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玄門

  進了洗心樓,燕霆就大叫:“程倚天,你給我出來。縮頭烏龜,快點給我出來!”又吩咐手下人開砸。不管是桌子椅子,還是櫃台裏的陳年佳釀,統統砸。有人攔,也照打不誤。玄門在這裏是強龍加地頭蛇,掌櫃來了也不敢多說什麽,急忙派人去請公子。


  程倚天這會兒在後麵一個獨院,聽到稟報後很生氣,不過,介於那是雙兒的表哥,還是讓人去告訴掌櫃:“有請燕少主後頭一敘。”


  燕霆要找表妹,便跟著掌櫃去後頭。


  這會兒,燕無雙正在梳妝,聽到外頭掌櫃的聲音:“燕小姐、燕小姐。”以為倚天哥哥有請自己,歡天喜地跑出來。迎麵看見燕霆,她不由得一愣。


  燕霆見到表妹,滿頭的怒火頓時散了,迎上去,高興叫:“雙兒!”


  程倚天自始自終沒有出現,燕無雙滿心失落,也隻能跟著表哥離開這裏。


  且說顧雁語沉沉浮浮,如今終於在程倚天身邊爭得一席之地。傳音閣的鴿子天天飛,關於玄門門主身體抱恙的消息突然一個跟著一個送到程倚天麵前。除了後來到達的蕭三爺和殷十三爺每天要和公子爺磋商其中事務,晉州的洗心樓裏,也就隻剩顧雁語顧姑娘,不用小心翼翼,想對公子說什麽就對公子說什麽。


  “可以吃飯了。”


  “這信,你都看好幾遍了,放下來吧,有事歇會兒再想。”


  “今年的明前龍井很不錯哦,泡一杯來喝喝怎樣?”


  “我想給你在桂香齋挑一件這兒的繡娘裁製的衣裳。素色的嘛,你喜歡的,我都知道。”


  …………


  程倚天有時候嫌她煩,便給她銀票,讓她自個兒逛街買東西去。


  顧雁語兜裏有錢,樂得自在,在晉州城裏各大商鋪轉,什麽鎏金的珠釵,鑲寶的手鐲,刺繡精良的衣裳,還有各種各樣的香粉,看得中的,都會買。一來二去,城裏大商家的掌櫃都認得她。


  這天,蕭三郎、殷十三又來找程倚天商量事情,顧雁語無所事事,又去街上。在街邊的鋪位上看中一隻玉鐲子,試戴了一下,覺得喜歡,付錢買了。往回走時,突然眼角餘光捕捉到兩道目光。這兩道目光十分銳利,隻那麽一瞬,顧雁語覺得,自己簡直要被洞穿。


  後腦勺頓時涼涼的。


  顧雁語想到什麽,腳步加急。可是,她走得越急,後麵那人就跟得越急。眼看離開喧鬧的大街,前麵則是相對冷清的小巷。顧雁語心“砰砰”直跳。旁邊一個掛著大旗的賭坊,裏麵聚集著很多人正在搖骰子大喊:“幺兒三啊!”“四五六”什麽的,很是吵嚷。她想也不想,一頭紮進去。


  跟著她的人旋即到達賭坊,抬頭瞧瞧賭坊的名字——大義賭坊,想了想,無奈咬咬牙,方才扭身走了。


  顧雁語沒頭蒼蠅在賭房裏胡亂走,發覺那人始終跟進來,這才長舒一口氣。但是,一個穿玄色綢衣的胖子自她進來後,就一直盯著她。顧雁語想從賭坊離開,這個胖子堵在門口。


  “小姑娘,”胖子皮笑肉不笑,“你很特別啊。我這兒平時人來得多,像你這樣的小娘子可不多見。”


  顧雁語心猛地一跳:“你快讓開。”胖子肚子一挺。她險些被碰到,驚叫閃到牆角。


  胖子揮揮手,上來兩個打手,抓住顧雁語,將顧雁語押去後麵。


  大義賭坊後麵地方很大,前後六進房屋,胖子讓人將顧雁語看押起來後,入內宅,到中庭。


  正廳上一個人端坐,麵色凝重。


  胖子走過來,施禮,爾後道:“已經把人扣下了。”


  “你也看清楚了嗎?跟到門口的那個人!”


