然空置著,但那是未來太子殿下的府宅,怎可賜與他人居住?”


  看下麵眾臣兀自叨叨絮絮地勸說著自己,那誠惶誠恐,有如末日來臨一般的張惶神色,就好象賀月把皇宮改了個名字賜人了一般!賀月心頭煩悶,冷冷地看著前廳上喋喋不休的大臣們。


  他的這些個大臣,也不全是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的無能之輩,其中不乏精明幹練之人,在為他奪取皇位中立下過汗馬功勞,然後在奪得勝利之後,他們卻喪失了進取之心,隻想著如何輔佑著他,守好索雲國這一方國土。帝王和大臣們共同享受奪取皇位後的勝利成果。


  可是,賀月心中的目標,何止索雲國一隅之地?

  看著廳上眾大臣勸諫得口水翻飛,一個搶著一個進言,奮勇爭先,勸諫嗬責之詞一個比一個嚴厲,什麽忤逆祖宗,不敬不孝的罪狀都搬了出來,隻差沒說賀月賣國賣祖了!嘈雜聲中,賀月冷冷說道:“朕意已決,大人們不必多言。”


  遠遠地,賀月向站在廳上角落裏一直一言不發的鐵羽軍統領淩江一指:“淩大人就更名賜宅之事,有何高見?”


  此一問,前廳裏更是象炸開鍋一樣,眾大臣一麵責備皇帝向庶族問策,有失體統,一麵又指責淩江不自量力,妄言國事。


  淩江出身庶族,如今的職位是他一步一步從鐵羽軍底層打拚上來,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貴族們看不出庶族,覺得他們低賤,象淩江這樣的庶族,也深自看不起貴族,覺得他們全靠祖輩餘蔭護佑,實則昏聵無能。


  淩江能夠站在前廳裏,隻因他是鐵羽軍統領,身負護衛皇帝安全的重責,在廳內親自護駕是他的職守;他一直一言不發,隻因為他是庶族,雖然他天天跟大臣們一起站在朝堂上,他卻沒有說話發言的權力。


  這貴庶之分,是鳳夢大陸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說它是風俗也好,是法度也好,是規矩也好,沒有明文規定,就在鳳夢大陸約定俗成了。淩江再是心有不滿,也不得不遵守。此時忽然被眾大臣群攻圍議,淩江是習武之人,性子耿直,忍耐不住,當即跪下,朗聲道:“臣鐵羽軍統領淩江啟奏陛下。”


  淩江這一聲,鼓起內力講出來,把群臣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賀月說道:“此處已非太子府,就是一所普通宅院,並非朝堂,各位大人不必驚惶,就當是君臣私下閑話,大家不妨聽聽淩大人的高見。”


  淩江叩了一頭,說道:“雖然我索雲國上下均為皇家所有,但臣聽聞,皇家私產是與國庫分開的,由內務廷掌管。”為了一個男寵住在太子府的事,皇帝與大臣們天天地朝堂上舌戰,他都聽膩煩了。他不說話,是因為沒有發言權,並不代表他沒有想法看法。想不到皇帝竟然會問到自己,淩江也不怕事,便即從容地侃侃而談:“如今,大家踏足的這所宅院也是皇族私產,一直由內務廷管理。陛下既為一國之君,也是一家之主,自當有權支配自家私產,何須聽外人置啄?此淩江拙見,皇上九五之尊,當博采眾議,天威聖裁。”


  “混帳!說什麽屁話?”禮部尚書鄧加瑞老得胡子都花白了,這會兒也顧不得風度禮儀了,張口就問:“皇家之事,就是國事,豈能當作家事?太子府乃我國東宮,豈能更名賞人?無知庶族,見識短淺,信口雌黃,豈能妄議朝政?……”


  鄧加瑞還要繼續長篇大論下去,賀月已經說道:“淩大人所言,甚合朕心。來人。”拿出一卷黃綾,說道:“此乃朕親筆所書聖旨,拿去後宅傳旨,朕今兒把此宅院更名風園,賞賜於風染公子居住。”又追加一句:“叫他不必來謝恩了。”傳旨內侍接過聖旨,奉旨而去。


  連更名賜宅的聖旨都一早親筆寫好了!皇帝這一出,根本就是有備而來,一意孤行!頓時有點群情激憤,廳上跪倒一片,一聲一聲哀叫著,懇請皇帝收回成命。


  眼見局麵有點失控,一直閑閑坐在一邊的瑞親王賀鋒淡淡說道:“既然這宅院是皇家私產,皇帝自有處置權力,本王沒有異議。”看向賀月,輕輕笑道:“本王倒希望那位風染公子能往得舒適。”賀月要把太子府拿給風染住,賀鋒一直沒有表過態。皇帝要為了一個男寵一路荒淫無道下去,他很樂見其成,巴不得賀月就此腐朽墮落下去。親王本不用天天上朝,今兒他聽下屬說賀月忽然召集大臣們在太子府候駕,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便不召自來,關鍵時候,自是要推波助瀾。