  胖子又仔細思忖一番:“不會有錯。唐門太君的貼身死士——韓亭,外號精鋼傘。此人極少出入江湖,也就是我們,不然,很難有人認出來。”說到這兒,他頗躊躇,良久,試探問道:“二爺,唐門是個燙手的芋頭,但是,這幾天外頭的風聲,我們扣下來的這個丫頭,也非同小可。”


  二爺叫屠善,他看了看說話的胖子——胖子叫周文成——,站起來:“逸城如今勢頭確實強勁。想想當初,縱使天魔沈放飛和鳳凰教魔女肖靜瑤厲害,也要被我等擠兌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逸城開派之處,那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但現在,真不一樣了!”


  周文成歎氣:“是啊,武當陰陽劍都不是那程倚天的對手。若被程倚天曉得,他身邊的丫頭被我們扣了,我們兩個,受不受得他一招?”


  屠善臉一白,旋即笑起來:“是人,總有弱點的嘛!”頓了頓又道:“韓亭竟然會跟蹤顧雁語,這顧雁語除了和逸城公子有關係外,和唐門中人,關係怕也不淺。隻是……會是誰呢?”


  “唐見雄!”


  屠善猛一扭頭,和周文成四目相對,二人心意相通,“哈哈”大笑。


  臨河畔,洗心樓。


  一個青年公子邁步而入。


  店裏麵的陳設全都換過了,簇新。掌櫃臉上堆著打一拳都不會掉下去半點的笑,親自迎上來:“客官,住店,還是吃飯?”


  青年公子說:“我要找人!”


  掌櫃笑容這才一僵:“敢問,公子要找誰呢?”


  “程倚天!”


  話音剛落,正碰上程倚天帶著蕭三郎、殷十三從後麵出來。青年斜目看見,拔劍直指。


  殷十三動作極快,鋼爪飛舞之間,便將上中下三路全部封死。但是,那青年抖手打出三個黑點。三個黑點曲線飛行,繞過殷十三的鐵爪後,又自動分解,一變三,三變九,包抄殷十三的腦袋以及胸口要害。


  正常人,十個裏麵,十個都難以幸免。


  殷十三也在心裏大喊:“完了!”眼見九個黑點,即將全部打中自己,後背突然一緊。程倚天施展“空裏無蹤”來到殷十三背後,又以快捷無比的手法拽住殷十三的後背衣裳,在九個黑點就將打中殷十三時,將殷十三拽離險地。


  程倚天信手一劃,九個黑點撞上乾元功,響起一串“叮當”聲,倒飛回去。


  青年長劍一橫。他的劍自帶吸力,九個黑點飛到左近,全部收回。收回之後,他又將暗器攏於手上,手指一搓,九個複原為三個,再次撚開,同樣的大暗器,三個又變成了六個。


  店裏麵還有旁人,程倚天急忙說:“唐見雄,有事,我們外頭說。”驀地欺近。


  唐見雄手上六枚暗器出手,在場眾人,總不會完全幸免。但是,他實在也沒料到,程倚天行動速度如此快。一眨眼,肩井穴已在對方掌握中。


  肩井穴被抓,半邊身子都麻了,使劍解圍,程倚天格住他手腕,真力輕吐,可破天下暗器的驚鴻劍落在程倚天之手。


  就這樣,程倚天帶著唐見雄離開洗心樓,奔到河對岸一片空地上。


  一對一,唐見雄的暗器還是讓程倚天掛了點彩。但是,乾元功護體,暗器剛剛入肉,即刻便會被崩出。程倚天縱然受傷,程度也很有限。倒是唐見雄屢屢被襲擊中頭顱、心髒、腹部等要害,程倚天未使大力,隻運坤勁在皮膚上留下劃痕。唐見雄屢屢吃痛,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對手,最終束手!

  程倚天問:“你還要打嗎?”


  他閉上眼睛,長歎一聲。


  於是,程倚天一聲冷笑,將驚鴻劍扔在地上,甩袖而去。


  唐見雄呆愣愣站著,好一會兒,才把驚鴻劍撿起來。此時此刻,程倚天早已走遠,偌大樹林,隻該是他一個人。但是,不知為何,風拂過枝頭,樹葉窸窣的聲響總不尋常。唐見雄剛剛吃了敗仗,內心沮喪,然而,轉念一想:“這世上,哪能個個都像程倚天一樣?”聽著風聲的異動,又將暗器掏出來。


  他用的是鐵蒺藜。


  三個合在掌中,放出來,可以往任何方向做曲線飛行,空中會分解,一分為三,三分為九,原是厲害。


  不過,之前對付程倚天,吃了程倚天內力太過深厚的虧。


  這一次,對方祭出圓溜溜兩把小型精鋼傘。九枚小蒺藜全打在精鋼傘上。唐見雄見狀,大吃一驚,轉身便跑。


  精鋼傘韓亭隨後追,追沒多遠,唐見雄又打出三枚鐵蒺藜。一分三,三分九,韓亭必須再用精鋼傘抵擋。一來二去,唐見雄奔出去便遠了。出了樹林,上了街道,三轉兩轉,韓亭最終還是被甩掉。


  唐見雄明白奶奶身邊這個死士的厲害,一直不敢走僻靜之處。哪裏熱鬧,他就去哪裏,一來二去,他也來到大義賭坊。這個賭坊門麵兒挺大,整個一條巷子都沒其他商鋪爭人氣,顯然很不尋常。


  唐見雄江湖經驗頗足,略一思索,邁步跨入。


  外廂都是擲骰子押大小的桌子,裏麵雅間提供十三張牌和牌九桌。唐見雄對十三張牌比較熟悉,見桌子空,便坐下來,打了兩圈,沒贏到錢,但消磨了不少時間,也算達到他本來的目的。


  又打了幾圈,外麵天就黑了。雅間服務齊全,吃喝洗漱休息一番,還可起來再玩。不打十三張,就換推牌九。賭坊給了唐見雄足夠的籌碼,推了整整一天一夜,終於把錢全打光了。賬房算賬,唐見雄整整輸了兩千三百多兩。


  唐見雄付了賬,準備離開。


  早已得到稟報的二爺屠善在三爺周文成的陪伴下,撩簾子進來。


  周文成一揮手,所有人全退了。屠善來到唐見雄麵前,拱手欠身:“唐少主。”


  唐見雄微怔:“你認得我?”


  屠善嗬嗬笑道:“如果連唐門少主都不認得,我們在江湖上這麽多年,也就白混了。”說著,拍拍手。


  周文成對外麵說:“拿進來吧。”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帶著一堆捧著托盤的小廝進來。第一個手裏捧著剛剛唐見雄付給賭坊的銀票,一字排開其他人手裏則捧著各種各樣珠寶玉器:一套上好的翡翠首飾、不同款式的黃金飾品、珠花項鏈、鑲寶臂串,另外還有一把成色罕見的玉如意。


  “這些,什麽意思?”


  屠善說:“少主別誤會,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為少主牽一門姻緣,這些,都是我代表我家大爺,為顧雁語姑娘準備的嫁妝。”


  “雁語現在你們這兒?”唐見雄嗓門驀地大起來。


  周文成笑著說:“住在我們這兒三天了,大爺特別過來囑咐過,我和二爺都當公主一樣供著呢。”


  唐見雄迫不及待搶出雅間。屠善、周文成一左一右引路,將他帶到後宅。顧雁語被軟禁在西邊的院子裏,生活都按照最高標準配置,隻是不能走出去。這會兒,正心浮氣躁想再找些麻煩,不料剛聽到屠善、周文成的聲音,唐見雄就從外麵衝進來。


  不顧屠善、周文成在場,唐見雄一把將顧雁語摟在懷中。


  “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


  顧雁語被他摟得差點喘不過氣,先是驚訝,不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爾後,無法言語的歡喜長滿心間。


  “見雄,真的是你!”