  坐在賀鋒下首的宣親王賀藝跟著表示“無異議”。他是得到消息後,想跑來看看熱鬧的。他對風染那個男寵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沒有多少好感,但他皇兄喜歡那樣的。男寵體弱,他皇兄要撥個好點的宅院給男寵養著,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他沒有什麽意見。


  其他的親王都沒有來。他們全是賀月的庶弟,庶弟們對自己嫡出皇帝兄長的私事,本就不好表態,對賀月和朝臣們對風染掌執太子府之爭,一直保持緘默。


  一個是長親王,一個是嫡親王,可算是皇族中最有實力和勢力的兩位親王。皇族自家人都無異議,大臣們還需要據理力爭得頭破血流的?!兩位親王這麽一表態,大臣們基本就無言可說了。


  隻有大學士趙奕山年紀尚輕,還有幾分書生意氣,質問道:“陛下將如何安置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他人在哪?”皇後都還沒娶呢,哪來的太子殿下?


  “陛下即將迎娶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不久之後即可出世,現今陛下將太子府賞與外姓居住,將來如何安置太子殿下?”


  “要等太子成年之後單獨居住,起碼是十九年之後的事。到時朕再安排。”將近二十年後的事,誰知道那時是個什麽光景情形,賀月再深謀遠慮也想不到那麽久遠去。再說,不就是給太子安排個住的地方麽?也不是什麽難事,他用得著想那麽遠?


  趙奕山卻不依不饒,繼續進諫:“陛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賀月沉下臉來,反問:“給太子準備好二十年後才會住的房子便是遠慮?朕要是現在不給準備好,是不是朕就有斷子絕孫的近憂?!”


  這句話,太重了,問得眾臣和親王全都跪了下來,作聲不得。偏偏趙奕山還不知死活地分辯道:“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陛下曲解臣意,臣是說……”


  賀月一揮手,旁邊內侍喝道:“冒犯聖顏,左右!拖下廷杖十下。”趙奕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求饒,卻被幾個鐵羽軍護衛拖了出去。


  大廳裏,靜悄悄的,跪滿了大臣和親王,誰也不敢為趙奕山求個情。帝王之威,凜然莫侵,豈容臣子輕易質疑?趙奕山被一杖一杖打得慘聲嘶叫的聲音,也震攝著眾臣的心神,及至趙奕山被打得鮮血淋漓地拖進廳來謝恩,眾臣更是禁若寒蟬。


  賀月慢慢道:“差人送趙大人回府,好生養傷,給假兩月,不必上朝操勞。”趙奕山連連謝恩。賀月又道:“一月休息,另一月查訪都城百姓人家及坊間糧店存糧多少,種類和糧價,上報於朕。朕要你親自主持查訪,不得虛報粉飾!所報若有半點不實,趙大人就不必再上朝為官了!”


  是時候,讓這些高高在上,整日裏誇誇其談不務實事,隻知道縱情享樂,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貴族官吏裏做點正事了!

  要摸清楚國家的真正實力,賀月思考良久,決定從事關百姓民生最根本的衣食住行開始。都城是索雲國最繁華富庶的城市,查明都城百姓在糧食方麵的情況,也頗可反映一些百姓民生情況。單查這一樣還不夠,其餘的也不急於一時,等明天上朝,再一樣一樣分派下去。


  等把趙奕山扶了出去,賀月道:“此宅已更名風園,賞賜於風染公子居住,此事不必再議。風染公子生性喜靜,萬望各位大人不要打擾了風公子的清淨。朕若知曉,絕不輕饒!”


  眾臣恭聲應道:“臣,遵旨!”


  然後賀月半天沒有說話,也不叫眾臣起身,就那麽沉著臉,目光灼灼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臣,直把眾臣俱都看得惶恐不安,深自反省剛才進諫時,言詞有沒有疏漏過激之處,有沒有冒犯龍顏之處。初夏四月,眾臣被賀月逼視得渾身冷汗涔涔而下!


  施加了足夠的威壓,賀月眼看著眾臣跪在他麵前,從沉著,到疑惑,到心虛,到張惶,之後才冷冷開口:“即刻起,朕之私事,隻要不涉及國事,一概不得在朝堂上公議!”眾臣天天不務政事,隻把他的私事拿到朝堂上諫來諫去,把他當聖人一樣要求。


  他雖被臣下尊稱為聖上,但他不是聖人!他寵愛風染,私德有虧便有虧,並且還要繼續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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