  唐見雄激動得淚花閃閃:“我以為,不管我怎麽努力,這輩子也不能得償所願。”又摟了她一陣,激動的心情過去,方才想起其他。


  唐見雄鬆開手,轉身對屠、周二人說:“二爺,三爺,謝謝你們給我準備的這份驚喜。”


  屠善說:“晉州是玄門的地盤,我們這兒就是最最安全的清靜地。少主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就在鄙地多逗留幾天,稍作休整。”又笑眯眯對顧雁語說,“顧姑娘,我說我這兒是個好地方吧,你也不要急著離開,多玩幾天。”


  屠、周離開後,唐見雄拉著顧雁語的手,進廳中坐下:“雁語,自湘西一別,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顧雁語和他執手相看:“見雄,我也是。”


  “以後,不管再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再離開我。”


  顧雁語毫不遲疑:“嗯!”


  兩情相悅,少不了你儂我儂。有玄門背景的大義賭坊,對此刻的他們而言,又真是毫無侵擾的桃源勝地。


  唐太君的阻撓,韓亭的追殺,這會兒,都成了遙遠的雲煙。不去想,就不存在似的!

  如同初遇那會兒,他們的心裏,隻留下對彼此的愛慕和依戀……


  洗心樓。


  一張拜帖放在程倚天麵前,翻開裏麵,內頁寫著:誠邀逸城程公子,中午於宏泰樓紅日廳一聚。左下署名:玄門黃襟總衛銀槍展銘敬拜。


  蕭三郎坐在旁邊,冷笑一聲:“該到的,還是到了。”


  程倚天對下拜帖的人說:“回複你家大爺,三日後,宏泰樓,我準時到。”打發走那人,站起來說:“萬俟鐸在啟源經我授意,是重創過玄門的三個小黃襟。如今,燕素素也視我為敵人。這個展銘,掌管玄門一半清通道,門主燕弘抱恙不起,顯然就是事實。不管如何,我還是要去聽聽,展總衛要說什麽。”


  殷十三抓耳撓腮,一肚子心事三言兩語說不出來。


  蕭三郎跟在程倚天身後,躊躇半晌,還是朗聲說道:“公子,自打老爺子過世,我一直對你的所作所為不甚讚同。想當初,我等投入逸城,一為護衛公子,二為讓我等以及類似我等的人在江湖上可有一席立足。不管是慕容大公子挑釁於嶽州,還是蓮花宮連同劍莊誆我等去連雲山,哪怕華山派、青城派、峨眉派追殺我等在路上,奮起而爭,從來不改初心。老爺子罹難,我們都很心痛。然而,如同當初上官劍南處心積慮借除沈大俠夫婦在江湖一飛衝天,鄭曉峰、歐陽木通為報仇兼鏟除異己要對我們趕盡殺絕而後快,公子你重傷玄門小黃襟、武當山險殺現掌門雲非凡,如今放任顧雁語在大義賭坊,又默許屠善周文成促成她和唐見雄的婚事,借此表達你支持展銘的想法,以期達到分裂玄門實力的目的——此間種種,早已背離當初興建逸城的初衷,比之上官劍南、鄭曉峰、歐陽木通之輩,陰險狠毒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番話說完,他看了看殷十三。


  殷十三剛出道便和他焦不離孟,兩個人誌趣何等相投,不言而喻,當下點點頭:“是啊,公子。我和三郎,我們都不是做那種勾心鬥角事兒的人!”


  程倚天目光掃過他們:“那你們覺得,如此局勢,我應當怎麽做呢?退回逸城?等燕素素掌管玄門之後,合並劍莊勢力,聯合六大門派,再眼睜睜看著他們對我逸城再次掃蕩一場?”


  蕭三郎說:“有我和巧奪天工,加上公子你的武功,我們足以讓逸城成為不可冒犯的武林禁地。”


  程倚天沉默,少頃,道:“三哥,若是實在不喜我如今所作所為,大路朝天,我們可以各走各的。”


  蕭三郎一聽,不禁哀傷。


  殷十三左右為難:“公子,三郎,唉——”


  中午,去宏泰樓時,程倚天便孤身一人。不過,紅日廳中大義賭坊的屠善、周文成,以及其他玄門的人群集,他從門外進來,屠善、周文成等人多勢眾,還是不由自主站起來。


  主位上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哈哈”笑著離座:“程公子,幸會幸會!”親熱挽著程倚天的手,好像多年不見的好朋友:“常聞逸城公子風姿卓越,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程倚天瞧瞧他留著兩撇精致小胡子的白淨麵龐,冷冷一笑:“彼此彼此,展總衛一人獨攬半個玄門,在下沒來晉州之前,便很敬仰。”


  銀槍王展銘繼續寒暄,彼此分賓主落座。屠善負責陪聊,周文成招呼走菜。展銘親自給程倚天介紹宏泰樓著名的菜肴,說一道,吃一道,酒過三巡,又說起“袖籠半邊美味”之杜廚神的神技,展銘道:“公子有沒有將洗心樓規模再擴大的意思呢?這宏泰樓在當地名聲很響,年年舉辦美食宴,他家的廚子總拿第一,每年宮中選禦廚,輪到山西,他家也會拔得頭籌。說實在的,錢誰也不會嫌多,名誰也不會嫌小,我玄門若是和公子合作,我出地方公子出人,酒樓這一塊,我等大放異彩,指日可待啊!”


  “可是我杜叔叔並無前來山西的打算。”


  “為什麽?”


  “頤山事務繁多,已是勞心勞力。中原有一個玄門,便足以啦。”


  展銘碰了個軟釘子,不禁悻悻。


  屠善一看,連忙眼神示意周文成,兩個人一起輪番敬那兩位酒。說這些無關緊要的閑話,抹去這段不快,繼而又把氣氛盤活。


  程倚天一直不主動開口,展銘喝著吃著,便有些著急。屠善看看,對周文成微微點頭。周文成站起身,賠著禮:“抱歉抱歉,我出去方便一下。”來到門外,衝等在樓道邊的小廝揮了揮手。


  那小廝拔腿下樓,沒多會兒,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連滾帶爬跑上樓梯,沒頭沒腦亂跑,有意沒意一頭撞進紅日廳。隨後,一個火紅的影子飛身而入。先前那人直往程倚天那裏跑,這個穿火紅衣裳的女孩便一鞭子抽往程倚天。


  乾元混天功受到觸動,程倚天自己還沒反應,真力流轉之處,右手一抬,那紅衣女孩的鞭子便已落在他掌心。


  紅衣女孩用力往回奪,鞭子頭安裝的倒鉤便要鉤破程倚天的手。


  程倚天手往懷裏一帶,鞭子上想要拉破他手的勁頓時消解,更大的力量沿著鞭子傳開去,那紅衣女孩手臂巨震,人不由自主從地上飛起來,越過半個大圓桌,“嘭”摔在另外半邊圓桌的邊緣。


  “乒乓”“嘩啦”!半邊桌子上的杯盤被砸得壞的壞,散的散。


  紅衣女孩呲牙咧嘴,一邊呼痛,一邊翻身跳下桌,手裏竟然還牢牢抓著鞭子手柄,兩隻手將鞭子繞起來抓住,一邊奪一邊喊:“你是誰啊,快還我東西!”手腕上方突然金光一閃,不足兩尺,二十幾根細針彈射而出。


  屠善、周文成禁不住驚呼。


  程倚天匆忙間頭猛地一側,帶動起一小片頭發甩起來,根根發絲也帶上乾元功的柔韌和鋒利,紅衣女孩的手腕針全被擋下。


  紅衣女孩吃驚不小,鬆了鞭子就要逃。


  可是,她不襲擊程倚天還好,既然對程倚天下了毒手,程倚天這會兒自然不能讓她跑了。


  程倚天身不動,步不移,手掌一翻,一隻看不見的手掌從他本人的手掌上生長出來一樣,撲到紅衣女孩背後,擒住紅衣女孩,抓回他的身邊。接著,他點暈了這個女孩。


  整個過程快若閃電,行雲流水同時又詭異無比。


  不僅屠善、周文成看呆了眼,自詡見多識廣的展銘也瞠目結舌,緊張,害怕,一顆心兒“砰砰”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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